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轻云故

5、朦金

　　“那棵树和刚刚洞天内的，似乎是同一种？”池声看着那棵树，说道。

　　常洵顺着池声的目光看去，随后解释道：“尤奚大人的真身便是无忧花，所以这株无忧树便象征着尤奚大人，一直守护着我们。”

　　听到这话，池声也不免有些好奇，“无忧树是木生，为什么尤奚会掌金灵元。”

　　“此事我也并不知晓。”常洵说这话时，目光中也带着些许的茫然，想来也是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

　　池声见状也不再多问，但是心底也难免对这件事上了点心，想着等日后见到那位坐镇木灵元力的神明，定是要一探究竟的。

　　“无忧花是慈黎国财富的源头，它的每一朵花都是一枚花翎的原身。”常洵指尖微动，那挂在树梢上的花便随之飘落下来，飞落到他的手中。

　　池声定睛看去，想要亲眼见证一枚货币的诞生，可是良久过去，那花还是花，只不过失去了生命罢了。

　　察觉到了池声的不解，常洵笑了一声，将花递给了池声，说道：“想要让它变成花翎，同样也想要尤奚大人的血，否则随便一朵花都可以变成花翎，那岂非是让所有人都去夺取大人的神力？”

　　池声讪讪的接过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的也是。”

　　常洵见池声收起了花，便又道：“无忧花在慈黎国象征着幸运与希望，送给你，希望你也可以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

　　“谢谢。”

　　池声仔细的打量着无忧花，发现它的确与花翎上的图案完全一样。

　　太阳很快就落下地平线，原本被掩盖的明月也逐渐显露出来，银白色的月光之中，还泛着一丝淡淡的幽蓝之色。

　　这与池声先前见到的月亮都有些不一样。

　　就在他疑惑之际，就见到常洵对着月亮的方向行了一个礼，面容肃穆，像是在祭奠什么人一般。

　　等到常洵直起身后，池声才忍不住出了声：“这是……”

　　“那是瑞拉之神。”常洵道，“死去的神明回到了星域，但也同样会在瑞拉上庇佑着他的子民。”

　　池声想到之前听说的，先前的战争时，有神明与神使死在了灾厄手中，想来这也是这片大陆上的人们，为了悼念逝者的一种习俗吧。

　　思及此，池声在常洵惊讶的目光中，也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对着名为“瑞拉”的月亮行了礼。

　　等到简单的仪式结束后，常洵才道：“我们走吧。”

　　再次踏上前往曲景山的路途时，常洵明显比一开始态度好了不少，要说先前那是礼貌，那么如今他对于池声可能也将他当做了一个朋友。

　　与池声一同赶路时，也主动的对他说起了关于“瑞拉”的故事。

　　“瑞拉时值六月便会出现，在六月廿七那天，它的灵力最盛，每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在这天祭祀神明。”常洵说道，“如今距离祭月节还有十几日，若是时间刚好，或许你也能见到瑞拉之神。”

　　池声对常洵口中的祭月节也有些好奇，见常洵邀请他参加祭月节，当即也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已经彻底离开了城内，池声也再听不到人声。

　　“小心，夜晚是魔物最猖獗的时候，要提防它突然出现。”常洵一边提醒着池声，一边唤出了弓箭，警惕的感知着周围的气息。

　　池声见状，也唤出了自己的武器，因为尤奚的那道神谕，他不仅找到了自己的力量，甚至可以运用灵元力。

　　“不让大家夜晚出入城，也是你吩咐下去的吗？”池声想到昨天自己和微生进城时，被守卫拦下的事情。

　　常洵点了点头，解释道：“低阶魔物或许没有什么威胁，可是真正有了神志的魔物，它们会在夜晚幻化成人类的样子，混进人类的世界。我们必须要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吗？”池声不免有些疑惑。

　　“最近灾厄的信徒似乎在密谋着什么，有不少高阶的魔物徘徊在城外，找着机会想要进城来。好在我们察觉的早，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灾厄的信徒？”

　　“一些背叛了神明的人类罢了。”常洵说到这时，眼中罕见的腾起了一丝厌恶。

　　见常洵似乎并不想再多说什么，池声也没有再追问。两人一路向东行进，不多时便见到了曲景山。

　　“魔物驻扎在山的山顶处，我们需要爬上去。”常洵说完后，又补充道，“我们先在山脚休息片刻，然后再出发。”

　　池声对于常洵的提议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点头同意。随后，两人便在山脚下的一处石头上坐下。

　　没过多久，池声隐隐约约听到有呜咽声传来，听不真切，但也无法忽视。

　　他扭头看了一眼常洵，后者神色平静，恍若未闻，“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常洵听到池声的话后，聚精会神的听了一会儿，最后仍是摇了摇头，“并没有。”

　　难道只有他一人能听见吗？

　　池声疑惑的想着，就忽觉那呜咽声渐弱，好像慢慢远离了一般，逐渐没了声息。

　　见此，池声也只得将一切归咎于，自己误将风声听成了呜咽。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们眼下又已经来到了曲景山下。高大的无忧树直到此刻，才真正露出了它最惊艳的姿态。

　　那白日里金黄的花朵，在月光下泛出层层银辉，即便是身处暗夜无光之地，也依旧如置身黎明。

　　眼看着月亮快要行至中天，原本已经在闭目养神的常洵睁开了眼睛，说道：“我们出发吧。”

　　听到这话，池声也立即睁开了眼睛，应了一声后又跟随常洵朝山上走去。

　　一开始池声有怀疑过他们是否需要攀岩，但直到常洵带着他绕过一丛矮灌木，面前竟露出一条曲曲折折的、仅能供一人行走的石阶。那石阶从他们脚下开始，一直延伸到了山上，直到转角看不见的地方。

　　常洵走在前头，池声紧随其后，夜晚的山间有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却挡不住上山者的脚步。

　　将要到半山腰时，常洵突然停下了脚步，逼得后方的池声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池声看着前面的常洵，问道。

　　常洵回过头来，眉头微蹙着，“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池声一时间没有回过神，等问完之后才想到之前自己听到的那声音。可如今山间除了他们的说话声，以及偶尔的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便是一片寂静。

　　“我没有听见。”池声如实道。

　　常洵眉头自从方才便一直没有松开，想来也是有些困扰，良久后他才道：“算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若是有什么事，等一切都解决后再说吧。

　　越向上方走，池声便越清晰的感觉到异样。

　　“快要到了。”就在池声快要开口询问时，常洵率先说道。

　　池声见状，连忙打起了精神。不消片刻，他们便踏上了较为平整的山顶，而在目光所及之处，就是魔物驻扎的地方。

　　池声看到那些魔物正围在一个物体的周围，其中一部分已经化出实体的魔物口中还念念有词，另一些没有实体、仅是一团黑雾的魔物则如同献祭一般，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输送给中间那个物体。

　　池声看着那个正在散发着莹白色光芒的球体，小声的问一旁的常洵，“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常洵摇头，随后说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正谈论间，就见又走出来一人，那人走上前去，将那光球拿在手中，又不知道做了什么，竟吸收起了无忧树的神力。

　　随后，便听到他发出一阵“桀桀”的笑声，“终于……如今只差最后一步，我们就可以完美的复刻出另一个尘世方碑。届时即使没有尘世方碑，我们也可以用空见之尘代替。”

　　仅仅是须臾之间，那被称为“空见之尘”的光球就光芒大盛，其光芒甚至隐隐有盖过无忧花的架势。而与此同时，池声和常洵也同时听到了刺耳的呜咽声。

　　常洵的瞳孔猛地一缩，“不能让那东西留下！”

　　话音未落，常洵便率先冲了出去。

　　“谁？”手拿光球的人目光一凛，直直的朝池声的方向看来。下一秒，他身边的魔物便三三两两的倒下了。

　　池声见状，赶忙也冲了上去，一眼便看到那准备逃离的人——之所以称之为“人”而并非魔物，是因为他与那些魔物并无半分相似之处，反而有着人类的五官和面相。

　　那人见到池声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也丝毫不含糊的与他周旋了起来。可池声到底是经历了万年之久的人，即便他此刻忘记了从前的事，身体对于战斗的记忆却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眼见着自己败于下风，身旁的魔物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他终于是咬了咬牙，将手中的空见之尘高高举过了头顶。

　　“吾将以你们的血肉，迎接我们伟大的灾厄大人。终有一日，灾厄大人将会统治这个世界……”

　　空见之尘在那人的手中散发出刺眼的光芒，池声和常洵迫不得已的眯了眯眼睛，随即便慢慢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那握着空见之尘的人也仿佛被光芒灼伤一般，惨叫了一声，随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光芒撕裂，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片刻之间，池声和常洵倒在了地上，而空见之尘也落在了地上，光芒尽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