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不可能这么听话》持俞

58、被揭开的往事（三）

　　“你叫什么名字？”在飞往天庭的云上，南褚对一旁的小白问道。

　　小白沉默。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说话的人都没有，又有谁会喊他的名字呢。

　　不对，灵物们看到他都叫他怪物，这算是他的名字吗？

　　“没有吗？”南褚再次问道。

　　小白望着下面熟悉的山越来越渺小，仍是没有给出回答。

　　对以前的他来说，名字不重要，活着才重要。

　　南褚瞧着才到自己腰的少年，他把手搭在他瘦弱的肩上，好像一用力就能捏碎。心里不免可怜，道：“那我给你取一个吧。”

　　原来出了黑风山后是一片大湖，还有裸露的黄土地。黑风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小白收回视线，抬头望着南褚，眼里划过一丝期待。

　　他是渴望名字的。

　　南褚望着底下出现的城楼，一片祥和，他思虑半晌后道：“就叫你永宁吧，永世安宁。”

　　后来的小白才慢慢察觉，南褚对这个名字真正的期望——永远为世人带来安宁，不管他是否安宁。

　　而当时的他因为有了名字，心里满足不少。

　　入了仙籍后，南褚便带他上战场了。敌人见他瘦弱，全来攻击他。幸运的是，每场他都艰难的活下来了。

　　浑身是伤，黑风山的伤害是完全比不了的。还好有医师用灵力给他治愈，治愈完便又上战场。

　　“永宁”这个名字在战场上开始小有名气了。

　　大家都说他天生属于战场。

　　战场下，南褚会教他识字，礼法，还有什么是责任。更多的时候，南褚喜欢听他讲在黑风山上的事，听他怎么认识夭夭，是否见过夭夭的娘。

　　也会有伤得很重的时候，南褚会派人把他送回天庭，休息一阵再回来。

　　在天上他不爱出门，但有时不得不去天君的宴会。

　　在会上实在头疼，受不了热闹的他到外面亭子里透气，亭子白玉桌上还摆着棋盘。南褚没有教过他怎么下棋，他只是瞧过其他士兵私下玩过。

　　他一时好奇，学着脑中士兵的模样，手指夹起一颗黑子。

　　有人在他面前坐下，小白警惕望去，对上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他一眼便认出这人是当初和夭夭追赶野猪时，从林中窜出来的那个少年。

　　也就是天族太子，容泽。

　　天族只知道他是南褚带回来的义子，没有人知道他曾是个怪物。而容泽，见过他最不堪的样子。

　　小白愣了半刻，正在思量邪念的提议：杀了他。

　　“要下棋吗？”少年倒是显得平静，甚至对他还算友好。

　　容泽变化不算太大，仍是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长高不少，身为太子，灵力也一定比以前更强大了。

　　“我不会。”在对方没有杀意的前提下，小白收起了他的利刃。

　　容泽很有耐心，他讲解得很细致。小白在他的教导下算是入了门。久而久之，他们成了朋友。

　　两人都互有默契，谁都没有提起黑风山的事。

　　再次回到战场时，小白发现南褚经常外出，他远远跟踪过，发觉每次的目的地都是黑风山。

　　有一次跟踪半路被发现了，南褚带他去看了眼黑风山，接着又向另一处陌生的方向飞去。

　　他被带到了曾经南褚闭门修炼的一座岛上，一片荒凉，没有人烟。

　　“永宁，你现在的实力还是不够强大，”南褚一脸严肃，“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他人。”

　　小白天真的以为，义父是想锻炼自己，所以特意将自己带到他曾经努力的地方。“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小白说。

　　南褚将他带入一个灵气很足的洞穴，并让他把妖丹祭出来。小白虽不解，却照做了。

　　与普通的妖族不同，他的妖丹外面绕着一层薄薄的邪气。

　　义父知道自己的过去，小白没有遮掩，听话的将妖丹奉上。

　　南褚接过他的妖丹，又将自己体内那颗属于枫秀的妖丹祭出，用他的强大灵力，迫使两颗妖丹融合。

　　他刚一发力时，因妖丹受到外力冲击，小白瞬间受不了喷出一口血。

　　心脏像被人插了一刀又一刀，脆生生的疼。小白虚弱跪在地上，他拉着南褚的衣角，艰难地抬起头，十分不解：“义父，您要做什么。”

　　“永宁，我这是为你好，”南褚往后退了几步，眼中是狠心，“这是夭夭她娘的妖丹，你整颗吸收必死无疑，幸好你身上有邪火凤凰的邪气，因此我才能将两颗妖丹融合，你吸收后必定功力大增。”

　　说得好生轻松。

　　小白没有力气支撑倒下。“为什么？”他半睁不睁的眼睛望着不远不近的义父，断断续续挤出这三个字。

　　他在怀疑，是自己太弱了吗，所以义父不惜用禁术来增加他的功力。

　　还没能听到回答，他就因疼痛昏厥过去。

　　长久失去妖丹，妖本体就会变得非常虚弱。

　　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做风精灵的那段日子，身体飘飘然，好像灵魂快要和身子分离了，濒临死亡的感觉。

　　已经麻木了，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心跳，什么都感受不到，在无边的黑暗中孤独的飘荡。

　　在黑暗里，不知是过了多久。漂浮感慢慢减弱，短暂的耳鸣声，紧接着，心跳声在耳边跳得很响。

　　冷，无比的冷。妖丹在体内像在燃烧，可人如掉进了深冬里的冰湖。

　　小白蜷缩抱着自己醒来，睁眼便看到南褚，他在输灵力给自己。

　　小白大脑一片混乱，无法思考。他眼神涣散，嘴里无声重复着：“好冷，义父，我好冷......”

　　“难受是正常的，你且在此闭关修炼，等你真正强大，便能解开我设下的结界。”南褚半跪在他身前，这模样像极了当初收留他的那日。

　　设下结界？义父这是要把他关在这里？小白无力地看着南褚，若当初没有答应做义子，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永宁，往后的日子帮我照顾好我的女儿。”南褚说完这句便走了。

　　无尽的寒冷，无尽的疼痛，小白绝望看着南褚消失在洞口，石门被重重关上。

　　再回到天上时，小白得知自己竟然闭关了一百年。

　　妖丹时不时使他寒冷无比，心脏偶尔还是会疼痛，邪念仍然在脑子里蛊惑。一百年，他用了一百年才将这些习惯。

　　他首先就是去找了容泽和小络，结果却得知南褚上神在他回来不久前失踪了，谁都找不到。

　　与邪火凤凰的战争还在继续，天君见他回来，立马安排他回前线。

　　在容泽太子宫的书阁中，小白碰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曾经最令他恐惧的人——夭夭。

　　“这位是岚封上仙。”见小白显得颇为震惊，一旁的容泽出声介绍道。

　　上仙？莫不是认错人了？眼前人气质很是沉稳，没有半点从前夭夭嚣张的样子。不管是不是真的，自己脑子里的声音已经开始叫嚣了。

　　难受得很。

　　夭夭长什么样子，一时回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被毒打的自己，以及那双令人心生畏惧的丹凤眼。

　　和眼前的上仙，如出一辙。尽管此时的岚封眼里掩藏了凶狠，但他敢确定，岚封就是夭夭。

　　小白看着一脸温和的容泽和她聊着什么，完全没有他们三人初见时的警惕。接着便说要为上仙拿东西，只留下他们两人待在书阁。

　　“你不会以为你入了仙籍，就可以抹掉你在黑风山上滥杀无辜的过往吧。”夭夭见人一走，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语气十分不屑。

　　果然是她，依旧是这般刻薄。

　　她身为邪火凤凰，不应该与天族是敌对吗，怎会入了仙籍，做了上仙？能直接进太子宫，看来身份还不低。

　　“我没有。”小白立马否定，他狠狠瞪着对面的人。他多想顺着邪念，真的杀了她，但他不能。

　　义父的话，他不可以违反。

　　“哎呀呀，生气了，很想杀我吧，”夭夭露出害怕的模样，很快又笑了，“可是你那个受人尊敬的义父说，你会保护我呢。”

　　“义父，”夭夭见过南褚上神？小白皱着眉头问道：“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我同他见过最后一面他就消失了，连你这个孝顺儿子都不清楚，我这个外人又怎么会知晓呢。”她将将外人两字咬得很重。

　　小白不想隐瞒，直言道：“他将你娘的妖丹给我了。”

　　夭夭听后古怪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不屑道：“凭你这副身躯，占着我娘的妖丹一定很痛苦吧，活该！”

　　“谁叫你认他做儿子呢，他这人自私得很，却还拿责任二字压你。”夭夭看着远方，似乎陷入回忆，语气虽是不屑，眼里却闪过怨恨与悲哀。

　　是啊，责任二字太重了，就如永宁这个名字一样。

　　小白没有揭穿夭夭的身世，他偶尔会听人提起岚封上仙又立了什么大功劳。他也没问夭夭这些年去哪了，也没问她为什么出现在天庭。

　　他什么都没问，在外人眼中，他们陌生人般，没有任何交集。

　　......

　　“我如今的能力，不过是因为枫秀公主的妖丹。”

　　有时候还会因为那颗妖丹失控。

　　转世成人的他本就身体脆弱，时隔多年见到夭夭，妖丹里属于枫秀的那部分波动巨大，他也因此控制不了，昏迷过去。

　　回忆结束，小白不情愿放开无忧，心中藏的秘密终于见了天日，心里确实会轻松很多。

　　但又想到知道真相后的无忧会怎么看他，小白不由得害怕起来。

　　他的功力都是偷来的，他的身上是沾染着邪气的。与人们印象里，勇敢，正直的永宁，完全不同。

　　卑贱，如阴沟里的只想活着的小虫，就算上了青云，也仍旧还是小虫。

　　“小白......”无忧久久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靠了外力，而且她的保护罩使用起来对她完全不造成伤害。

　　他们不过想活着罢了，却偏要遭受这么多磨难。

　　黑暗中他们相拥而眠，无忧感受到从他心脏处散发的热度。恐怕是又难受了，她喃喃道：“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嗯。”小白乖乖应到，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