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识 ...
-
这是凌子期除妖的第十个年头，天道指引着他来到了西南的青城山。
常年烟雨蒙蒙的青城山这几月难得连连晴日，阳光落在青城山下，带来了柔和的光晕。
万物生而云水涨，在肉眼凡胎看不到的天上，粉色的云密布将雨水挡在外头。
戴着虎头帽的小丫头晃着脚丫子垂眸看着底下的城镇，手里裹着金黄色糖浆的糖葫芦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她伸出舌头舔了口糖葫芦，空闲的那只手伸出防护罩接了一手的雨水。
“师尊，这一趟几天呢？”
她啃下最前端的那颗糖葫芦，嚼碎了问。
少年一身浅蓝色长衫无一丝褶皱，墨色长发用同色带子随意半束在脑后。
他的手中拿着一方罗盘，罗盘里的针正快速旋转着。
少年的双目盯着罗盘里的针，不紧不慢地应小丫头道：“不清楚。”
“呀！师尊也不清楚吗？”小丫头诧异地扬了扬眉。
“很棘手吗？”小丫头又问。
罗盘的指针在转了不知多少圈以后，终于晃晃悠悠地指向东南方向，少年皱起的眉随着指针的停止不仅没有松开一丝反而皱得更深了。
少年将罗盘一收，手指飞快地调整了脚下长剑方向后应小丫头道：“算不上。”
小丫头吹了吹从虎头帽里跑出的几缕碎发，嘟着嘴问：“嗯？那师尊为何愁眉苦脸的？”
少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头，许久以后才开口说：“前路漫漫，为师一时看不清。”
小丫头听得云里雾里的，只低下头几口将糖葫芦啃食干净，然后双手撑着下巴看防护罩外的云雨霏霏。
——————
青城山的东南方向，乌云将天光遮挡。
横行的风将枯叶吹出数丈距离，破败的寺庙后一口枯井用木板封口。
着着黑衣的男人抬眼看向身前不远处的枯树听着身后人絮絮叨叨的话语。
“阿悦，只要你出山定然没有问题的，你……”
江悦垂眸哑声说：“这时候你让我出山，你不知道……”
前头说话的人张口打断他：“阿悦，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要是不出山，到时候我怎么办呢？”话音最后不由得沉了几分，带了丝可怜兮兮的意味。
江悦转过身，两指夹过一片落叶，修长的指轻碾，反问他道：“那你想我如何呢？你想我如何呢阿柳。”
他问，声音轻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易柳低下头，看着露出的一点白色鞋面低声应：“我……我也……我，我不知道。”
他说完抬起头，咬着苍白的下唇问江悦：“但是，阿悦定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吧？是吧阿悦。”
江悦将手心的枯叶粉末挥散，唇角勾起一个幅度笑道：“自然，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得了肯定的答复易柳松了一口气，他往前走了几步，贴在江悦背后，轻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那阿柳呢？也是站在我这边的吗？”江悦问，目光落在腰间的手上，眼眸沉沉，看不出是何种情绪。
易柳的手不易察觉地僵了僵，他贴在江悦背上，下颚轻轻擦了擦江悦的后背，双眼紧闭咬着下唇轻轻应道：“自然……我自然是站在阿悦这边的。”
江悦点了点头，没怎么用力就挣脱了易柳，他转过身，往后退了半步距离。
易柳的手还维持着半抱的姿势，他抬头讶异道：“阿悦？”
“你是觉得我被困在这破庙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江悦问，语气冰凉没有什么温度。
易柳伸手想去抓江悦衣袖，被他轻轻避开。
“阿悦，我不明白你说的。”
江悦随手掀开枯井上的一块木板，红色的光从井里溢出，诡异又恐怖。
仅仅一丝红光就逼得易柳往后倒退数步，他张开手指，满脸惊恐地大声叫道：“阿悦，阿悦，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悦随手又掀开一块木板，红光更甚，逼得易柳往后又退了几步。
本就阴森的破庙越发的诡异，红光伴着风吹枯叶的沙沙声，有什么东西快要从井里出来。
江悦皱着眉看向十来步距离外的人不冷不淡地问：“阿柳想要的不是这个？我给你，你怎么不敢上前？”
易柳脸色难看了起来，他盯着江悦的眼，沉声道：“你故意的。”
江悦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易柳又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悦随手又掀开一块板子，好心道：“打一开始我就知道。”
三块板子掀开，只余三块小的卡在井壁上。
强大的力量随着红光冲入江悦体内。
就在这时，一柄飞剑冒着寒冷的剑气从远处飞来。
长剑从江悦左胸刺入，疼痛还没来得及蔓延，有人一把拽住江悦将其夹在腋下。
来人一身浅色蓝衣，墨色长发随意拢在身后。他一手夹着江悦，一手执着长剑。
剑身不过堪堪三指宽，正是方才刺穿了江悦那柄。
虎头帽少女几步跳到来人身前，她盯着红光大盛的井口，右手绕着虎头帽边侧的小圆球问身边人：“师尊，接下来怎么做？”
少年收了剑，右手将腋下的人紧了紧，墨色眼瞳里一片平静，他张了张口，思索了会后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江悦在他腋下挣了挣，开口问说：“你叫什么？”
他的左胸被除妖剑贯穿，伤口处的寒气正丝丝往外冒，但他却和没事人一样，漫不经心地问夹着他的人的姓名。
少年低头同他来了个对视，墨色瞳孔中带着些许疑惑，他将眼里情绪压下，无甚表情地说：“凌子期。”
江悦笑了笑，冲着虎头帽小丫头吹了声口哨，心情愉悦道：“小丫头，你师尊就要死了，你考虑考虑，要不要喊我一声师尊。”
小丫头不知从哪掏出一串糖葫芦，她啃着糖葫芦一手指着江悦胸口不断冒出的寒气不紧不慢道：“你都快要身魂俱消了，还说大话。”
“啧，我说的你怎么就不信，你要不问问你师尊，是吧，道长。”江悦侧着头抬了抬下巴冲凌子期挑了挑眉。
小丫头低头啃了好大一口糖葫芦，一脸不信。
远处的易柳见三人都没注意到自己，拔腿就想跑。
除妖剑从暗处飞出，剑过，火光从伤口处往外蔓延，不过片刻工夫就将他焚成了一捧灰。
江悦又吹了声口哨，得意地同小丫头道：“你看，同样的剑，我还好好的，你说你师尊是不是快要死了。”
小丫头仿佛被点醒了一般，她往前走了两步，左右看了看江悦，秀气的眉头皱得死紧。她伸手就要往江悦胸口覆去，被凌子期的一个侧身躲了开。
江悦笑嘻嘻道：“道长躲什么，只许自己碰，不许旁人摸不成？”
“想要舌头就闭嘴。”凌子期横了他一眼，冷声威胁。
对于他的威胁，江悦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反而伸手绕过凌子期的腰身，双指按在除妖剑上轻轻弹了弹。
“嗡”的一声剑鸣，凌子期反手收起长剑，看着不知死活的江悦道：“对于你方才的问题我也好奇。”
江悦笑笑不应。
凌子期又说：“收起你的小把戏。”
“啧，道长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没想到还真有几分本事。”他笑着将红色雾气卷入袖中，抬手就要拍向凌子期胸口。
就在这时，原本灰暗的天空出现一道闪电，将天一分为二。
紫色的电流从天而降，快速地劈向二人。
速度实在快，两人心思又分出一二，一时没来得及躲避，被劈了个正着。
凌子期：“……”
江悦：“……”
虎头帽小丫头被吓得赶紧将剩下的几颗糖葫芦咬入嘴中，嚼碎吞下后才慌里慌张地问凌子期道：“师尊，你没事吧。”
凌子期还未开口，江悦抢答道：“小丫头，你师尊没事，我快不行了。”
“哦。”十分冷漠的调调。
江悦伸手拽了拽凌子期衣袖，可怜巴巴地说：“道长，你哪里捡的小丫头，心肠好硬。”
“为什么除妖剑对你没用。”凌子期将衣袖扯回，抛出心中疑问。
江悦讨价还价道：“你先将我放开，我就告诉你。”
凌子期：“爱说不说。”说罢将人又紧了紧。
江悦倒抽一口凉气，吃疼道：“道长，道长，我晓得你疼我，但也不必如此，我们如今这关系，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关系？什么关系？”虎头帽小丫头好奇地问。
“你师尊这都没教你么？”江悦反问，吃惊的语调，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居心。
感觉到凌子期暗中又加了几分力道，江悦憋了一口气，将一连串话语直接抛出：“方才那道天雷，将你师尊同我绑在了一起。我俩的距离若是超过半丈，就会七窍流血而死。”说到七窍流血时特地咬重了字调，生怕小丫头听不出其中厉害。
虎头丫头“哦”了一声，幸灾乐祸道：“所以师尊离你远了，你就完蛋了。”
江悦撇了撇嘴，给她泼凉水：“是我和你师尊一起完蛋。”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初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