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晨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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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看，”太史令指着天幕道，“这就是荧惑星，从天象上看，荧惑星在西北方向停滞不前，所谓‘荧惑，天罚也；心，宋分野也。’此乃大凶之相。”
暴雨过后的天幕显得异常清晰。皇帝很快顺着太史令的手找到荧惑星。
“如何破解？”
“古时曾有将荧惑星转嫁他人的做法，但这种方法十分危险，如若操作不当恐招致天谴。”太史令捋着须沉思道，“陛下，容臣等再想想。”
天边露出依稀的晨光，永盛帝从观星台走了出来，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他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却觉得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翌日，宫墙出现血字的事传遍了每一个角落。皇陵倒塌一事在各诸侯国更是引起了巨大轰动。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开始，传出了皇陵倒塌是先帝显灵的说法。
“你听说了吗？据说皇陵城墙倒塌之时，有人看到一条咆哮的巨龙从地宫飞出，直奔皇宫而来，化作一片墨云在皇宫上空，久久盘旋不去。”驻所某处一人压低声音道。但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那个传言里，那条龙通体泛着黑气，那黑气正是他的怨气，他来到皇宫，拔下龙鳞写下血字“弑君者，当诛！”
“邓大人，慎言！”听的人急急打断，却不自觉帮目光放在了乌云密布的天上。“罢，去上朝吧。”
“哒哒——”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其中一人听见洗漱声，抬头望了望房间。待走远了一点才与另一人附耳说道：“戴大人，您看，那不是夏将军的房间么？奇怪了，今天外面都闹成这样了，他怎地起这么晚？”
戴晨在驻所的房间就在夏嘉年的斜对面，戴晨听完脸色有些不自然，拢了拢袖，“咳，许是昨晚没睡好吧。”
“是么？夏将军以前可是雷打不动寅时晨练，卯时出门的。”
正说着，头戴赤帻武弁，身穿黑衣绛袍的夏嘉年走了出来。
和戴晨说的正相反，夏嘉年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嘴角有掩藏不住的笑意，他甚至戴邓两人问了一声好。
戴晨还好，见识过夏嘉年在通天寺斩杀刺客的邓简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夏嘉年竟然也有这么友爱的一面。
几人说话间来到宣室殿，那里的地面已经洁净如新。
众大臣面带忧色，但偏偏皇帝姗姗来迟。
“皇上，监测水位和修筑皇陵的大臣固然有错，但圣上未免太过冲动！事已至此，只求皇上放过几位大人的家人。”戴晨说道。
潮水一般的议论声涌上大殿，不少大臣都对此事上谏。
皇帝却好似入了迷一般盯着墙上的一副地图，“蓬莱岛、湘西、河内......在哪，你究竟在哪儿？”
“皇上，民怨越积越深，如果不及时平息，恐酿成大祸！”
皇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一手搭在戴晨肩上，笑个不停，“怕什么？我已经想出应对的方法了。”
“敢问圣上，是什么方法？”戴晨想不明白皇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了什么办法，可以这样胸有成竹。
“马上，马上你们就知道了。”皇帝抚掌说道，留下一帮焦头烂额的大臣，扬长而去。
外界的喧闹声并没有影响驻所内绵长平静的呼吸声。
直到几只嬉闹的黄鹂从窗前经过，白瑾瑶才从睡梦中醒来。她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同时也感到身体的疲累。她慢吞吞地坐起身，银丝被落到腰际，黑发如瀑披散在后背。她摸了摸后背，一个死结，不由得嗔道：“还道自己好心，还不如不穿！”
昨夜的襦裙已经被雨水打湿，所幸屋内有暖炉，她只着中衣也不觉得冷。
她仔细端详手心的一块羊脂玉，指尖划过玉环上栩栩如生的长龙，当看到背后篆刻的名字，她鼻头一酸，耳边响起夏嘉年在她耳边的承诺。
“从今往后，我替你家人照顾你。”
“所以，不要再离开我。”
自夏嘉年将失而复得的镯子戴回她的手腕，她就已经知道他的心意。她也清楚这块玉环的分量。
这是白家的象征，持玉者可调用几代人心血培养的门生力量。
当年新皇登基，夏嘉年需要力量稳固自己的地位；而白远也需要保全白家剩余的力量，无奈白家两姐弟年纪尚小，白远便把目光放在了强大到能让手下的信服的夏嘉年身上。这便是各取所需。
她与他的缘分看似源于一场交易，但是若是无心，又怎么会有后面的故事？
昨晚犹如誓言的低语久久萦绕在她的脑海，“从这一刻起，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真是拿你没办法呀！”白瑾瑶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在说夏嘉年，但与此同时心中全然释然，脸上也有了笑容。
桌上放着夏嘉年准备的早膳，白瑾瑶用完早膳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现在皇宫肯定戒备深严，免不了要等上一两天才能出宫，这段时间可以做些什么呢？
正想着，窗边传来扑棱扑棱的声音。
一只灰白色的白鸽熟稔地跳到桌上，朝白瑾瑶不住伸缩脖子。白瑾瑶看出它是在要吃的，在窗边一个木匣子果然找到了鸟食。
她抓了一把菜籽洒在桌上，注意到绑着鸟腿上的信笺记号是梁大的。
她略一思忖，将信笺取了下来。
果然，这是给自己的信。
上头写了白瑾瑶要查之人的信息。
“法号无念，性格怪癖，沉默寡言，有一侍者，名无尘。修行时不见客，每隔十日下山化缘、采办。”紧跟着附了一张名单，记录了无念见过的人。
白瑾瑶很快在名单上看到了韩松的名字，对此她毫不意外。“......艾草？”艾草也去见过她？
白瑾瑶坐在书桌后的紫檀官帽椅上，飞快地记下几个可疑的名字，吩咐梁大去调查，又将后续要做的事情一一交代了一遍。这时白鸽也吃饱了，飞到书桌的笔架上。
白瑾瑶绑好回信，拍拍它的脑袋，“去吧。”她算了算日子，下一次无尘下山的日子是两天后，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宫见她一面。
白瑾瑶放下笔，看到一侧端放着一张展开的地图，地图上用红线描出几条河流的走向，有几个地点还被圈了出来。
“蓬莱岛——五龙河，河内郡——沁水......！”白瑾瑶很快认出这是传闻里船队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湘西——汝水......”这船队怎么去了怎么多地方？
“这下可麻烦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白瑾瑶望了一眼水钟——已经是下朝的时间
“可不是嘛,国库本来就告急，太史令还提议什么祭天仪式！”
“可是昨晚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
在这些声音中，白瑾瑶很快捕捉到自己熟悉的声音。
“夏将军，你的伤好了吗？”这声音听上去颇为忧心。白瑾瑶屏息躲在门后，努力听清他们的对话。
“没什么大碍了。”
“我看，情况越来越坏了。”那声音停顿了一下，“我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永盛帝登基以来，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便大兴土木修筑宫殿，挥霍无度，本就引起百姓的不满；明目张胆宠幸灵夫人，道德败坏，为文人学子所唾弃；如今又一意孤行，出格的行为越来越多，民间积怨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久而久之必将引起祸乱。
“如果真是那样，代价太大了。”两人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像是皮影戏两人对话。
这时候，为了平息民怨，皇帝会做什么？
窗纸上武将装扮的人轻轻摇头，“韩松必反。”
是了！民怨短时间内无法宣泄、国库也需要长时间才能填补，既然内部的麻烦和矛盾无法解决，那就制造一个更大的矛盾，让所有人转移视线的外部矛盾——发动一场战争！
门外静默了一瞬，随后门被推开。
白瑾瑶立于书案前，食指沿着韩松回楚国的路线往下滑，停留在一个点上，“按照路程算，他应该已经到睢阳了。如果羽林军没拦住他们，这两天他们就应该到达楚国边界了。”
“梁王没派人去拦？”
“没有。”夏嘉年来到白瑾瑶身后，扶住了她|的腰，轻声回答。“他不敢去拦，除非皇帝给韩松定了谋逆的罪名，否则他师出无名。”
白瑾瑶按住他乱|动的手，稳下心神，“这么说，皇帝在等一个契机？”
“嗯，”夏嘉年将白瑾瑶下颌轻轻抬起，侧头打量一会，“看来消得差不多了。”
白瑾瑶俏脸一红，知道他说的是胸|前旖|旎印|记。“你还说，都叫你不要那样子。”
“啊，我以为你喜欢。可能是我看错了。”夏嘉年眼神很是真挚。
白瑾瑶抬起头来，掐了一把他的腰，双手揽在夏嘉年的脖颈上，忍不住笑，“装蒜！”
“聊正事呢。”
“我可以一心二用。”
所谓食髓知味，不知餍足。夏嘉年第一次尝到了放纵的味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先帝的死有蹊跷？”白瑾瑶尾音颤|了一下。
“知道，一直在找证据。”夏嘉年气定神闲，“我们的人已经找到张应的踪迹了。”
当年，永盛帝下令让所有服侍过先帝的人行殉葬之礼。张应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察觉不对劲后，买通了其中一名士兵，偷偷逃了出来。
白瑾瑶不再问了，他真的可以一心二用，她却分不了神。
正如现在，她想问题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书架，低呼一声。
后半句尾音消匿在呼吸|声中。
同戴晨一起用午膳的邓简听到隔壁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感到很奇怪，“夏将军那边为什么这么吵？”
戴晨差点被鱼刺卡住喉咙，咽下一口饭方道：“许是在......补晨练吧。”
“啊呀，夏将军太勤勉了！”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晨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