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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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超级听力逐渐听到了熟悉的一切。一墙之隔，闪电侠巴里正在偷吃零食，似乎是薯片，嘎吱嘎吱地嚼着，神奇女侠从传送点中走出，和黑金丝雀谈论着什么，地球上的人们在呼吸，热热闹闹地，玛莎在看电视，露易丝在招待乔和达米安吃下午茶，有克拉克最爱的苹果派，韦恩庄园里，阿尔福雷德正在煮燕麦粥，而眼前，他最好的拍档蝙蝠侠就站在他面前。
“太……真实了……”超人勉强笑了笑，“有你这样的合作对象真是一件幸事，影子，很抱歉我此前轻视了你，但是你怎么知道玛莎额角上有痣的？”
“我不知道，不过在看过你的记忆后，我知道了。”弄影人腼腆地笑着，“请放心，克拉克叔叔，我是个正派人物。你知道吗？其实幻境不全是我造的，还有你造的，你的潜意识用你的记忆造出来的东西，当然会令你深信不疑。”
“我……造的幻境？”超人指了指自己，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难怪那一切真实得过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鲶鱼了，那头鲶鱼也是我的记忆吗？”
“鲶鱼是一种意象，反映出你的恐惧。并不是我在制造幻境，而是你在通过经历幻境的方式与你的自我对话。”弄影人说，“你知道荣格吗？还有他对自我的探索？”
超人点点头，“是的，我知道，他是个伟大的心理学家，我了解过他的一些观点，他的书很有意思，充满了瑰丽的想象和深奥的自我叩问，以含糊不清的意象替代确实的事物，他对于无形之物的描绘称得上语言的艺术。”
伊尼娅开心地抽了抽鼻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克拉克叔叔是有学问的人！上次托尼·斯塔克居然把荣格贬为痴人呓语！他一定没有好好读过这些！”
“呃……谢谢？”超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毕竟是个记者，这类知识多少会了解一些……”
“得过两次普利策奖的记者。”蝙蝠侠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
“克拉克叔叔好厉害！”伊尼娅孩子气地小小欢呼了一声，直到听到蝙蝠侠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她才想起正事。
“像那样真实的幻境，你能做几个？”克拉克问，“如有必要，我们可以考虑给整个地球都上一层保护罩，以防来自宇宙的威胁——至今为止，达克赛德已经试图入侵过地球很多次了。”
“我能做无数个！”伊尼娅自信地说，“我……”
蝙蝠侠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将她往身后推了推。
伊尼娅立刻就意识到了布鲁斯的意思，所以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们需要一起商量方案，每做出一次幻境，她都要消耗很多魔力。”蝙蝠侠说，“既然你已经体验过效果，那么我们可以开始敲定合作细则了。”
“哦，当然，当然，布鲁斯，去找戴安娜，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这件事，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回趟家。”超人走出总控室，他的声音逐渐飘远，“我得确认一下，这里是不是真实……”
“他看起来被吓怕了。”伊尼娅叹气，“你是不是也觉得太过了？我中途本来就想停下来的……但是你让我继续。”
“宇宙中游动的鲶鱼？”蝙蝠侠说，“真是丰富的想象力，伊尼娅。”
“呃，鲶鱼确实是我的主意，毕竟印斯茅斯的鱼人太经典……咳，抱歉，如果你听不懂，这应该算是文化差异。”伊尼娅嘀咕，“毕竟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克苏鲁神话……”
“我一直有一种担忧。”蝙蝠侠说，“氪星人的寿命很长，要是有一天，我们都死了，我，玛莎，露易丝都离世了，没人能够牵制他，那他还能保持本心，做一个善良的人吗？”
伊尼娅想起了不义联盟。
她刚刚制造的幻境差不多就是不义超人身上发生过的事，这是她故意为之，如果超人能够在这个幻境里意识到他走向极端的可能，那他会怎么做，来防止自己变成那样呢？
当然，超人也许会因为那个幻境而走向不义，但是现在，能够牵制他的人还活着，他家庭幸福，有堂姐有妻子有母亲有儿子，那些都是将他束缚在底线内的绳索，更何况超人的童年偶像美国队长还苏醒了，活生生出现在了世人眼前。
这都是他的锚，让他不至于迷失在风浪之中。
伊尼娅敢这么做的原因还在于——超人的弱点对一个女巫而言太过明显，这可不是说笑，在伊尼娅接触超人的时候，她明确地意识到，弄影人完全有能力把超人永远困在幻境之中，而且黄鹂和黄莺也完全能够做到。
“我不知道，蝙蝠侠。”伊尼娅说，“你也许可以和尼可·勒梅谈谈这个话题，他是个很厉害的炼金术师，和他妻子一起，靠着魔法石活了六百多年，没有人能保证时间是否会改变我们的想法，所以人类最好的归宿就是光荣地死掉。”
“光荣地死去？”
“没有绝对的正义，只有相对的和平。”伊尼娅说，“这是我的理解，正义是一种可笑的说辞，是一种不可能达到的理想状态，人类总是在发动战争，和平才是短暂的，而正义于人类而言不过是一种自我慰藉的借口，一种振奋人心的口号。当阿富汗的儿童在枪炮中悲鸣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超人在哪里？”
“我们不想与政府为敌。”蝙蝠侠说，“我们只负责解决危机。”
“所以你们的正义也只是一个口号。”伊尼娅说，“因为少数人类的生命在衡量的天平上太轻了，轻到你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在这样的衡量中，有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人类是分三六九等的。”
“的确。”蝙蝠侠说，“我不会否认这一点。”
“你知道吗？我原本是个难民，而真正的卡特斯饿死在了那间收容所里，如果不是42，我大概也会死在那里，我很感谢我所拥有的魔法，我也很感谢42，因为我拥有了力量，我才能活下来，说白了，文明社会只是一层外衣，其本质还是原始的丛林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美国尤为如此。”
蝙蝠侠沉默不语。
“但是不该是这样的。”伊尼娅轻声说，“你也这样认为的，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你才选择去拯救他人的生命，而不是终结他人的生命。人类辛辛苦苦建立的人类的社会，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那你认为人类社会该是什么样？”蝙蝠侠问。
“我认为人类社会应该让人类个体拥有更多的自由选择。”伊尼娅说。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一句的蝙蝠侠才问：“就这样？”
“就这样。”
“……很新奇的观点。”
“不，一点都不新奇，这是女性主义的观点。”伊尼娅说，“可以不在生死中被迫做出选择，可以拒绝和说不的权利，不是被社会塑造，而是自我塑造的选择，人可以通过自由选择来决定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这样。”
“太……不切实际。”蝙蝠侠最后这样说。
“正义也不切实际，但你们最后还是如此自我标榜。”伊尼娅耸耸肩，“我很庆幸我来到的是这个世界，我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在这个世界，善与恶是如此泾渭分明，我爱这个世界，我爱我的魔法，因为在这里，我可以轻易选择善良，而不是被迫选择邪恶。老实说，要是我没有魔法，没有能力，布鲁斯·韦恩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蝙蝠侠没有否认这件事。
“你一直在打击犯罪，我想你对于罪犯具有比一般人更深的了解。”伊尼娅转过头看他，“告诉我，蝙蝠侠，罪犯是从什么样的人变成的？是怎么从一张白纸的婴儿变成那般可憎的模样？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纯天然的绝对邪恶？”
蝙蝠侠没有回答，只是说，“走吧，伊尼娅，我们去找神奇女侠。”
伊尼娅也没再追问下去，乖乖追着蝙蝠侠的脚步走出了总控室。
“哦，蝙蝠，我正在谈论你——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是谁？”神奇女侠微笑起来，“这身衣服很适合你，是种花的旗袍，对吗？”
“是的，是旗袍。”弄影人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好，神奇女侠，我是弄影人，你可以叫我影子。”
“很高兴见到你，影子。”神奇女侠友好地对她笑了笑，又抬头看向蝙蝠侠，“蝙蝠，这是你的新助手？”
“不，她是我们的合作对象。”蝙蝠侠说，“超人已经同意了这件事，他让我来找你谈谈。”
“合作对象……合作什么？”
“合作这个。”伊尼娅伸手指了指神奇女侠手上的梦石戒指，“这是我做的。”
“哇哦！我是说，哇哦，这真的很神奇。”神奇女侠张了张嘴，“蝙蝠把这个拿给我们的时候，说是通过他女儿的渠道获得的东西，我没想到制作它的人会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一定是个高深莫测的老法师呢。”
“我是焦点的朋友。”伊尼娅说，“那个提供魔力的戒托是E小姐做的，而梦石是我随手搓出来的幻境实体。”
“好的，超人同意了这件事？”神奇女侠问。
“他被我的幻境吓到了，所以刚刚回地球去了。”伊尼娅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你想体验一下我本人亲自制作的幻境吗？”
“我不建议。”蝙蝠侠说，“戴安娜，我不建议你尝试，她的幻境连我都无法辨认。”
“不，我想要试一试，亲爱的。”神奇女侠说，“你叫影子对吗？”
“你似乎不相信我能吓到超人。”伊尼娅勾起嘴角，“希望你在梦中也能保持清醒，戴安娜。”
十分钟后，这件事以戴安娜尖叫着轰碎了一堵金属墙壁告终。
清醒过来后，神奇女侠的第一反应是拿真言套索套住弄影人，问：“这里是不是现实？”
“这里是现实。”
看到真言套索发光，戴安娜才松了口气，瘫软下来，“我的天哪……我真的会做那么多坏事吗？”
“如果条件合适，你会的。”伊尼娅是这么说的，“所以，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本心，防止自己变坏。”
神奇女侠失语片刻，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为我此前的轻视而道歉。”
于是，合作事宜就这样敲定下来，弄影人得在瞭望塔待一段时间，由于她的身体实际上是魔力构成的，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在真空中呼吸。她必须在规定的工期内安置好梦石，以这些梦石为连接制造接近她本人制造的那种幻境。
但是储存魔力的载体，他们使用的不是E小姐的实相物质，而是由紫杉木的树枝所制成的材料，并以一种炼金术式和总控电脑连接，当然，这种材料也适合储存魔力，效果甚至比实相物质更好，唯一的缺点是太易燃了——在真空中安置它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在缺乏氧气的环境中，什么样的木头都烧不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第125章 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