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渊》根秋Ong慕

123、鬼女借寿

　　“晚娘，好香啊，我来端这个。”

　　原来，女鬼叫晚娘。

　　福晋也不理会晚娘的催促，执意要帮忙。福晋从晚娘身边侧过身，走到厨房的桌案前，看着晚娘刚做好的饭菜，选了一个色香味俱全的砂锅煲红烧肉，准备端起来。

　　晚娘的动作更快，立马拦住了，道：

　　“小心！烫！”

　　福晋的指尖刚刚触到砂锅，就被晚娘拦住了，的确是烫手。

　　见福晋非得帮自己做点事，晚娘也拧不过她。只得用布隔着手，将刚刚的砂锅端起，放到了一个方形木托盘上，对福晋到：

　　“阿曦，这样端，才不烫手。”

　　贵气端庄的福晋，在晚娘面前，像是个听话地小孩，认认真真地接过木托盘，道：

　　“那我先回女儿房间。”

　　晚娘点点头，看着福晋这么认认真真地端菜的样子，一脸笑意温柔。

　　福晋刚踏出房门，两位侍女立马侧身，为福晋打好灯笼，照亮脚下的路。

　　侍女们深知这里的规矩。

　　平时里，在王府的外院中，习惯了被下人们伺候，素来双手不沾阳春水的福晋，这位叶赫那拉家身份显赫的女人，在这里，若是端茶，端菜，浇花，甚至是洗完，两位侍女都得习以为然，莫要大惊小怪，在这里的福晋，不再是外人面前，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府夫人，而是寻常人家的妻子一般，亲手帮着做各种家务。

　　两位侍女走在两侧，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工具人的样子，认认真真地打灯，丝毫不敢看这位福晋大人，一改往日的高贵端庄，现在正小心翼翼地，有些笨拙地，双手端着木托盘，一步步往前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将美味打翻在地，浪费了晚娘的心血。

　　百里池一直在太湖石背后，疑惑地看着。

　　显瑄的家人，实在是太奇怪了，百里池的心，沉甸甸的，有些莫名的难受。

　　虽然一直怀疑显瑄跟血族有关，但线索也仅仅限于推论和猜测，并无甚实质的证据。如今，这大宅里，眼前这一人一鬼的融洽相处，实实在在地摆在眼前，怕是离证实显瑄的身份越来越近了，百里池躲在太湖石里，皱着个小眉头。线索是越来越清晰了，百里池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若真是血族……

　　百里池知道，自己不想与她为敌。

　　屋檐下，最后几步，福晋终于走到了中间大房的门口。侍女们贴心的为福晋打开了门，之后就转身站在门口，候命。

　　福晋端着托盘，走进了房间，轻声温柔地叫了一句:

　　“瑄儿，你醒了？”

　　听到这一声称呼，百里池楞了一下。

　　但很快，一个柔声气弱的女子声在房间内响起，回应福晋道：

　　“额娘，你来啦。”

　　这……这声音不是显瑄的。

　　百里池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自从跨入这大宅，百里池的心就一直这么七上八下的。

　　百里池的视线被木门挡住了，没办法，百里池只能冒险，离开了那个最好的隐身凹槽，趴在太湖石背后，向左边挪了好几步，方便看清房间内的情况。

　　透过木窗，百里池看到，福晋将菜放到了桌上，就往里屋走去。原来，这房间里还有一个房间，里屋的门帘挡住了视线，百里池看不见里屋的情况。

　　但不会儿，福晋就扶着一位袭一身素色白衣，面色白皙，身子消瘦，气色上浮现着些许青黑色鬼气的病弱女子走出了里屋，坐了到了饭桌前。

　　百里池分不清这白衣姑娘是人是鬼，但看得出来，她身上的阴气太重了。

　　“谢谢额娘。额娘，来，坐瑄儿身侧。”

　　那位叫瑄儿的白衣姑娘坐下后，亲切温柔地拉着福晋，坐到自己身侧，还抬手从桌上拿起一壶一直用红泥小炉烘着小文火暖着的热茶，白衣姑娘给福晋倒了一盏茶。

　　白衣姑娘叫福晋做额娘。她是……显瑄的妹妹?

　　百里池看到白衣姑娘握着茶壶的手臂，连这么一个倒茶的简单动作，姑娘都似乎是用尽了力气，手臂微微地颤抖着。

　　这……百里池心里琢磨着，这一屋子的人，要么并非阳间人，要么病入膏肓，要么病弱无力，真的像是如同这房子一样，阳气不足，鬼气森森。

　　在百里池还望向窗口的时候，厨房那边，晚娘推开木门，走了出来，脚尖着地，行走地寂静无声。

　　百里池一下子缩回了头，躲在太湖石后面，不敢呼吸。

　　晚娘左右手各提着一个三层的竹篮子，里面是今天做好的饭菜。晚娘身姿清逸地走向福晋和瑄儿所在的中间大房。

　　两位侍女见到这位宋代古装的晚娘，一路脚尖着地，飘飘逸逸地到来，毫无半点慌张，贴心地为晚娘打开房门，待晚娘走进后，又关好了房门，依旧站在门口侯旨。

　　接下来，百里池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鬼，一半人半鬼的三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饭桌前。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煎蛋青菜汤，肉末茄子，砂锅红烧肉，松鼠鲑鱼和仔姜烧鸭。

　　一大桌菜，色香味俱全，可百里池知道，其中两道菜是符纸所化，不是给人吃的，那是鬼餐。

　　福晋和瑄儿的身子都病弱，都先喝着青菜汤，再用筷子尖夹了一点点菜，送入口中，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可刚吃两口，福晋又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晚娘立马放下筷子，用手抚上了福晋的后背，轻轻地帮她安抚，顺气。晚娘神情紧张，一脸关切地道：

　　“阿曦，都怪我，做的饭菜调味太重了，知道你身子弱，就该做些清淡的。”

　　福晋连连咳嗽了好几下，努力地稳住了自己的呼吸，转过头回应道：

　　“是我想吃这些家常味，才求你做的。不关菜的问题，一点都不重。我就是习惯性地咳一下，真的没事的。”

　　见晚娘又自责了，一旁的瑄儿也连忙对晚娘开口道：

　　“阿娘，你做的饭菜是最最好吃了。瑄儿和额娘都不想再吃清淡的了，整日吃那些清淡无味的滋补汤，瑄儿都快得厌食症了。”

　　说完，白衣姑娘夹了一小筷子的肉末茄子，小小一口，吃得津津有味，接着，又夹了一小块鱼肉。

　　“瑄儿，这是符纸所化，你不能吃这个。”

　　晚娘见瑄儿准备吃黄纸所化的松鼠桂鱼，连忙制止。

　　瑄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应道：

　　“阿娘，我快死了不是？那让我提前习惯一下这味道何妨？”

　　“瑄儿不可……”

　　“瑄儿胡说……”

　　瑄儿的额娘和阿娘都异口同声地制止了瑄儿的话语。

　　瑄儿也知道是两位娘亲心疼自己，不愿自己提‘死’字，也就不再继续了。瑄儿轻柔地，暖暖地笑了一下，以安抚两位母亲担忧的神色。

　　一大桌的饭菜，两人一鬼总共也吃不了几口。福晋和瑄儿是因为身子太病弱，晚娘是因为自己原本就不需要吃东西，化了两盘菜随意吃吃，也只是想着陪母女二人有个家的氛围。

　　中途，福晋又连连咳嗽了好几次。

　　晚娘见福晋捂着胸口咳嗽着，知道她咳嗽得太疼了。晚娘看在眼中，眼泪都急了出来，紧紧地握着福晋的手道：

　　“若不是我阴气太重，你身子也不会病成这样的，都是我连累了你。”

　　福晋知道，她总是这么责备自己，伸手用指腹温柔地抹去了晚娘的泪痕。

　　“又说傻话了，若不是你，这世上，哪还有我和瑄儿。”

　　躲在远处的百里池听得是一头雾水，这人鬼一家情，是怎么样的情况？

　　另一边，在百里池原本养病的院落里，显瑄同黎墨走了进来。

　　一进门，显瑄就看到一个老太医，两名小太监和派来服侍百里池的三位宫女，整整齐齐地跪在房门前的院落中。

　　他们见到显瑄走进来，都纷纷低下了头，匍匐在地上，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因为，他们服侍的白小姐，不见了。

　　显瑄看着这情况，脸色一沉，疾步跨进了百里池的房间。

　　果然，百里池不见了。显瑄看了一眼桌上放得整整齐齐的盥洗用具，床上的被子也叠好了，唯独见不到人。

　　显瑄立马转身，两三步走到门外。下人们跪在地上，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显瑄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眼光停在了左手边的回廊处。显瑄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方黑气沉沉的天空。

　　一直跟在姐姐身后的黎墨，明白了姐姐的心思，立刻弹了个响指。

　　指音刚落，一队暗卫立刻从角落隐蔽处，一跃而出，现身在主子跟前。

　　原来，王府表面上四下无人，但角落隐蔽处，全是修得隐者术的暗卫们。平日里，无人能发现他们的存在，但事实上，他们是不分昼夜地保住着王府的安全。

　　“白染姑娘身在何处？”

　　黎墨开口问领首的暗卫头子。

　　“回主子话，白染姑娘进了沈园。”

　　听到沈园二字，显瑄脸色一沉，立刻朝那一方黑气所在处走去。

　　在沈园里的百里池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时刻都在王府暗卫的监视之下。

　　只是主子早有指令，白染姑娘是贵客，只可暗中观察保护，不可打扰。

　　这帮武功惊人的暗卫们按兵不动，只能远远地跟着。这才有了前面，百里池自由自在地逛园子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