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松不轻松》比花妙

5、可疑的东西

　　就在瞿项的喉结吞了咽，咽了吞重复不知多少次的时候，陶清松才把自己的神重新找了回来。

　　她刚刚在发呆，说来奇怪，虽然陶清松是个警惕的人，但在自己这个多年未见，对方并不记得自己的竹马身旁，她却是能放下那些被人说过不少次的警惕。

　　就连方才，也是突如其来的陷入了失神的状态，要是在旁人身边，陶清松估计是要一直用余光注视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好在对方图谋不轨之际先他一步让他失去行动的能力的。

　　果然还是太留恋之前的日子，再加上刚刚挤眼泪让眼睛有些疲劳了吗？陶清松微微摇摇头，想要自己清醒一点。

　　就在她头往瞿项那边摇时，瞿项那完全不加掩饰的不自在，就彻底暴露在她的面前。

　　陶清松正欲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但当她张嘴发出声音，引起了瞿项竖起耳朵却又不好意思看过来后，她又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刚刚才正式见面的人应有的态度。

　　更何况不管是佘荼茶还是自己要假意伪装的陶荼茶，在她的设想中，都没有这种态度的出现。

　　张嘴但没说话的陶清松快速在瞿项身上打量了一番，很快便发现了腰侧的东西不见了。

　　那是独步派发的，里面装有严重不足的路费。

　　会去那里呢？陶清松站在原地，环视这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

　　每个人都或低着头，或抬着头，可无论他们手上那东西与否，都不是抠门的独步派会用的料子。

　　“衣服很粗糙，荷包也定不会选用其他的布料，顶多就是让人制衣时的边角料，在讲了好几次价，才以每个荷包多一文钱的价格得来了这些荷包。”陶清松故意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自言自语。

　　果不其然，瞿项的喉咙也不吞咽了，甚至连呼吸也变得悄然无声，只能从他脸侧还在有规律飘动的垂发，知道他没有屏住呼吸。

　　“所以那些荷包质量一定很差劲吧，好好在路上走路，说不定也会从缝合不禁的缝隙中掉出去的。”陶清松越说越气愤，“而且路费也没有多少，就算掉了，也根本听不到的啊！”

　　“大师兄，我们今晚是不是要去寺庙里给人扫地，然后用自己的功劳来换取在庙里借住一晚的报酬啊？”

　　瞿项顿了好久，才一边闭上眼睛，一边用心虚到发抖的声音说道：“……也不用吧？万一路费没掉呢？”

　　呵，腰侧的东西都不见了，你要睁开眼睛说话还有那么一点可信。陶清松看着瞿项那跟着合拢但还在颤抖的眼皮，而不断抖动的睫毛，默默在心中吐槽道。

　　陶清松把自己盯着眼神收回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注视着脚底下的土地。罢了罢了，钱不见了，正好方便我计划中的卖艺赚钱。就是被人先下手这一点，还是让人有些芥蒂。

　　过了一会儿，直到瞿项都敢于正视自己把路费弄丢了这个事实，她才说道：“那、那我们也得省钱啊！本来路费就不多，要是我上点心就好了……”

　　不会又要哭吧？虽然我是大师兄，偶尔惯着下最小的弟子，也不是不可以，可其他弟子可不会惯着她。这样不行，得找机会纠正过来。

　　瞿项听到同门弟子的声音，因为有些结巴，就下意识的以为她又要哭了。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不准许她哭，也不是不管她哭不哭，反而是自己由着她也不是不可以。

　　真不知道是同门弟子的脸迷惑了她，还是他本就是妇女之友，对所有女性都很友好，只是之前遇不到女性，所以就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把自己的话说完之后，没听到瞿项的回答的陶清松抬起头来，看到了瞿项陷入沉思的样子，于是偷懒省略了很多话语，直接跳到了自己下定决心的话。

　　她一把拉起瞿项捂着腰侧原先挂着荷包的位置的手，一字一句地对其告知道：“所以我们还是得去寺庙做些事情，换取在那里借宿，吃斋饭的机会才是。在不快点，他们吃完饭，我们就没得吃了。”

　　之所以是告知，是因为陶清松根本没想要征求瞿项的同意。

　　她好像又一下子回到了之前的日子，仍然以为自己可以不管自己家附近的哥哥的想法，只要自己想，那对方就会做完手头要紧的事情来陪自己。

　　好在瞿项也一时鬼迷心窍，这才没有及时反驳和制止。而这鬼迷心窍，貌似一开始，就没有停止的时候了。

　　等到两人踩着寺庙快要吃完饭的时间，死皮赖脸，主要是陶清松满口胡言编造自己和哥哥来洺州投奔亲戚，却发现亲戚家已经人去楼空，没地可去，钱财又被人偷了，走投无路才来请求佛祖的帮助这一系列让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的衰到不能在衰的经历，让寺庙里的和尚是在没法拒绝。

　　于是便有了陶清松和瞿项两个身着独步派这门勉强归属道家的弟子，坐在佛门里面吃着佛家的东西，晚上还要用佛家的东西来盖着睡觉。

　　厚脸皮的陶清松完全不在意，甚至还能以自己没吃饱，让负责厨房负责添饭的小和尚再给自己打一碗饭。

　　脸皮薄如瞿项，则是如坐针毡，手里捧着一碗没沾荤腥，但就是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不知道该不该吃。

　　不吃对不起自己的肚子，也对不起同门弟子扯着一张脸的欺师骗祖的行为；可要是吃了，那欺师骗祖的就是自己了。

　　瞿项的内心承受巨大考验，他面临着到底要让谁承受这个欺骗祖师爷的事情。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陶清松，则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着是那天在天堂寨吃饭，饭店的老板娘好心塞的泡菜。

　　虽然第二天都拿到的陶朵朵和佘荼茶都一直认为则是老板娘的好心，但陶清松却是在担心自己当时也有点醉意上头，没有到隐蔽的地方把卧底叫出来这一事，会不会让老板娘注意到了，这才给泡菜来威胁自己，想从自己这里拿点什么好处。

　　在陶清松的认知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何况还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可这个好意又不好拒绝，于是她便一直把这个烫手山芋揣在怀里，直到现在瞿项没有胃口，她才把它拿出来。

　　对于自己来说，这个泡菜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对于出门在外的瞿项来说，或许是能让他习惯的存在？陶清松看着瞿项一惊，然后就着小罐泡菜吃了三大碗饭菜，直把一旁的小和尚吃的都想去叫方丈的行为，默默想到，看来这对他来说是家的味道？

　　总之今晚不会饿肚子就好，要不然那感觉可不怎么好。

　　也许是泡菜这个来自天堂寨的土特产，亦或者是瞿项终究还是妥协，选择由自己来承担这个欺骗祖师爷的事情，瞿项吃完三碗饭之后，就逃似地躲回了寺庙分给他的寮房，由于同门弟子是女性，所以不管他俩的关系到底是不是兄妹，寺庙都另外在瞿项的寮房的相反方向，安排了另一间寮房给陶清松。

　　夜里，陶清松在寺庙专门为自己分的寮房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借着晚上打更人和野猫叫声重合的一瞬间，消失在了寺庙里面，留下的只有还在吱呀作响的窗户。

　　第二天，等瞿项总算是愿意接受自己欺师骗祖的事情时，迷迷糊糊地和打着哈切，两眼底下乌青的陶清松相见时 ，已经是寺庙暗地里讨论了一番，决定在让他们吃最后一顿，然后把他们劝走，告诉他们不管怎样都要去尝试着努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时候了。

　　两人吃着最后的早餐，在吃完之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早就串通一气的和尚们，引到了寺庙的门口。等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寺庙的门就“砰”地一下对他们彻底关上了。

　　声音之大，让两人都不约同地瑟缩了一下，随后都看向了紧闭的红色大门，好像任凭他们怎么怕打呼喊，都不会在对他们开启那扇能蹭吃蹭喝蹭睡的门一样。

　　“要不”

　　“我们”

　　两人一同开口，又很快都住口，想让对方先说。

　　昨夜将近一晚没睡的陶清松没有心思在扮演下去，于是打着哈切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得去卖艺了，大师兄。”

　　“好。”瞿项没有多说什么。他早就想卖艺了，毕竟这是他能逃离独步派唯一能看到希望，还成功了一段时间的法子。

　　在陶清松的带领下，两人很顺利地找到了适合用来卖艺赚取路费的地方。

　　只是这地方和瞿项想象中的不一样，他看着面前的算命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陶清松的口吻是询问，“等大师兄这边解决不了的事情，再叫我出来露面？”可她人已经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脑袋歪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去。

　　“？”瞿项刚想说这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卖艺，也和同门弟子当初和自己说的不同时，就看到了那位同门弟子已经闭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两个门牙，睡得好不自在了。

　　“算命也是卖艺，不一定非要是胸口砸大石才算卖艺……”瞿项只好小声的嘀嘀咕咕，来麻痹自己。

　　他走到算命摊后的椅子旁，还没等他坐下，椅子就啪叽地散成几块木头，倒在了地上，被这稍微吓了一下的瞿项，下意识地伸手撑在了面前的算命摊上，却摸到了一手的黏糊。

　　“这是？”瞿项指尖摩挲着那可疑的黏腻，为了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他还拿到了鼻子下嗅了一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