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重生后长了个嘴》蔽月流风

24、澄清

　　在苏清嘉灼灼的目光中，顾启低下头去，柔声问道：“现在感觉可有好些？”

　　这声音低沉绵绵，好似山寺中的佛钟撞在苏清嘉心上，苏清嘉这才惊觉自己方才是有多失礼，想要解释，却讷讷地说不出话，急得额头上都沁出了汗。

　　窗棂半开着，寒风透进来，顾启鼻尖微动，一阵女子特有的馨香钻了进来，和苏清嘉的声音一般清甜幽远。

　　他只觉得，哪怕是面对敌人凶猛的千军万马，哪怕是孤身和阴诡狡猾的忽雷尔汗对峙时，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看着将自己放下后，便克制地退后一步的顾启，苏清嘉心中所有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地涌到心头。

　　她五岁那年从街上将奄奄一息的顾启捡回了苏家，她不喜欢或者说恐惧和人说话，但小时候的顾启精致的就像一个布娃娃，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安静地听着，就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想到儿时的事情苏清嘉不由有些恍惚，一个不留神，顾启竟突然欺身上前，一个阔步走到苏清嘉面前，高大的身影将苏清嘉牢牢遮在下方。

　　看着越靠越近的男子身影，苏清嘉紧紧咬住下唇，“你，你要做什么？”

　　话刚问完，就听到“砰”的一声，顾启一只手撑在轮椅臂上，一只手关上了苏清嘉身后那扇半开着的窗户，然后迅速退了回去。

　　看着又退到离自己三尺远的顾启，苏清嘉突然觉得窗户还是开着好，不然她为何觉得屋内温度越来越高？

　　就在苏清嘉快把自己下嘴唇咬破时，初晴终于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方才她过于惊讶，竟然叫陌生男子抱走了自家小姐！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苏清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后，初晴却并未松气，而是警惕地看向顾启，“多谢这位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顾启看着劲瘦，力气竟然这么大，这轮椅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至少也有她家小姐这么重，可这顾启抬着走了一路，竟然脸不红，气不喘，比她的气息还要沉稳许多。
　　这二楼四下无人，若是惹怒了他，怕是他一只手指头就能将她们主仆两人捏死。

　　“苏小姐，在下顾启，表字思白，就住在附近的长盛武馆，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遣人来寻我。”

　　顾启声音低沉醇厚，很好地安抚了两人紧张的情绪。

　　顾启离开苏家从军已有十年，样貌气质和幼时已是大不相同，初晴并没有认出顾启就是当年苏清嘉捡回府的男童，见顾启并无恶意，心下稍安，“顾公子，你认识我家小姐吗？”

　　顾启神色一滞，“不曾有幸。”

　　“那你如何知道我家小姐姓苏？”初晴坚持追问。

　　“在下见这门外的马车上刻有苏字，故而有此猜测。”

　　初晴犹疑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苏清嘉，却发现自家主子面上竟然泛着轻柔的酡色，仿佛三月里的桃尖。

　　苏清嘉听到“思白”两字时已不由怔住了，他的表字竟然是思…白。

　　直到此时，苏清嘉才发现自己早已心跳如雷，脸颊更是隐隐发烫。
　　没想到再见顾启，仍会被那张俊美清贵的脸惊艳到忘记语言。

　　顾启一定是认出了自己，可他是如何做到的，单凭一辆马车吗？他既已认出了自己，为何…又不相认。

　　二楼是雅间，熏有上好的檀香，苏清嘉闻着头脑也清醒了三分，“多谢顾公子。”

　　苏清嘉声音软软的，像冬日的梅花糕，又像淙淙的春水，沁人心脾，顾启却觉得心中痒痒的，恨不得上前一步，将那小小的身躯紧紧搂在怀中。

　　顾启用尽浑身力气克制住心中的冲动，平日里的诸多应变都再无用武之地，只能深吸一口气，道：“在下告辞。”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去见她，可今日瑞安堂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就令他所有克制化为虚无。

　　见顾启要走，苏清嘉脱口而出：“且慢！”

　　顾启离去的脚步一滞，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苏清嘉，眼睛中有些情愫晦暗不明。

　　苏清嘉双颊霞红，声如蚊蚋，“稍后，还要麻烦顾公子送我下去……”

　　顾启冷峻的脸庞柔和下来，“自当效劳。”

　　说完就退到苏清嘉身后，像侍卫那样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楼下的喧闹声传来，终于令苏清嘉回过神来，她稳住心神，吩咐初晴道：“把我推到扶栏处。”那里能够清楚地看到大堂的情景。

　　经过这么一会儿功夫，张朝已经被伙计用担架抬了出来，正被众人团团围住。

　　“当时俺也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多亏了小陆大夫，妙手回春！小陆大夫说，只要俺好好养着，这手还能用！”张朝脸色虽因失血过多有些苍白，但说起话来仍是中气十足。

　　在场的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习武的，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挤上前去，伸长了脑袋往里看，当时这人都已经成血人了，竟然还没死？

　　没死也就算了，这手臂都断了居然还能接上？

　　“俺没事，小陆大夫不仅救活了俺，还让俺住在医馆养伤，是大大的好人，你们可别冤枉了人家。”张朝越说越急，“要是你们把小陆大夫惹生气了，他不给俺治了，小心俺挨家挨户打上门去！”

　　张朝是土生土长的清水巷人，本就是当地一霸，凶狠起来众人都连忙退了三步，有的人甚至直接落荒而逃。

　　不知是被张朝吓到，还是见没有热闹可以看，医馆里的人顿时散了不少，只剩方才挑头的几个人还在观望。

　　见堂中又恢复了之前的空空荡荡，苏清嘉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如侍卫一般的顾启，苏清嘉抿了抿唇，声音清软，“顾公子，能否劳烦你再送我下去。”

　　顾启脸庞清冷，动作却很干脆。再次蹲下身去，比起之前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仿佛抱着的是件稀世易脆的珍宝。

　　楼下的众人被迫再次目睹顾启一步步地把苏清嘉抱下来，瑞安堂中只听得见顾启沉稳的脚步声，赵二宇和郭三思已经惊成了一座雕像。

　　陆淮却没有什么感觉，见苏清嘉回来了，连忙走到苏清嘉身边，对着还没走的人说道：“这是我们东家，你们还不向她道歉。”

　　王皓早在张朝出来时，便僵在了原地，他本想着闹臭了这瑞安堂，他欠的钱就不用还了，可谁料这人都那样了竟还没死？

　　有的人倒也直爽，“是俺听信别人挑拨，误会了大夫，俺愿意在贵地做一个月打手，作为补偿。”

　　苏清嘉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注意，就是这人的背景得好生调查下，苏清嘉还来得及进一步询问，张朝已经嚷嚷道：“滚滚滚！等老子养好了伤，便给小陆大夫做工报恩，哪里轮得到你？”

　　张朝的大嗓门顿时震的苏清嘉有些头疼，见苏清嘉被吼的脸有愠色，顾启伸手拦住张朝，将苏清嘉护在身前，“在下军营中有些兄弟准备退伍回家，奉养双亲，不如介绍到这瑞安堂中，做个打杂伙计？”

　　赵二宇：俺咋不知道军营里有人不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