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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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褐的疤痕像缝线，缝合起几经撕裂的臂膀，宋浮挣脱她的桎梏，撸下袖子。
她不怎么露出胳膊，钱霁是怎么知道的？宋浮想不通，脑子里飞速想着该如何解释。
“你也不用和我说什么，”她没有咄咄逼问，只温和地同她说道，“小浮，我爷爷不打算将公司交给我，他们都觉得我堂哥比起我更适合，可是那又怎么样，公司现在还不是在我的手上。”
“我不是一定要这家公司，我只是想我有了权力和地位，你就能够开心地做自己，你想做什么我都能给你兜底。”
“我不过问你其他的问题，但我希望可能有一天你会想告诉我好吗？”她收起眼泪，心疼地看着她。
宋浮从小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模仿，写毛笔字可以模仿，学习可以模仿，开朗和笑容也很容易模仿。可现在面对钱霁这番超出她理论范畴之外的话，宋浮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没有必要啊。”她紧张地说出自己的不理解，满是疑惑，“为什么大家总想知道我的想法呢？温久霖想知道，你也想知道，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什么也不会改变不是吗？”
“那既然什么也不会改变，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吗？不过是自己不开心，也徒增别人难受。”
“没关系，”钱霁并不强求，这些年宋浮就好像被拉住的木偶，后背的红线全部拽在宋爷爷手中，现在她握着的这把剪刀，会一根根替她剪短，“那我们先说，你为什么要和齐远明订婚。”
宋浮说不出口是为钱霁，当然是有一部分原因在，但也不完全是，她真正想要的是——逃走。
并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情绪会不由自主地崩溃，她会控住不住地指责自己，这些指责像是浅滩堆积的海水，逐渐没过她的身体，水幻化成双手捂住她的口鼻，那是窒息的感觉。
所以她想逃走。
“你放心吧，这婚不会成的。”宋浮回避答道，“下个星期订婚没有意外的话应该照常举行，不早了，我还有事情，你……”
她脸上还挂着水珠，宋浮不忍赶她走，“你坐会再走也行。”
宋浮起身准备上楼，钱霁叫住她，“小浮，离那个男孩子远点，他不是意清。”
“嗯，我一直很清楚。”
楼梯发出咚咚响声，她的拖鞋不合脚，在地上发出沙沙声，钱霁环顾着宋浮的家，在她没拿到公司的掌权时，她因为畏畏缩缩，大学之后也没联系过宋浮。
她坐了会，擦干脸上的泪水，换好鞋，静静地离开这里。
*
客人大多都聚集在前厅，常野顺着长廊远离灯火通明的前厅，周围渐暗渐静。
攒动于黑夜的风悄悄钻入他的领口，将屋内残留于身上的燥热安抚下来，常野找了一处长椅坐下来。
前厅一侧是大片的落地窗，长椅的位置恰好能够将屋内的场景尽收眼底。
艳红礼服包裹着宋浮蝴蝶似的锁骨，女人贴在谈笑风生的男人身边，手上轻晃着从服务生托盘上拿来的红酒杯，时不时碰上嘴唇微微一抿，杯壁上浮现出她的口红。
他攥住双手，又泄了气般松开。
月考结束后，常野刚出校门就看到宋浮，跟着她来到这地方。她告诉他今晚家里没有吃的，让他呆在里面的包厢里吃饭。
进门时他看到门口立着的牌子，上面写着宋浮的名字还有一个叫齐远明的男性。
“看到没？”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一个人坐到了常野的旁边。
他回神望向身边的人，这个人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和他身上的校服不同，他穿着白色西装，领口处打着花色领带，十分正式。
“那是宋氏集团的宋浮，”男孩指指站在她旁边的男人，“那旁边的人是她的未婚夫。”
“……齐远明。”常野替他报出在门口看到的名字。
“聪明，齐远明，齐氏继承人。”他伸出手在常野面前，“你好，我叫宋沉，宋浮的弟弟。”
常野看向他的手，转回视线，宋浮捂着嘴巴正对着别人在笑，刺眼的笑容。
他回道：“你好。”
“你叫常野对吧。”
明明是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语气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嘲弄，还知道他的名字。
宋沉不在意他态度，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说道：“你长得和意清哥还真挺像，怪不得姐姐会留你在身边。”
“要是意清哥还在的话，现在和姐姐订婚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常野和他保持出一段距离:“我不认识你，不好意思。”
宋沉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袖子，丢下一句话向前厅走去，“我认识你就够了。”
一扇玻璃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那里是灯火通明，言笑晏晏。
这里是乌天黑地，四下无声。
但偏偏丝丝光线透射而出，让黑暗也有了倒影……
“老钱，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宜和我们家阿浮在院子里玩的场景感觉就好像还在昨天一样，还都是小娃娃。”
钱老爷子笑了几声，拍拍自己的腿，“我们都老了啊，这么快小浮都到了成家的年纪，我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小小的，还怯生生，现在啊亭亭玉立。”
“你说的哪里话，你家孙女就是乖巧，看看我们家的那个，差得远了，”宋老爷子喝了些酒，又在和老朋友聊天，乐呵呵地说道，“小宜有时间多教教阿浮，让她多和你学学。”
“怪不得我老打喷嚏，原来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宋浮举着酒杯轻晃，目光含笑瞥向钱霁，“那钱霁姐也帮我一起管宋氏得了。”
钱霁瞟了她一眼，又瞧了眼她身后跟着来的齐远明，“我要，宋爷爷敢给吗？”
宋老爷子知道她在开玩笑，朝齐远明招招手，他麻利地走在老爷子身边：“你这就要问小浮和远明的意见，这以后可都是他们的天下。”
“姐！”宋沉不合时宜地插话，反手指向透明落地窗之外的花园，“那个男孩子长得好眼熟。”
宋沉叫姐的这音量比他生下来第一天的哭声都大，凡是听到的人视线全部转向花园内。
常野正盯着宋浮，突然感到无数双眼睛看向自己，他穿过纵横的视线看见宋浮投向他的眼神。
“你认识吗？”
“宋沉！”老爷子呵斥道，他不用看都知道外面的男孩子是谁，他绝不允许在订婚宴上发生脱离他掌控的事，压低道：“这不是你能说话的地方。”
宋译言见形势不妙，还是自家儿子开的头，连忙上前抓住宋沉的头，按下去，“和爷爷道歉。”
“爷爷，对不起，我错了。”宋沉服软道，“我只是觉得他像意清哥。”
以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到的声音嘟囔道，“姐姐不是喜欢意清哥嘛。”
哟，还是个演技派。
宋浮亲眼见证这宋沉的表情由愤怒变成不服再到委屈的过程变化，一方面心底下乐不可支，一方面有些担心常野，面上却只能不动神色。
如此戏剧性的场景最不缺的就是台下的观众，虽说都在交谈，可仔细一看却无一人不是将视线投向这里。
仿佛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宋浮低下头捂着自己的手，“爷爷我还是先走吧。”
宋译言在后面说了些什么她没听见，赶紧埋头往外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钱霁：“我去看看她。”说完也跟着宋浮跑了出去。
前厅里方才离得近的人大概都已经听见宋浮说出来的话，相信今晚过后不少风言风语就会出来，不知道齐远明他们家还会不会老老实实履行婚约。
走廊两侧挂着风格迥异的油画，她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让常野出来。
身后传来高跟鞋急促地追赶声，宋浮停下脚步。
“你怎么追出来了？”
钱霁嗤笑，“你胆子倒是大。我最近一直在想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不会和齐家结婚。原来想的这一出。”
“让他来，你是故意的？”
“不算是。”
事实上她在赌，早在温久霖来她家说出宋沉的名字时她就觉得不对劲，老爷子莫名其妙知道常野的消息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宋浮这时就想到了宋沉。
这小子坏心思和他爸学了十成十，就是手段还是嫩了点。她找温久霖问了原由，知道是宋沉找他来她的家，又稍微找人查了查就发现宋沉和常野学校的人有联系，一问就问了出来。
而常野嘛，她在赌他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包厢，也算是赌对了。
钱霁欲言又止，化为一声叹息：“小浮，你长大了。”
“宋浮。”常野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也不知道听到几分。
“那我们先走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宋浮拜托道，拉着常野的手腕向外走。
钱霁：“反正差不多也快结束了。”
葱白的手指圈在校服蓝白底色之上，他想，他身上穿的是西装，会不会和她的礼服更配呢。
不知不觉，常野感觉到加诸在手腕上的力量突然消失，再回神，宋浮已经坐在车上向他摇下窗户。
“愣着干嘛，快上车。”
常野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低头拉起安全带，低沉的声线让宋浮顿住。
“我故意出来的。”
空气就此停滞。
宋浮：“……”
“你想告诉我什么?”
常野摆摆手：“你……有想要我去做的直接说就行，我会做的。”
“你帮了我那么多，这是我应该的。”他笑着看向她，常野不怎么笑，宋浮才发现他右边的脸颊有着一个浅浅的酒窝，不明显，笑起来却很可爱，“能帮到你就好。”
“嗯。”宋浮重新调整着导航，调整好向他说道，“其实没有想利用你，就算你不出来也没事。”
“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订婚。”常野怕冒犯到宋浮，想了许久还是问出口。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28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