《被老实人套路的万人迷》神仙老虎

8、拜师

　　“哪里来的小黑猫？”

　　赵玉弯腰想把小猫抱起来，手指还没碰到它，那猫噌一下跳开了，赵玉眼前黑影一闪，黑猫已经从敞开的窗户蹿了出去，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还不给人抱呢，赵玉摊了摊手。

　　才洗了澡，又饱餐一顿，下午暖暖的光线从照进来，晒得人懒洋洋的，一阵困意袭来，赵玉往床上一趴，睡着了。

　　房里伺候的丫鬟小厮面面相觑。
　　世子这入睡也太容易了吧？

　　就是这睡姿一言难尽。

　　没人敢上前碰赵玉，世子脾气不好，尤其是被人吵醒的时候，脾气不是一般的不好。

　　几人蹑手蹑脚去了外堂。

　　……

　　赵明堂吃过午饭后，想到弟弟今天叫他一声大哥，有些睡不着。

　　明玉要么对他爱搭不理，要么就是直呼其名，现在主动叫他大哥，是在示好吗？

　　他若不回应，这孩子不定又会怎么钻牛角尖。

　　算了，明玉失踪这段时间想也知道不会好过，回来以后整个人看上去变了很多，还是过去坐坐吧。

　　赵明堂再次来到赵玉处，听到说弟弟午睡了，转身要走，阿福追上来，道：

　　“大公子，玉世子趴着就睡着了，枕头也没枕，睡了有好一会儿了，奴婢们不敢动世子爷，您看……？”

　　赵明堂微微蹙眉，想到弟弟那古怪脾气，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可如今弟弟屋子里的人都追上来了，他不管也不太合适。

　　赵明堂只好又折返回来。

　　待转过屏风进到里屋，看到赵玉潦草肆意的睡姿，赵明堂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儿，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赵明堂上前俯身把赵玉翻了个身，给人放正了，又拽过枕头垫到他脖子下面。

　　赵玉睡得迷迷糊糊，还当自己是在刘家庄呢，以为是陆昭在翻弄他，自觉得往床铺里侧挪了挪，嘴里嘟囔了句：“哥，你也睡会儿吧。”

　　赵明堂一整个动作僵住，他刚才是幻听吗？

　　那会儿叫他大哥，现在睡着了干脆直接叫哥，这还越叫越套近乎了……

　　所以，他这是借着装睡故意的？

　　这段时间明玉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呀，才会如此性情大变，竟然对自己这个他最讨厌的大哥也依赖起来。

　　虽然是伪装，但语气里的亲近和依赖骗不了人。

　　目光落在弟弟灰白的头发上，赵明堂目光里闪过一丝怜惜，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窗台上，一只黑猫静静地注视着屋子里的一切，幽深的眸子里映衬出屋内人的身影。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赵玉便熟悉了宣王府，王府里其实人口很简单，宣王赵怀恩只王妃一个女人，没有侧妃妾室什么的。

　　赵玉猜测是因为女强男弱，宣王妃实力太强，宣王他不敢。

　　宣王自那日后，没再来打扰赵玉，赵玉乐得自在，只每日去老太妃那里问个安，老太妃是真的疼赵明玉，常让赵玉不自觉就把自己当成她亲孙子。

　　宣王同老太妃商量着把小儿子送去修真学院无名先生名下做学徒。

　　无名先生虽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但炼丹水平在天衍大陆首屈一指，把小儿子送去，不指望能学出个什么来，主要是让无名先生给他收收性子，免得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娘俩一合计直接就把事儿定下来了。

　　无名先生只授课不收徒，但因缘巧合，他欠宣王赵怀恩一个天大的人情。

　　九品大炼丹师的人情可太贵重了，宣王轻易不想用，这次为了小儿子学好也是下了血本了。

　　这次儿子失踪后，他终于明白平时他骂得再狠，打得再重，小儿子真出了事儿，也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不管赵明玉惹出什么事端来，在他心里也总还保留着孩子小时候甜甜的笑，呀呀学语时的第一声“父王”

　　赵玉是被宣王强压上马车的。

　　赵玉不想学炼丹，宣王非要他去学，两个人争执起来，宣王不多的耐心用完直接跟人点了穴道。

　　上了马车之后，宣王才点开赵玉的哑穴，也仅仅只是解开了哑穴，赵玉除了嘴巴能说话，全身都不能动。

　　赵玉从没被人这样无理对待过，拿眼珠子瞪宣王，因为太过生气，瞪出眼泪儿来了。

　　孩子小时候的哭闹可能是假委屈，可当孩子大了，他在你面前哭，那就是真委屈了。

　　宣王看见一向倔强的小儿子迸出了眼泪，心里不好受，心里越不好受嘴就越硬，话就越难听：

　　“你不用瞪我，你父王不止有你一个儿子，我有明堂孝顺，老了也用不着你伺候，你想恨便恨，我不在乎。”

　　赵玉跟他无法交流，把头扭过去，懒得看见他一张臭脸。

　　宣王见状，来气！
　　他也把头扭向一边，以表示他也一样不想看见眼前逆子的臭脸。

　　马车在一处高大的门楼前停住，黛瓦通脊，金色琉璃瓦盖顶，上书“玄明修真书院”几个大字。

　　这就是大雍第一修真学院。

　　大门口一左一右站了两名身材高大的蓝衣护卫，看到马车上王府的标志，直接放行。

　　马车驶入学院大门后，宣王开始威胁儿子，他道：

　　“父王现在把你穴道解开，待会儿见了无名先生你不准作妖，否则回到王府父王就禁你的足，到时候你哪也别想去。”

　　赵玉不吭声。

　　宣王：“你不吭声，父王就当你是默认了。”

　　宣王先试着点开了赵玉两只胳膊的穴道，赵玉没动。

　　宣王又点开赵玉两只腿的穴道，赵玉仍旧没动。

　　宣王不解地看着儿子，“穴道都给你解开了，你怎么不动？”

　　赵玉直勾勾盯着他“道谦！你不道谦我待会儿就不下车。”

　　宣王：“你敢！”

　　赵玉：“你看我敢不敢！”

　　宣王：“天下哪有老子给儿子道歉的。”

　　赵玉：“你道歉了不就有了。”

　　宣王：“你——”

　　赵玉：“你不道歉我待会儿就故意作妖，给你丢人，我说到做到，你看着办吧。”

　　宣王以为儿子在外面流落一段时间学乖了，谁知道是比以前更难管教。

　　眼看马车就要进入无名先生的无名居，宣王被逼得没有办法，如同蚊子哼哼般道：“父王以后会尽量跟你讲道理。”

　　赵玉：“你需要在前面加上对不起三个字。”

　　宣王咬着牙：“明玉，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玉二话不说就要跳车。

　　宣王一把拽住他，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儿子。”

　　宣王道了谦，赵玉又配合得坐了回去。

　　父子一时无言，宣王清咳了一声，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做无名先生的弟子吗？你早晚会明白为父的一片苦心。”

　　赵玉没吭声。

　　马车在无名先生的小院前停下，宣王领着赵玉下车，边往院子里走，边叮嘱赵玉。

　　“见了无名先生要有礼，先生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行，不准任性也不准作妖，记住了吗？”

　　赵玉点了点头。

　　宣王见儿子听话，满意，上前敲门前，他为儿子整理了一下衣冠，只觉儿子不作妖时，其实真的是一表人才。

　　宣王上前叫门，很快有小童出来将院门打开，看到是宣王父子，知道是提前约好的，小童直接领着人往院子里走。

　　走到堂屋门口，小童道：“
　　贵客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传。”说完就一转身进了屋。

　　赵玉不由好奇地四下打量，看到满院子种的都是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草药，奇花异草，风一吹，药香扑鼻。

　　“宣王爷来了。”

　　随着一道有些清冷的声线，一辆木制轮椅缓缓出现在赵玉视线中。

　　轮椅上坐着一名白衣男子，赵玉看到他的脸时，倒吸一口冷气。

　　宣王不动声色地拿胳膊肘顶了一下儿子。

　　赵玉反应过来，忙收回视线，收敛脸上的表情。

　　无名面无表情，目光转向赵玉，道：“这位就是令郎？”

　　宣王笑着一拱手，“正是顽劣逆子，明玉，还不快过来见过先生。”

　　赵玉上前行礼，“明玉见过先生。”

　　无名点了点头，道：“你父王想让你同先生学习炼丹之术，你可愿意？”

　　赵玉不由自主看向身边的宣王，宣王目光中的紧张、哀求和期盼让赵玉无法说出“不愿意”三个字。

　　赵玉沉默。

　　“是不愿意吗？”无名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逆子关键时候又作妖，气得宣王额头上的青筋要炸了，只恨不得把不识好歹的儿子当场揍一顿，但当着无名的面又不能发作。

　　赵玉慢慢抬起头来，抿了抿唇，轻声道：“明玉愿学。”

　　“嗯。”无名点了点头，又道：“入了为师的门中，要守为师规矩，可能做到？”

　　“都有什么规矩？”赵玉不由反问。

　　无名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竟然有人敢反问他。

　　宣王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恨不能上前捂住逆子的嘴。

　　就听逆子又道：“如果先生的规矩是让徒弟对您无条件的服从和信任，那明玉就宁愿不学您的本事，也不想遵守不合理的规矩。”

　　古代的师徒关系很多时候是一种不平等的契约关系，过度强调徒弟对师父的盲目顺从。

　　赵玉不太能接受，所以他要把丑话说到前头。

　　无名不置可否，极淡地轻笑了一声。

　　宣王实在忍不住，在旁边插嘴道：“逆子顽劣不懂事，先生不必听他胡说八道，本王既是把他交给先生，一切但凭先生做主。”

　　“父亲凭什么替我做主，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附庸，更不是你的奴隶，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赵玉还想说下去，突然觉得自己脖子有点儿痒，片刻的功夫竟然全身都痒了起来，他正想伸手去挠，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

　　赵玉慌了不由向宣王求助，“我身体突然不能动了，身上好痒啊，我是不是中毒了，你快帮我看看呀。”

　　宣王面露不忍，却不敢动。

　　赵玉身上像爬了无数小蚂蚁，抓心挠肝的痒，还不能挠，简直快痛苦死了。

　　他反应过来了，肯定是眼前这个叫无名的大炼药师搞得鬼，极度无助中，赵玉不由哭着喊“爹”

　　“爹，你快说句话呀，我快痒死了，你快叫他放了我！”

　　宣王有多久没听到儿子叫他一声“爹”了，这一声“爹”直接给他叫心软了，想要开口求情，无名淡淡开口。

　　“天真幼稚，不吃点儿苦头，他永远不会明白强者才有资格定规矩，王爷若是心疼，就把人带走；若是要拜我为师，就半个月后再来接他。”

　　宣王看看儿子，又看看无名，最后咬牙一跺脚，扭头大步往外走。

　　“爹，爹，你别走，我求你了，爹求你不要把我交给他，爹，爹你不要扔下我——”

　　身后儿子绝望的哀求嘎然而止，宣王的脚步一顿，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头就代表对无名的不信任，今天拜师的事儿就算黄了。

　　宣王踉踉跄跄跑出门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宣王是一路憋着泪儿着回王府的，一进门儿就直奔老太妃处，进屋就抱着老太太哭。

　　“娘，儿子可难死了，又想让他有出息，又不想让他吃苦。若是他同明堂关系好点儿，儿子也就不必这么为难了，兄弟之间本就靠不住，他们俩还关系闹成这样，若是明玉还一直顽劣下去，明堂哪里有耐心天天给他擦屁股。”

　　“世人都说家里最让人操心的那个才是父母的心尖肉，懂事儿的都是来还债的，儿子今天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赵明堂过来老太太处，一进屋就听到父亲这番话，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父亲说的很对，他不会像父母那般有耐心为弟弟处理一堆烂事儿。

　　但听到父亲如此想自己，还是忍不住伤心难受，一转身大步出了屋子。

　　宣王：“……”
　　完了，刚把小儿子得罪死，现在又把大儿子得罪死了。

　　自己这下真成孤家寡人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宣王悲从中来，忍不住委屈地抱住老太妃又哭起来。

　　老太妃摸摸儿子的头，一声叹息：皇帝不让儿子掌权是对的，就这么个糊涂蛋，霍霍家里这几口就得了，可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无名居——

　　宣王出门的一瞬间，无名就解了赵玉身上的毒，同时解开他的穴道。

　　赵玉的身体一松，身上顿时不痒了，只是刚才还灿烂得灼人眼的漂亮眼睛里不自觉带了一丝忐忑和顾忌。

　　见少年茫然不安的站在原地，敢怒不敢言，无名无声地垂下眼角。

　　貌似很久以前，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像少年这般年轻气盛过，甚至更甚，只不过遭受的毒打也更多些而已。

　　宣王世子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一二，原本只想还上宣王的人情，现在他到真有几分收徒的兴趣了。

　　他要徒弟听话，不代表他喜欢听话的，他喜欢赵玉敢于挑战权威、质疑权威的这股子劲儿。

　　炼药一途，相信自己远比相信权威重要。

　　“站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拜师。”无名冲赵玉道。

　　赵玉特想宁死不屈，但他选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谁知道这疯子还有多少手段对付人。

　　赵玉什么都不怕，怕疼怕吃苦。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赵玉走到无名的轮椅跟前，敷衍地磕了个头。

　　“叫我师尊，为师没兴趣给你当爹。”无名不咸不淡道。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赵玉心里骂着，嘴上不情不愿叫了声“师尊。”

　　无名点点头，“记住师尊的话，你爹不会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也没有人会时时刻刻保护你，你真正的靠山是你自己。”

　　说完他便吩咐旁边的小童：“他这身衣裳不方便干活儿，你先带他去换件方便的衣裳再带过来见我。”

　　“是，先生。世子请随我来。”

　　赵玉跟着小童往外走，身后传来无名淡淡的提醒：

　　“要么打败我，要么服从我，师尊没有太多的耐心由着你任性。”

　　赵玉的脚步一顿，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下去换了一身方便利落的短打扮儿，赵玉被小童领着去了无名的炼药堂。

　　才拜师第一天就被拉来干活儿，周扒皮都没他狠，赵玉满肚子的怨气在无名目光扫过来的一瞬间，下意识咽了回去，掩饰般地叫了声“师尊。”

　　无名点点头，“过来坐师尊旁边，观察师尊是如何炼药的。”

　　赵玉走过去，依言坐他旁边的蒲团上，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丹鼎，有点儿失望。

　　完全没有玄幻小说中描述中的那般炫酷，就灰扑扑的一个破鼎，共有三层，下层生火，中间一层放草药，最上面一层是出烟气的。

　　不过无名炼药的动作好像有点儿不一般，行云流水有种说不出的韵律感。

　　并且在无名动作时他仿佛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流波动。

　　赵玉有点儿好奇无名作为一个没有灵根不能感应灵气的人，是如何做到精准感应丹炉内各种草药的灵力波动的。

　　他换了个说法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师尊，这世上无人可以做到没有灵根还可以成为炼丹师，师尊是第一个，我会是第二个吗？”

　　无名眼皮不抬得，“自然可以，只要你想。”

　　赵玉继续道：“那其他没有灵根的凡人也可以吗？”

　　无名肯定道：“人人都可以，方法也很简单，做就行了。”

　　赵玉摇摇头：“理论上是如此，但方向不对，努力全费，除非人人都像师父一样聪明才行。”

　　无名挑了挑眼角，没有承认但也没否认。

　　赵玉试探道：“师尊，我从小就蠢，在雍京城都出名了，我爹不肯面对事实而已，我是肯定学不会炼丹的，不然我给您干一个月的活儿，您随便找个理由，找我爹退货呗，不然我怕我以后会把师尊给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