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前夫火葬场［穿书］》湫咪

32、我们官宣

　　三天，林玊在墓前和母亲说了许多话，把心中郁结吐尽后，他感觉畅快许多。更让他高兴地是，季副导演一天之间就找到了可以胜任“魏忠贤”的演员。

　　他让季副导演把定妆照和资料发给他看，季老却买起了关子，说想看就亲自回来看，说包他满意，还说能签下这样举世无双的演员要包个大大的红包给他老季。
　　季副导演越吹，林玊心里越痒，本来打算周五回剧组，周四下午就飞了回来，将行李交给小朱后直奔剧组化妆间。

　　走廊尽头，红木门，三号化妆室。
　　就是这间了！
　　季老签下的出演魏忠贤的演员已经化好全妆、穿戴完毕等候在内。他只要打开这扇门，就能见到。

　　季老拍了四十八年的电影，见过的演员比他大学校友翻倍还要多，之前给出最高的评价也就到“称职”、“敬业”为止了。
　　到底是谁，这么大能耐，能让季老用“举世无双”这样的词夸赞？
　　而且，他们缺角招人的消息刚放出去，这个人就来自荐，显然是一直关注着他的《天启云》。

　　他敬仰能人，更喜欢这种对他的作品有热情的演员。但他越是期待喜欢，就越紧张，简直像个准备迈进洞房的准新郎。他刚握住门把手就已经开始出手汗，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开门。

　　虽然季老已经通知过这位演员他会直接过来，但这样好的演员，他更该礼貌些，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方便以后继续合作。

　　林玊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蜷起四根指，拿捏着不重不轻的分寸，准备先扣门问候……

　　“林导来找我啊，我在这呢！”
　　突然，甄千复从对面房间冲出来，一把将林玊拉进了自己的化妆间。

　　林玊吓了一跳，甩开甄千复的手，不悦地蹙眉，“甄千复，注意分寸！”

　　“我今天这身帅不帅？你看这个高马尾，我自己绑的，是不是高度还原你小说里的描写？”甄千复无视林玊的愤怒，左甩头，右转圈，喜滋滋地问。

　　林玊匆匆扫了一眼，还算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要走，甄千复抬手撑在门挺上，压关了门。

　　甄千复将林玊堵在门口，亲昵地俯身，星目含笑，“既然林导喜欢，我以后为你留长发，好不好？”

　　“我还有正事，没工夫和你在这胡闹。”
　　“不就是见对面那条阉狗……”

　　林玊推开甄千复，甄千复一改方才的热情，迅速沉下脸，恶毒地咒骂。

　　“住嘴。角色是角色，人是人，你这样侮辱新来的演员和那些给你起外号的工作人员有什么区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林玊愤怒地瞪着甄千复，甄千复瘪瘪嘴突然装出一副可怜相来，低头攥着手，“傅晟博老是这样嘛，我听习惯了，林导，你别生气，我以后绝对听林导的话……”

　　“那你给我倒杯茶。”
　　“好，马上。”

　　林玊想趁甄千复倒水离开这里，没想到这小子胡搅蛮缠，推着他往前走，他还不至于等不了这几分钟和甄千复在房间里捉迷藏。于是索性坐下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烫杯、环壁、出汤。
　　这小子沏茶的动作也和贾云哲一模一样，看着就让他想到那两个人渣。

　　林玊：“东方美人的层次感丰富，不要用环圈的方式，正中定点注水会比较好。”

　　林玊暗藏私心地指教，甄千复不知其中深意，还以为林玊对他态度有所转变，高兴得眉飞色舞。

　　“林导还懂茶艺，好厉害啊，我以后可以经常向林导请教吗？我重新给你沏一杯好不好，用你说的那个，定点的方法。”甄千复兴高采烈地起身，准备新茶。

　　林玊也跟着站起来，就在甄千复欣喜地以为林玊要跟过来指导他时，林玊夹起茶盖翻过面来，放进盖碗，“不用，我该走了。季考说他招来的这位新演员演技精湛，举世无双，这种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林玊一边说，一边整理衣摆，快步往门口走。甄千复慌张转身，不顾地上摔碎的茶杯，朝林玊追去。

　　“这才几分钟？！”
　　“你不会想见到他的。”
　　“你相信我，你待会一看到他，你就会后悔，你就会……”

　　这小子怎么那么胡搅蛮缠。
　　为了缠住他什么话都能扯。
　　什么后悔不后悔，他提前一天回剧组就是为了尽快见到这位“举世无双”的好演员。
　　林玊加快步伐，打开门就朝对面冲，他急于甩开甄千复，这次没打算敲门直接握住三号化妆室的门把手就朝里推。

　　应该是里面的人恰巧也在开门，一道突如其来的拉力将林玊扯进房间，他没有站稳向前冲去，被里间那人扶着手臂带进锦缎如云的怀中。

　　林玊忙道了声谢，退步站稳，抬头的瞬间便愣在了原地。

　　眼前人身着银色蟒衣，伟岸的胸膛挺着一条四爪金龙，金黑色的八梁冠下灰鬓白须，脸颊苍老而清瘦，目光如炬，既有天子气势又有奸臣的精明老练。
　　是他想象中的魏忠贤，但是这张脸……

　　“怎么是你？！”
　　“你不是不演我的天启云吗？”
　　“现在又跑过来干什么，你贱不贱！”

　　甄千复站在林玊身后，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这份笑意随着林玊的质问不断加深，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甄千复无声又疯狂地笑，说话的音调却听起来委屈至极，“林导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但季副导演不让我告诉你，我想留你喝茶悄悄暗示你，可是…可是……”

　　林玊并没有像甄千复想象地那样，心软愧疚地安慰他几句，反而回头瞪他。
　　而且，这份专属的怒视甄千复也没能拥有多久，“贾云哲”就摔上门，将他隔绝在门外。

　　*

　　“林玊。”

　　“贾云哲”一开口，林玊侧身躲开他，走不出这房间便站在离“贾云哲”最远的地方背对着他。

　　“听曲统说这里闹流感，源头就是甄千复，你该离他远点才是。”“贾云哲”板着一张脸，薄嘴紧抿，尽可能地压制怒火。

　　十七分钟前，他就感觉到林玊在门口了。
　　轻快利落的步伐，像小马驹踏过青青草坪。还有若有似无的香，是铃兰在月下悄悄绽放的味道。
　　他的心怦然作乱。

　　想要开口又怕贾云哲的声音把林玊吓跑。

　　突然，他听见另一道男声自门口响起。是那个顶替他演主角的小子。听那小子的意思，林玊这么急着赶过来不是来找他的。

　　“贾云哲”的胸口像被压了块石头，对面的门一关，这块石头立刻碎开，化成尖锐的针慢慢陷进他的心窝。

　　怎么这么久？
　　林玊和那小子有这么多话要说吗？
　　林玊真的会把那小子当成贾云哲的替身？
　　林玊爱原主爱到无可救药，不该如此啊。就算会，他也是更像的那一个。

　　等等，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贾云哲”慌乱不已，就在这时对面传来动静，好像是林玊从房间里出来了，而那小子正在拼命暗示林玊不要过来。

　　他连忙拉开门，林玊紧接着就朝他扑来。

　　那股淡淡铃兰香仅仅在他怀里停留片刻，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林玊的短发长长了多少，林玊就已经推开他，然后便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林玊听起来很健康。
　　他稍稍放下心，正想拉林玊进来好好谈一谈，那个姓甄的小子又开始作怪，阴阳怪气像下水道的耗子剪了尾巴装宠物仓鼠般令人作呕。偏偏林玊还就吃了甄千复这一套，回过头去看那小子。

　　一股无名火窜到他心头，他想把小子碎尸万段，他想把林玊关起来，放在水晶盒子里，像花房里的铃兰，只有拿着钥匙的他可以观赏。
　　但他又不能这么做。

　　林玊不是铃兰花，需要的不是水、土壤和太阳灯，而是演员、观众和家人。值得庆幸的是，失去家人这层身份，他至少还有演技可以为林玊提供养分。

　　“假先生，你确实拥有举世无双的演技。但我是《天启云·三》的总导演，我不同意你演魏忠贤，所以请你把衣服脱了，从这出去。”林玊面朝角落，冷冷地说道。

　　“贾云哲”心中一揪，虽料到林玊不会同意，但还是免不了郁郁。

　　这间化妆室里都是镜子，林玊为了避免看见他，就站在角落面朝墙，像个负气的小孩子。他知道林玊是讨厌他，但他却撕了胡须，只当林玊厌恶的是这魏忠贤的扮相。

　　“季导演已经将我签下。”
　　“季老如果知道我们已经离婚，绝对不会签下你。”
　　“但这件事没有如果，我已经和《天启云》签约，我就有资格演。”

　　二人争辩的第一回合，“贾云哲”胜，他甩起宽大的衣袖，端身正坐，侍弄起茶叶来。
　　袖风吹扰，林玊心中更加烦躁。

　　冒牌货利用信息差骗季老签下他，此刻又赖在化妆间不走，他都当着甄千复的面那样骂他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能坐下喝茶……
　　这个冒牌货脸皮可真厚！！！

　　“白牡丹喝吗？我记得你喜欢喝白茶。”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都休想进入我的剧组。大不了按照合同赔钱。”
　　“先来喝茶，季老给的白牡丹茶王，福鼎大白茶、福鼎大毫茶为原料做的，毫心肥壮，条索肥嫩。”

　　叮叮咚咚的瓷器声响起，水流低吟，茶香清鲜又浓郁，确实是好茶。他方才在甄千复那喝的乌龙涩口无比，此时正想喝点清甜的漱漱嘴。

　　算了，只是喝茶，又不是喝迷魂药。
　　林玊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坐到“贾云哲”的对面。

　　“贾云哲”起身按住袖管，绅士又礼貌地给他倒出一杯。

　　手法是单边注水，轻柔的注水方式正适合白茶，既可以避免苦涩又可以激发出白牡丹的清甜香气。
　　冒牌货显然是懂茶的，以前他无论何种茶都转着圈倒水应该为了模仿贾云哲，现在做回自己，倒让他看着顺眼许多。

　　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要赶冒牌货出剧组的决心。

　　林玊喝完半杯茶，搁下茶杯准备开口。“贾云哲”先他一步，一边起身续茶，一边正色道：“林玊，如果你同意我出演。我可以和邱悦兮一样不要片酬。但如果你不同意，强行要违约，我不仅要求赔偿，前期投入的五千万我也要撤回来，我粗算了一下，大概要一个亿。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钱。”

　　“你敢威胁我？”
　　林玊稍显吃惊，他还以为冒牌货会继续低姿态地胡搅蛮缠，没想到杯盏间已经改变了的套路。到底是经验丰富的穿越者。
　　“你以为我会怕吗？钱我可以还你，但也得等我资金回笼。你要是逼我，贾云哲的黑料我还是会曝光到网上。我不怕和你鱼死网破，因为你永远会比我更惨。假先生，你，可要想好了。到底在这给我添堵重要，还是保住你影帝的身份更为重要。”

　　林玊语速不快，却有股宁死不屈的魄力，微微上翻的瞳仁精致璀璨如宝石，明明是圆润的形状却像被切割出锐角，带着剜肉刺骨的攻击性。

　　“贾云哲”见过类似的眼神，在那些被他严刑逼供的忠良身上。

　　纯净的，如冰刀般的眼神。

　　“贾云哲”微微垂眼，避开林玊的目光，“我只是在帮你分析利弊。诚如你所说，如果我要求你赔钱，你就会把贾云哲做的那些事公布出去。那么我就会名声扫地，负债累累，而你天启云的拍摄也要搁置。但我们又何必互相伤害让他人看笑话？
　　我失势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调查助幼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现在进行到一半，如果不能一鼓作气把他们铲除，将来想要扳倒他们就更加困难 。这也是为什么，我同意和你离婚，我需要贾云哲的影帝身份赚快钱维持对助幼的调查。”

　　林玊刚刚想怀疑这话的可信度，“贾云哲”就调阅出近期发现的关于助幼和那些官员的资料，摆在他眼前，给他看。

　　《五星游轮星磁号竞拍记录》
　　《汪龙个人资料》
　　汪龙，男，48岁，加拿大国籍，助幼基金会前基金经理……
　　《博南女高管性.贿赂官员名单》
　　原中驻澳联办公室主任姜波
　　现西京市□□吴厚盛
　　……

　　冒牌货好像真的还在调查。他还以为他们离婚，冒牌货就不会再管这件事，毕竟已经在这件事上吃过亏，而且当时举报助幼，大多是为了他。

　　是他被贾清恒诬陷，是他被刘芸欺负侮辱。
　　卧病在床的刘芸之于冒牌货无功无过，贾清恒更是，要是为了争财产，派人撞死了贾云哲，冒牌货还没有这个机缘穿越到这里。

　　他还想再看一看助幼的资料，冒牌货突然伸手按灭了手机屏幕，他抬起头，发现冒牌货一直在看他，苍老的妆容枯槁如束薪，唯那一双星眸目光如炬。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做到。所以请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完成对你的承诺。好不好？”

　　不似贾云哲的面容，也不像贾云哲般油腔滑调。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诚恳又温柔。

　　林玊的心中荡出一丝波澜，但很快又结成了冰，“你的穿书系统让你这么做的？还是你的设定就必须完成对我的承诺？”

　　“贾云哲”刚要解释，林玊又改口说道：“算了我不想知道，这和我无关，你可以放弃调查助幼，这个任务很困难。还有，你来我剧组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差点被你绕进去了，狡猾的穿书人。”

　　狡猾的穿书人？
　　呵…算了，这个称呼总好过明尊暗讽的“假先生”

　　“因为我怀疑，甄千复也和助幼基金会有关系。他是娱乐圈的人，我亲自调查既能保护你，又能省下一笔费用。”
　　“？”

　　“贾云哲”一本正经地胡诌，他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套完整的说辞。如果林玊问为什么，他就会把甄千复两年前进精神病院的事情和助幼的毒.品扯上关联。
　　反正林玊一时无从查证，而且娱乐圈染毒的艺人并不少，冯叔就是最好的例子。

　　甄千复……和助幼？
　　林玊皱眉沉思起来。

　　仙人跳的事情是甄千复告诉他的。甄千复说消息来源于风麒文社社长。他一个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演员，是怎么和花边新闻魁首的风麟文社搭上关系的？
　　虽然有聊天记录的截图，但记录也可以是伪造的。
　　刘芸是助幼的资深会员，余川生是刘芸的姘头，甄千复是余川生手下最得意的“门生”。

　　甄千复、助幼、仙人跳……

　　冒牌货的怀疑好像不无道理。

　　林玊喝了一杯又一杯，冒牌货的茶艺很不错，他还想喝，但依旧不想留泡茶人在这，于是冒牌货再给他续时，他留了一整杯，未动。
　　“贾云哲”抬首，看见林玊杯中满满的茶汤，心中怅然。

　　“甄千复到底是不是和助幼基金会有关联，我也可以调查，不用劳烦假先生。”林玊说完便起身。

　　“贾云哲”伸手，犹豫之下还是没敢拉住人，不过他赶在林玊离开前叫住了林玊，“天启云对你很重要，助幼的事情就交给我，这本来就是我承诺过的，没有系统，没有任务，你再信我一次。”

　　同样的声音，冒牌货的总是比贾云哲更加真诚。让他不能完全像对待贾云哲一样，重重扛起，干脆地放下。
　　总是还会有些红线缠在身上，让他忍不住驻足停留。

　　冒牌货好像瘦了一点，不是化妆化的。
　　手背上有许多针孔。
　　曲统说他病了，看来是真的。

　　林玊目光斜斜地探向镜子，语气比刚才柔和来那么一点点，“你留在这，我又要在那些人面前和你虚与委蛇。你喜欢演戏，我不喜欢。”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留下不会让你为难的。”

　　林玊转身，挑眉直视“贾云哲”。

　　两人相处三年，林玊即使不开口，“贾云哲”也知道林玊想问什么。

　　“我们今天就官宣……”
　　提起那两个字，“贾云哲”的喉咙忍不住哽塞，像是吃进一捆稻草，要用力地咽下，才能说出话来。
　　“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