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翅几番寒暑》东水逆流

67、决战

　　阿满的目光也在找公子郎氏的身影，等他看到公子郎氏完好的身形后，松口气，才将注意力放在两大帝君身上。
　　他听说了，南冥和北荒亲自来了战场。

　　南冥表情一如往常，深沉镇定，反而是吊儿郎当的北荒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北荒直勾勾盯着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好似能洞察人心。
　　哦，他忘了北荒就是能洞察人心的九尾天狐。想起在天界懒散舒服的日子，他略微有些歉意对着北荒点点头。虽然是圣尊发动的战争，但有部分的源头在他身上。

　　圣尊想要苦泪解开他身上的封印，人类的眼泪失去了效用，接下来只能是魔人和仙人的眼泪了。能快速获得眼泪的途径除了灭亡就是战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阿满心里门清儿，他就像是圣尊把玩在手中的宝物，只要圣尊想要，他必须要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同时，他也有自己的机会，只要封印一解除，他就会爆发出全部魔尊力量去杀郁温。至于枉死的战士，他真的没有办法去解救，真正的魔头一日不解决，时间就永无宁日。
　　他和仙界立场不同，各自为营，对面有些认出他身份来的仙人都在骂他走狗，阿满勾起嘴角寡淡笑了笑。

　　无趣，无趣得紧。
　　他掉马往回走，圣尊喊他他也不回头，快速撤离战场。

　　*

　　一仗下来，双方都伤亡惨重。
　　东方明朗气冲冲来到北荒帝君的帐篷，他看到南冥帝君也在里面。

　　“明朗看起来有急事儿啊？”北荒漫不经心抿口茶，抬起眸子淡淡看着他。
　　“回帝君，那个阿满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在魔族那边，我还听那群魔人喊他圣子！他之前不是帝君手下的仙君吗？”东方明朗语气急切，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儿。

　　“这个嘛，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信不信？”北荒右手托脸，无辜看着站在那儿的人。没有想到东阳就是这么教导自己儿子的，这么冲动，成不了大事儿啊。
　　“出了这样的事情，北界将领会让我觉得很不安全，万一又有投降了魔界的呢，上次那个魔人也是扮作了紫薇星君才混了进来，紫薇也是北荒您的手下！属下希望您严查！”

　　北荒给南冥一个眼神，让南冥把这个烦人精应付过去。南冥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你有疑问可以回去问你爹，问他北界的决定什么时候需要东界的一个小辈来干扰了？”

　　东方明朗被堵上了嘴，讪讪离开。
　　“南冥，你相不相信阿满？”北荒问。

　　“上次公子郎氏不是和我们说过吗，阿满是为了报仇才留在魔界的，我自然相信。”
　　北荒笑：“刚刚我在魔族插了个棋子。”
　　南冥道：“你说的是……”

　　接下来的日子，仙族胜了很多场仗，有时候连魔族什么时辰偷袭都能预料准，仙人纷纷夸赞两大帝君一来战场，他们与魔族输赢的局面就换了个位置。

　　他们都猜测是不是两大帝君有千里眼才能知道战场上面的每一件事情，不过流传最广的说法是魔族有个小英雄每次都能准确将魔族战略部署传出来。哪样是真的他们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们凯旋的日子近了。

　　*

　　“圣尊！不可再让阿满参见我们的战略部署会议了，但凡他在场，我们的计划就会被仙族全部知道，我请求先把阿满关押起来！”从云跪在地上，他的左脸上出现了一道可怖的鞭伤，是最近一次他伪装成仙人混进仙族被抓住后受的伤。

　　那个东阳帝君的大郎君抓住他下了死手打，那条鞭子印记从脸上蔓延到左肩上，因为是仙器打的，根本就消不掉那丑陋的伤疤。

　　他敢肯定，自己的行踪是阿满泄露的，无尽的气愤要吞灭他，为什么阿满做错了那么多的事情，圣尊还要一直袒护他！为什么他为圣尊献尽衷心，却总是得不到圣尊的一句应承？
　　他只是想要圣尊用魔尊的力量打破深渊救出自己的家人啊！

　　圣尊冷冷看着他，“阿满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他愿意这样做，就这样做吧，这样以后还能在仙界有一席之地。”
　　“以后……”从云迷茫看着他，圣尊是什么意思？

　　“仙族人定下的最后一次大战是什么时候？”圣尊问。
　　“三天后。”从云回。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圣尊用密音传给从云一段话。
　　从云愣住。

　　“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三天内会帮你救出来。”圣尊道。
　　“可是你还没吸收阿满身上魔尊的力量，我家人所在深渊的封印就是魔尊当年封的，如果不是他本人的力量，根本就无法打开！”

　　“我可以，不会骗你的。”圣尊挥手，让他退下。

　　*

　　三天时间，转瞬而至。
　　阿满这些日子感受着自己一直无法突破识海中黑色玉石的最后防线，那裂缝已经足够大了，但它始终没有完全裂开来，最重要的黑气还在里面盘旋。

　　没有办法了，再多的众生苦泪都没有用，还需要什么才能够破开它？
　　阿满心神不宁，连决战也不关心了。

　　直到圣尊提醒他今天的决战可能是今生他最后一次见公子郎氏的面，他才打起精神。
　　确实，之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万一运气不好，他没有与圣尊抢夺过力量，死在圣尊手下，那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儿，他快速在自己衣服里面挑选了一套月白色的锦服套上，反正自己去战场上也是看戏的，为了看一眼公子郎氏，被那群无知愚蠢的人骂走狗他也能忍。

　　*

　　“这阵法是他能设计出来的东西吗？”天还未亮，紫薇星君拉着君举仙君，还有公子郎氏跑到战场。
　　他手中拿着一幅卷轴，卷轴上面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这个阵法一共有四个力量床传输点，需要帝君级别的人物站在四个传输点上输入法力，阵法才能启动。

　　“阿满传信过来说，这是唯一能封印魔族圣尊的阵法，好像前一任魔族的魔尊就是用这个阵法封印的。”君举一边研究一边说。
　　“阿满师承黄帝，这些阵法他耳熟能详，不要怀疑他。”公子郎氏的声音如凌晨的露水，让人感到发凉。

　　“不过……为什么阿满不来仙界啊，魔族圣子当得那么舒服？”君举疑惑不解。
　　公子郎氏黑眸半垂，他回了趟郎国，遇到了女魃。

　　得知阿满特意救出女魃就是为了保住他唯一生的希望。
　　阿满或许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逃走了，他不能原谅当时没有坚持的自己。

　　“行了，你别说了！”紫薇扒拉下君举，用眼神示意他。
　　三人迅速在地上用特殊药水画下阵法，然后将阿满私下送过来魔族圣尊的头发丝放在阵法的中央。如此阵法已经锁定了要封印的人，只要四大帝君站在这里，魔族圣尊肯定逃不了。

　　刚好，东阳和北苑两大帝君也从天庭来到了战场，万事俱备，只欠破晓。
　　天蒙蒙亮，弘厚磅礴的战鼓声就连绵千里，巨大的声响震荡了周围的稀稀拉拉的丛林，黑色的红眼乌鸦从丛林中扑腾着翅膀飞远。

　　一只红眼乌鸦飞啊飞啊，落到了行军的圣尊胳膊上。
　　“战场上有三个仙人在画阵法！战场上有三个仙人在画阵法！”

　　圣尊听完乌鸦说的后，微微笑，将视线落在阿满身上。
　　阿满假装没听到，自顾自驾着马。妈的，这乌鸦是真的聒噪。

　　他心中暗骂，还好乌鸦不懂是什么阵法，而圣尊好像也没想多问。
　　最好别问，那就是你今天的葬身之地！

　　这个计划还是他想的，当年背仙界史的时候，他特别注意了那次的仙魔大战。
　　千年之前仙魔大战决定胜负的那一场是南冥帝君去打的，他手持冥天剑，直接冲入魔域中救一人类女子。被万千魔神发现后，他一剑斩苍穹，浴血奋战，杀红了眼，直接重创万千魔神。

　　后来魔尊还想负隅顽抗，他手持一人类婴儿威胁几大帝君，当时魔尊已经在阵法中，虽然北荒南冥很想将婴儿救出来，但没有法子，阵法启动后魔尊被封印，此后和平了千年。
　　阿满一直不理解，为何魔尊的力量会在自己身上。

　　他想如法炮制，用同样的阵法将郁温给封印住。
　　是的，一切都顺利过了头，郁温听了红眼乌鸦的话居然还不警惕些，依然带着大军往流星亭走。

　　郁温不警惕，阿满倒开始警惕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呵。

　　他坐在流星亭正中央，整理好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身体不端正地坐着，挑着天真魅惑的眼角，状似无意，视线侃侃落在公子郎氏身上。
　　伤还没好就出来打仗，真会作死。

　　不是说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为何不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哎，身后！呼，怎么可能打得过身经百战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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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满眯着眼，心里盘算着这四个帝君是不是睡懒觉，怎么还不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速度飞快的魔气迅速朝着公子郎氏的方向移动。
　　他睁大眼睛去看，是从云。

　　好家伙，居然想偷袭三郎！
　　他怒了，眼睛微微发红，隐藏在白衫下细长的大腿微蹲，他爆发力极强，从流星亭弹射出去。

　　周围的仙人好似看到一发白的流星飞过，是魔族圣子！
　　一向看热闹的魔族圣子要加入战局？他们害怕地给阿满让出一条路来。

　　然后……
　　“他为什么打魔族人？”一仙人嘴巴张大。

　　“也许是他一时眼瞎看错人了……”另外一名仙人回。
　　阿满逮着从云一个魔人打，从天上揍到地下，上勾拳下勾拳，横踢腿，对着脸打。很明显圣子实力更胜一筹，这就是有仇，才故意这般羞辱打魔族左使。

　　那说阿满看错人的仙人默默补了一句：“也许是我俩眼瞎了。”
　　“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