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我”有仇》叠叶子

180、婚后

　　蔺从菡被送进了婚房后，忙一把将盖头掀开，独自在屋内打量着四周，虽是喜庆，可屋里的刀光剑影不少，房间也很大，完全容得下她在房中练武。
　　肚子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她只好去桌上寻了点枣吃，不过刚咬了几口，便听问外敲了敲门，“小姐，我要进来了。”

　　她还未出声，沛秋便已拎着一个食盒进来，在她面前打开，香味扑鼻而来，馋得她咽了咽口水。
　　“这是姑爷派石深拿来的。”她看了眼桌面上的枣核，笑道：“就知道小姐饿了。”

　　看着面前的红烧肘子，辣炒藕尖等菜，沛秋也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你也一道吃。”蔺从菡拉她坐下，二人吃得倒格外开心，沛秋吃着还环顾了四周，忍不住道：“这刀枪摆的，今夜是要打架吗？”

　　蔺从菡笑了笑，揉了揉吃得滚圆的肚子，随之拆下了凤冠，等沛秋收拾好桌面离开后滨便顺手捡了把长鞭挥舞起来。
　　外头听着里头的响动，又惊又怕，却又不敢进去，只在门口问了嘴，见她说无妨便也未再进去。

　　她打碎了第一个瓷瓶便小心了许多，甚至直接将其他瓷瓶搬了开来，放去了角落，如此一来，外头听到的声响便小了许多。
　　她几乎将屋内的兵器都试了一遍，最后试下来还是弓箭趁手，可如此一来，她倒是更执著于将刀和剑练好。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傍晚时分，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沛秋进来掌灯，还告诉她道：“如今姑爷被一群人围着，脱不开身，小姐若是累了便先休息。”
　　她抱着双膝坐着，头几次都垂了下来，沛秋见状也是心疼。

　　接着门口有人敲了会，沛秋忙出门去看，见又是石深笑眯眯地拎着两个食盒过来，“趁热吃。”
　　沛秋忙接过，未等她说声辛苦便见他将门拉上，守在了门外。

　　这次蔺从菡倒是没什么饿意，一会儿便爬上了床睡着了，沛秋只好在里面等着，拿了把干果和糕点垫垫肚子，吃饱喝足后她便也在趴在糕点前浅浅地睡着了。
　　此时外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袭来，将她惊醒。

　　“公子来了。”
　　她这才咯噔一下顿时清醒，马上站了起来，见小姐翻了个身，忙又将她摇醒。

　　蔺从菡睁着惺忪的双眼，见外头夜色已然完全黑了，这才翻了个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先把凤冠戴上。”沛秋手忙脚乱地为她随意理了理，正打算离开才见满桌狼藉，忙掀了一把自己最外层的裙摆，将桌面上的碎屑空壳囫囵揣了进来，这才灰头土脸出去。

　　但闵瑎显然是在门外等着她出来，见她出来了才走了进去。
　　他轻轻地将门带上，忐忑地走近，脸上却始终荡着笑，“今日我未让他们来闹洞房，便是恐他们惊扰了你睡觉，虽我也算是惊扰，可我忍不住要来好好看看你。”

　　他默默凑近，她的身子却向后仰了半个弧度，见她如此，他也只是笑笑，抬手将她的凤冠摘了下来，“恐压疼你了。”
　　她这才恢复常态，却见他目不转睛地将她细细打量，沉声道：“你今日……甚美。”

　　她不为所动，却闻见他满身酒味，俯身压了上来，她咬牙挣脱，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失力，却见他蓦地弹开，坐得远了些，“我不是君子，不想守君子之礼，故从前对你有逾矩之处。”
　　“可我深知，你我未到时候，故我也会努力克制住对你的情，我会表露，却不会再强求于你。”

　　她愕然望着他，戒备的神色顿收，挡在身前的手也松了开来。
　　烛光摇曳，灯火清明，她在他眼里，宛若神明。

　　她红唇微张，看着不远处的碎瓷道：“那个，碎了。”
　　他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猛地打了一个酒嗝，醉眼微眯，笑道：“这屋内……不，这府内的东西，任你支配，你喜欢便好。”

　　说着他慢慢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窗户走去，“我怕我再多留一刻，便要忍不住行为夫之权。”
　　她呆愣片刻，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目送他离开。

　　他却忽然转身，原是看到了墙角的食盒，转身便朝门外走去，唤了一声，“送新的来。”
　　石深立刻会意，沛秋却忙趁此机会从门缝中向里看去，却见小姐位置未动，端坐一旁，心里犯起了嘀咕。

　　闵成煊见状睨了她一眼，吩咐道：“打水进来给菡儿洗漱。”
　　她忙大声应承，转身就走了出去，等她拎着食盒一起进来时见屋内只有小姐，而窗户半掩着，一时摸不着头脑，方才明明未见姑爷出来。

　　“小姐，你还在生姑爷的气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姑爷？”她此时才察觉到她对成煊的称呼，明明之前已提了好几次，见她摇头，这才笑道：“他这般决定了我的婚事，换做你，可会答应。”

　　“若是旁人，我定不会。”沛秋看着满目繁华，又想到今日的十里红妆，又见到骏马上的姑爷，她这颗坚决抵制的心竟在今日有些许动摇。
　　她心虚的模样被小姐发现，再一睁眼便见她筷子下最嫩的一口红烧肉被她夹走，她忙气定神闲地吃了一大口笋肉。

　　吃饱喝足之后，她才利索地收拾起来，同时迅速地带她洗漱。
　　一边又想着要给小姐换一身衣裳，在打开衣柜的瞬间，眼睛都瞪圆了，痴痴地望着里头，见空空如也，一时忍不住在心底埋怨，可手指微动的瞬间才见衣柜里面那道门倏地开了。

　　竟还有机关。
　　她怔怔望去，登时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眼，入目而来是一片绚丽夺目的彩色，应有尽有，四季皆有，每一件都十分精致，无半点俗气，她怔怔地望了许久，半晌才出了声。

　　“姑爷真好。”
　　她起身看去，穿过衣柜走了进来，才见别有洞天，她四处望了一番便出来了。

　　倒是沛秋仔细地逛了一圈，这才挑了件淡色的中衣换上。
　　第二日天还未亮，她便起来了，先是在屋内练了会剑，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她记得沛秋昨日提醒了她，让她今日记得同闵伯父请安。

　　她刚换好衣裳便听门外有人叫她，待收拾好了才打开门来。
　　“菡儿，走吧。”成煊本想伸手牵着她，可心有顾虑，那只未能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来，并刻意走在了也她前面半步。

　　她默默跟上，步子始终与他保持同步，又始终落后于他半步。
　　“昨夜可睡得不习惯？哪儿令你难受你便告诉石深，等会吃了饭我再带你去园中逛逛，园子经过整修，已与从前你所见到的不一样，只是有些地方还未修缮好，尚看不着，若是吵着你了便也同我说。”

　　他在前面滔滔不绝地说着，知道她不会回答，却也要将事情都嘱咐清楚，更何况哪怕是他们就这样站着，她不理他，他也觉得很好。
　　“伯父。”她走进来便见闵和春笑吟吟地等着她，可一出口便知不对，忙又改口道：“爹。”

　　闵和春这才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示意她直接坐下，不必再跪，“今后你若是还同从前一样叫也未尝不可，我是高兴。日后你们的行踪我也不会再干涉，你若是愿意住在这个园子里便住着，若是想同从前一样在蔺家住也可，你们二人日后想搬出去住也可，横竖，你开心便好。”

　　“多谢伯……爹。”
　　饭桌上她的话也不多，只是闵国公问什么，她便答什么，成煊也时不时插上几句话，不停地为她碗里添着菜。

　　她瞪了一眼他，可他动作不停。
　　蔺从菡只好不再理会，吃饭时她也只对着国公说话，“我打算等会就回掖山。”

　　闵和春诧然，却很快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叮嘱她记得回门时带上成煊一道。
　　她点头答应，接着便放下筷子离开。

　　闵和春忍不住敲了成煊一筷子，嗔道：“你看你做的好事，我这好儿媳都不愿理你。”
　　“若是我等着她敞开心扉，只怕我都生了白发，如今先将她娶回来便是防患于未然，乃上上之举，当初娘嫁给你时不也并非完全心甘情愿，若不是岳父大人先一步成亲，倒也轮不着你。”

　　“你……”闵和春被他气得哑口无言，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可娘最后还不是对你死心塌地。”他见状忙补充道，“我与菡儿便是命定的姻缘，上一代未能续的姻缘自然由我们下一代续上。”

　　“……”真是全然不将他爹的痛处放在眼里，真是大孝。
　　闵成煊说完也急匆匆出来，追上了她，拿出了两个包裹挂在马上，“路上别饿着了。”
　　蔺从菡嗯了一声，目光却未看向他。

　　太阳从东方越升越高，白日愈是热得浓郁，晃得眼前似有灼烧之象。
　　成亲的第一日，他还是没能带着她逛逛园子。

　　“娘，阿姐会不会去了那不习惯，虽阿姐以前也时常不在家，可这次的感觉确实是不一样了。也不知闵成煊会不会欺负我阿姐，也不知闵国公会不会刁难我阿姐，阿姐日后会不会就回来少了，我只能逢年过节才能见着她？”从霄托着腮看着外面，数着地面落下的叶影。

　　他昨夜忧得一夜未睡，想去闵家看看，又知道这般不好。
　　田雪岚百无聊赖地剥着果皮，剥干净后便直接丢进了他嘴里，“那你可以娶个媳妇回来，这样家中又热闹了。”

　　从霄摇头，脸色微微泛红，待咽了下去汁水才开口，“若我一辈子不成亲，爹娘也是不会逼我的吧。”
　　“那是自然，只是恐你在家中无人说话。”

　　“怎么会，我有爹娘，府中还有这么多小厮。”
　　“我指的是能听你倾诉你的心事的人，有些事，爹娘可能听不懂，或是你不愿意同我说。”
　　从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我去找几只小狗小猫喂着。以后让猫狗听我絮叨”说着他便出了门，他说出口的事总是很快就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