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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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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野一早有课,宋浮洗漱完看到他正杵在微波炉前热早饭。
“常野。”
咖啡机嘈杂,她昨晚没怎么睡着,现在讲话都没什么力气,断断续续被打断。
他隐约听见宋浮在叫他,她刚洗完脸,额头碎发还滴着水珠,头发被随意地挽在脑后,耳边散着几根没扎上去的长发。
咖啡机运作在清晨格外明显,一杯咖啡出炉,那响声便停了下来。
常野瞅了眼她半梦半醒地嗅着杯子里的咖啡,冷不丁地来了句,“喝咖啡会牙黄。”
宋浮右手一顿,看向手中的咖啡,泛棕黑色的咖啡液慢慢露出邪恶的笑容。
……突然喝不下了怎么回事
常野拿起刀,三明治被一切两半,“喏,还是吃早饭比较健康。”
宋浮接过他递来的三明治,关心的话还要换个别扭的方式说出来。
时间不早了,她叼着三明治,往自己的包里塞好东西,“我去开车,你收拾好书包在门口等我。”
常野:“我坐公交车。”
“正好顺路,”宋浮穿上高跟鞋,匆忙地推开门,“今晚可能不回来吃饭,你不用等我。”
常野闻言,拒绝的话也不好说出口,大多数的书都放在学校,书包装的只有习题和试卷。他套上校服外套,瘪瘪的书包耷拉在背后。
车停在地下车库,常野在门口等了一会,宋浮才缓缓驶来,她摇下车窗:“上车。”
见常野拉开后座的门,她冷冷地抛出句:“把我当司机?”
宋浮:“坐到副驾驶来。”
常野开门的手收了回来,麻利地溜到副驾驶,关上门才问她:“你今晚回来得很迟吗?”
“我可以等你吃饭。”
“安全带系上。”宋浮指向安全带方向。
常野局促地往后看,他忘记上车系安全带这件事,慌乱地去扯,结果没想到安全带出来一点就纹丝不动,怎么拽也没反应。
“轻一点,太用力拽不动,”宋浮察觉他不自在,解释道,“我这车就这毛病,你别介意。”
“嗯。”常野点点头,明显松了口气。
“我回趟家,”宋浮勾起笑,侧目看了他一眼,自嘲道,“去订个婚。”
薄雾将散未散,灰蒙蒙。周日上班的人也不在少数,周边的店铺还是照常开着,她食指拨动,细小的水珠铺满挡风玻璃,再一动,又是崭新的世界。
“你要订婚了?”常野还从来没看过她身边出现过类似男朋友这样的生物,观察了会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那祝你幸福?”
刹车一踩,常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红灯。”
学校附近全是送小孩来学校上学的车辆,宋浮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停车。
“好好学习哈。”
常野:“知道了。”
还真有一种送自家小孩去上学校的感觉。
*
她到老宅的时候恰好老爷子给她来电话,就知道齐远明一定提前到她家来说亲。
狗东西,说好一起的。
他提前来,搞得好像她毫不知情一样。
陈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看见她就将她领了进去,老爷子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的中间,宋浮环顾一圈发现齐远明居然不在,很是奇怪。
“爷爷。”
“跟我去书房!”老爷子步步铿锵,仿佛积攒着天大的怒火,宋浮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
手机里传来齐远明发来的消息:【老爷子脸色不对,我先离开了,自求多福。】
狗东西!
宋浮低着头,牙痒痒地想穿过手机过去给他一拳。
说好俩人手挽手跪求老爷子成全的,这下倒好,留她一个人。
宋浮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刚关上门,就感到后背被重重一击。
“畜生!”宋老爷子拎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宋浮那砸去,顿时陶瓷杯炸裂,瓷片四溅划破宋浮的手和脖子,血顺着皮肤流下,沁入细小的肌肤纹路。
陈妈闻声推门进来,看见宋浮脖子上手上全是血,吓得脸色变了几番。
“哎哟!”陈妈见宋浮伤到的都不是要害,帮衬着说了几句,“孩子做错事骂就骂,怎么还打孩子呢!”
老爷子也没想到会打到宋浮,火气本来灭了一半,但是陈妈突然一护,让他越发生气。
“宋浮,你好得很,越来越有本事了!”
老爷子喘口气继续说道:“是不是我老了,你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她垂着手,注视着手背上的血滑到指尖,再在地板上聚成一颗小血珠,渐渐摊开。
老爷子见她没反应,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当初你爸爸把你丢在我门口,我就不应该把你捡回来养着,什么名堂!”
又是这句话,宋浮想不明白,颠过来倒过去就这几句话,老爷子也真是说不腻歪。
老爷子指着她的鼻子说道,“宋浮,你给我安分一点,否则那小子,我给你扔出国去!你给我试试看!”
“什么那小子?”宋浮惊诧地移开盯着地板的视线。
老爷子明显是骂够了,“你在家里养个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自从常野住进来之后,小桑都没来过她家接她,更别提被别人知道了。
宋浮想到昨天突然来的温久霖……
“我和你说,趁齐家那小子还不知道,你赶紧给我处理了,你们俩的事情我找个时间和他们家谈谈。”
"看见你都烦,走吧!"老爷子不耐烦地朝她挥手,让她赶快走.
宋浮原本以为还要俩人和老爷子一起吃个饭,再陪老人家一起唠唠嗑,追忆一下恋爱时光,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还是以负伤告终.
宋浮刚离开,老爷子像是脱力一般在椅子上坐下,陈妈看了一眼门外又看了一眼老爷子,哎,不知道谁家的爷孙闹成这样。
刚开始她没感觉脖子上的疼,现在出来吹到冷风,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老头子真下狠手。
手上的血止不住,宋浮握紧拳头任由它滴答滴答在地上。
客厅窗帘敞开,院子里黑漆漆一片,丛生杂草掩盖半幅夜景,灯光闪烁,围着一圈嗷嗷待哺的小飞虫。
周日晚上没有晚自习,常野上完最后节课直接回了家,院内摇晃的秋千上坐着人。
路灯离得远,女人背对着屋子,只能依稀女人披着长发微微低头,她的双腿在土地上越蹬越用力,头面对着前方,就这样荡着荡着,直奔着树梢去,常野脑子里嗡嗡,只感觉她好像是奔着死亡去的。
“宋浮?”常野轻唤,试图一把把住秋千,无奈秋千太高,他完全没有任何空当供他插手,宋浮仿佛没听见,就这样想要飞出去。
“你疯了!”
她乜了眼伸手拽秋千的傻子,渐渐停下。
刚停下,他就看见宋浮脖子上像是被利器划破的伤口,完全没有处理过,秋千绳索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手掌上,手腕都是血迹,连脖子上都有。
“你等会,”他急匆匆地走进家门,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买了许久她却没用过的医疗箱,“来,手张开.”
宋浮哼了一声,抬头瞟一眼常野,“这么早回来?”
明明受伤了还在这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回来,受伤了难道不知道自己处理一下?
常野完全第一次不想搭理她,他蹲下打开医疗箱,乍然发现地上草叶之上全是血。
“手张开,快点。”常野拿起棉签沾上碘酒对宋浮说道,“小心感染。”
宋浮嗤笑,张开手任他清理,“怎么?打算用爱温暖我?”
碘酒碰到伤口的滋味简直和在伤口上撒盐没什么区别,宋浮微微缩手,嘴上却没喊疼。
常野看着这泥泞的伤口,皱眉说道,“怎么弄的?”
“你猜?”
常野不理会她,宋浮自讨没趣。
“家里老爷子知道我养了个小白脸,打算用刀砍死我。”宋浮挑眉,她很好奇常野听到什么反应,没想到这小子突然沉默下来。
从宋浮的角度只能看见男孩的头顶,他蹲在地上没有接触她的手,翘着小拇指,看起来有些可笑,边涂碘酒边吹气,全部清理完之后,拿起纱布准备给宋浮包扎。
男孩眉眼尽是温顺,像是小绵羊一般,不看他的身高,还以为她这是在差使童工呢。
“包厚点。”宋浮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要看得出来我被揍了。”
常野:“对不起。”
男孩闷着头,就连声音都是闷闷的。
她可没兴趣安慰小可怜,“开玩笑的,杯子摔碎溅到我而已。”
“宋浮……”
“叫姐。”
“……”
“不愿意?”
“没有,”常野小声,底气不足地叫道,“姐……”
手上被裹上厚厚一层纱布,不像是被划破倒像是手断了似的,宋浮极其满意常野的包扎,她拍拍常野的头笑道,“包养个男人还是有点用的。”
“对不起。”
常野的头垂得很低,和下方的黑融在一块,看不清脸上。
宋浮叹气,“我再说一遍,和你无关。”
少年眉目精致如星辰,倾身而下,脸不断地放大,耳边的小痣也一清二楚,眼含委屈和心疼。
“你……”宋浮脑子一下空白,她不习惯别人向她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好像在被同情,忽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嗯?”
“你奶奶最近怎么样?”
“状态挺好的,”常野看着她脖子的伤痕,伸出的手悬停在空中,“脖子那方便吗?”
宋浮把脖子往侧面一歪,常野见她没拒绝,棉签轻柔地点在她的伤口处。
“受伤怎么不处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饿不饿?”他的嘴巴撅起,在她伤口表面柔柔地吹风,她的皮肤很白,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不开心。
常野默默地想,待会去网上搜搜怎样不留疤,看宋浮这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肯定也不会管。
风绕着脖颈,宋浮一下从秋千上站了起来,他手上的棉签被撞掉,棉签在地上滚动被泥土染成黑色。
“脖子上的我自己来就行。”她起身朝屋内走去。
黑夜之中,常野默默蹲下捡起地上的棉签,盯着宋浮离开的背影久久没用动,手上的棉签握紧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