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干了（快穿）》慕容六六

30、表小姐（4）

　　谢江氏对这个长相清秀温婉的外孙女莫名有几分喜爱，“哦，宛娘还给外祖母准备了心意啊？外祖母一定很喜欢。”

　　谢氏微微惊讶，从程家来之前，要给谢家的亲戚带什么见面礼，早就已经定下了，她怎么不知道宛娘什么时候也准备了？这个丫头如今还真是猜不透心思。

　　只见程宛吩咐丫鬟，展开了一幅画一样的东西，登时光华照得厅里的明亮了似的。这是一幅绣品，绣的是南海寿星，仙子捧仙桃、仙鹤翩翩起舞，绣的是假的，看起来却栩栩如生。饶是一辈子见过了很多好东西的谢江氏也忍不住赞叹：“这针法真是精妙绝伦，瞧瞧，这仙鹤的翅羽摸上去跟真的一样！又细腻又有微微的凸起。”

　　罗氏也惊得跟着一起赞叹，连带看谢氏母女的目光都变了。

　　谢氏吃惊又疑惑，又觉得这绣品看起来很眼熟似的，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宛娘啊，这幅绣品外祖母可真是欢喜呦！孩子，你这是从哪得来的？外祖母在京中都极少见过这样的珍品呢。”

　　程宛笑笑，“针法是宛娘的祖母还在世的时候教娘绣的。这副绣品是娘几年前就开始绣了，娘这么多年一直很想念京中的家人，便一边教宛娘绣工，一边绣这副绣品，说是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带给外祖母。现在宛娘借花献佛，给您带过来。”

　　“哦，竟是阿蘅教你的，阿蘅这些年的绣工可真是比在家里的时候长进太多了！”谢江氏除了对小女儿的刮目相看，还有就是刚刚听到程宛说的那一句话“这么多年一直想念京中的家人”，不由对小女儿的愧疚又涌上心头。

　　想当初在侯府的时候，小女儿笨拙，总是学不会东西，不像大女儿那般有才情，对诗词、琴棋书画都精通，唯有女红还说得过去。远嫁自是不容易，现在又守寡，如果当初没有为阿萱定下那门亲事，她当也是如阿蘅一般，嫁在京城人家，过着滋润又相夫教子的日子。

　　看着这一针一线，闷不吱声的小女儿落在谢江氏眼里，忽然显得懂事得让人心疼。

　　“阿萱啊，难为你有心了。”

　　谢萱顿时红了脸，因为这幅绣品压根就不是她绣的。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了。这幅绣品是她的婆母方氏在世时教宛娘绣的，没想到女儿竟然将它完成了。她知道女儿绣活好，也想借着这个让宛娘在她外祖母面前表现一番，好给老人家留下个好印象，宛娘大了，这两年也该说亲事了，女儿家擅长女红也是个好的品性。

　　她让宛娘给谢府的几个女眷都准备些，哪知这丫头却犯了倔性子，死活也不肯。无奈她只好自己准备了几样，将将看到姐姐给母亲送的翡翠珠串，自己正愁准备的东西拿不出手呢，没想到女儿竟然拿出了这么一幅绣品，还着实令母亲和二嫂她们惊叹了。

　　“娘，这也就是女儿和宛娘平日里在家闲来无事时绣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能和姐姐的比，让您笑话了。”

　　宛娘微微红了眼圈，“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忘了，上回知府夫人说要出百两银子跟您买来送给她婆母呢，您都不卖。您说这一针一线都是您对外祖父母的思念，情意是无价的。”

　　谢萱的脸更红了，直红到了耳朵根，心里暗叫苦：宛娘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扯谎都这么随口就来，面不改色了？她什么时候见过知府夫人？

　　一旁的谢江氏叹着气，“唉，真是难为你了，阿萱啊，这些年可苦了你了。是娘不好，当初不该同意让你远嫁；就算是后来嫁了，也该想法子把你和女婿都接来京城。”

　　谢江氏拍着谢萱的手背，说着愧疚感慨的肺腑之言，令谢氏有些受宠若惊。从小到大，不受重视的她，还从来没有被娘这么拉着手说过心里话。刚刚她还担心自己带来的礼被姐姐压了过去，现在谁还提刚刚姐姐那串翡翠珠串？反而她带来的这样，更显贵重了。

　　说话间，丫鬟拥着谢府的几个小姐鱼贯而入，屋子里一下子活泛起来。程宛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看了。

　　看到自己的孙女，谢江氏也高兴起来，“宛娘，栋哥儿，这就是你们几位表兄弟姐妹。这是你二舅家的姝娘、如娘；这是你大舅家的二女儿妍娘。你们大表哥、二表哥白日里跟同窗游湖去了，晚些才回来呢。”

　　罗氏忙道：“还不快来见过二姑姑。”

　　几个孩子走上前来行礼。

　　年长些的姝娘一脸心高气傲，如娘则是一派娇憨模样；倒是那个妍娘，长相最为出众，小小年纪便是芙蓉面俏模样，还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妍娘是大舅家庶出的，生母是柳姨娘。柳姨娘和大舅母高氏不对付，却深得大舅宠爱。大舅和大舅母因此关系非常不好，甚至后来到了和离的地步。

　　三个女孩儿也对这个新来的表姐妹很是好奇，暗自打量着她。

　　说到这里，谢江氏皱眉，“怎么不见娴娘？”

　　谢妍浅浅一笑，“刚刚在安国公府的时候，大姐就无精打采了，许是昨儿夜里没睡好。现在回放歇息去了。”

　　“就她累啊？谁不累？”旁边的谢姝快人快语，轻嘲了一句。

　　“那不一样，她是大姐姐么。”

　　谢江氏不由深吸一口气，很是不满，都是从安国公府回来的，怎就她累得不行？再说了，游园能有什么累的？听说今天长公主还在，要是谢娴那副样子得罪了贵人，那可就不好了。

　　“这孩子也太没规矩了，她二姑姑千里迢迢从江南过来，她也不来见见。老大家的呢？”
　　这问的是大儿媳高氏。

　　罗氏忙道：“大嫂今日有事回娘家去了。”

　　谢江氏更加不悦，“一天到晚地回娘家，当我们谢家是什么地方了？爱回就不要回来了！”

　　众人都知道老太太和大夫人婆媳关系不算和睦，但这样的气话说出来，未免太重了些。于是赶忙都上来劝慰。

　　谢萱忙道：“无妨的，小孩子家直来直去的性子，这京中不少人家的园子的确大，游园也会累的。”

　　见谢萱这么说，谢江氏也不好再当着众人的面说大孙女不好了。

　　程宛深深地看了谢妍一眼，直觉这个庶女心思并不简单，三言两语就让她上头的嫡姐遭了厌弃。而这个叫娴娘的表姐妹，也让她好奇极了。

　　“快来看看，你们二姑姑给老太太带来的绣品。”罗氏赶忙打岔，几个女孩子全都惊喜地看过来，谢江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这是你们二姑姑和程表姐绣的，瞧瞧这绣工，你们几个可要好好学学女红。”

　　“记住了。”三个女孩异口同声道，又纷纷对程宛投去佩服与好奇的目光。

　　程宛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原书里，原主听了谢氏的话，给外祖母做了衣裳鞋子、暖手的棉套，给各个表姐妹做了手帕和荷包。当时原主的女红也被谢江氏夸了，也同样让家里的几个女孩子好好学学。但那时，因为只是寻常的绣品，只不过手艺相对好了一些，反而引来了谢府几个姑娘的嫉妒，背地里嘲笑她们小家子气，只知道送些不值钱的针线活。之后还常常以此来“请”她帮忙，绣些绣品。

　　府里的几个女孩子也都到了相看亲事的年纪，罗氏常带她们去一些宴席。原主绣好的，她们就戴着对外说是自己绣的。在原书中，四姑娘谢如就是凭此，机缘巧合地得到了一门好亲事。但事后，可没有一个人念及原主的好。甚至当她嫁给了谢明之后，这几个小姑子没少挑刺嫌弃她。

　　所以这回，她并没有依照谢氏的吩咐，绣这些东西送人，反而是以谢氏的名义，给谢老夫人送了一幅绣品，谢府的人惊艳的是谢萱的手艺，同时也觉得她教出的女儿很好，也不会给自己招来后续的一些麻烦。

　　当人遇到比自己强一点点的人时，会嫉妒；而遇到比自己强一大截的人时，不会嫉妒只会羡慕。

　　谢江氏问罗氏：“给阿萱和孩子们准备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吧？”

　　“都好了呢，府里如今人多，暂时委屈二妹了，先住在梅园。”罗氏不好意思地笑笑，“原先你未出阁时的芷兰院给了你大外甥女住了，没法子，娴娘那个丫头倔的很，她看上眼的，谁都抢不过来。”

　　谢萱本就早已嫁人，哪里还有跟个孩子置气的道理？于是倒也没生气，只笑笑道：“住家里哪里都好，梅园也是极好的，到了冬天院子里的梅花好看着呢。”心里却隐隐地犯起嘀咕，这个大外甥女还真不是个省心的孩子。

　　一大家子待在江氏的屋里，免不了也要客套一番，再回忆回忆过去。终于熬到了吃晚饭的时辰。

　　“昀哥儿和明哥儿人呢？”江氏问道。

　　罗氏一边站着用筷子布菜，一边笑道：“您忘了？他们两个今日和同窗游湖去了。”

　　江氏笑着拍了拍脑门，“瞧我老糊涂了，刚刚说过就忘了。今儿天也不热，风大着呢，都多晚了，游什么湖？连饭都不回来吃？”

　　“您不用担心他们两个，这几家的公子们聚在一起，免不得要泛舟钓鱼、吃酒作诗，饿不着。”

　　江氏这才会心地笑了，转手摸了摸大房庶出的小儿子谢昭，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娴娘呢？连吃饭都要人叫？去叫娴娘来。”

　　旁边站着的一个嬷嬷忙道：“早遣人去叫过了，说是娴娘不舒服，歇下了。”

　　江氏的眉头紧蹙，“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舒服？一个长房嫡女，成天的骄纵任性，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做派。”

　　程宛同谢氏面面相觑，看来这人丁少有人丁少的好处，程家就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烦恼。

　　“谁又气着奶奶了？”

　　罗氏等人正想着怎么开口，门帘被丫鬟掀起，从门外传来一个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见一个身穿靛青色杭绸直缀的公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量稍矮一些的衣着墨绿色的公子。

　　程宛好奇地看去，前头进来的这人长了一副好相貌，个子虽高却并不魁梧，肤色白皙，反而倒像是江南的人。笑容谦和，举手投足有一股温润如玉的书卷气。给他一衬，后头进来的那个人，完全被比下去了，不留神都看不到。

　　“瞧瞧，还真是不经提，刚刚老太太还念叨你呢，你就来了。”罗氏眉眼间都是笑意。“都还以为你晚上跟同窗吃酒去了。”

　　“别提了，今日湖上风大，吹得人头疼。亚泽还险些掉到水里去，幸而我拉了他一把。后来作诗，儿子拔得头筹，同光不服气，说是今儿风大，船晃动厉害，影响他诗兴。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没了兴致，各自打道回府了。”

　　江氏微笑颔首，“回来好，我就说，外头风大不宜游湖。改日天气晴好再去也不迟。”

　　“祖母说的是。”

　　“快来见见你姑姑和表妹表弟。”

　　“我就说呢，昨儿听林管事说，姑母一家今日就能到了。晚辈昀儿见过二姑姑、表妹、表弟。”

　　程宛明白过来，这就是本书的男主谢昀，也是原主一直心心念念又得不到的人。的确是个礼数周全，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那身后那个人就是谢明了，也就是原主后来被罗氏算计嫁了的那个庶子。

　　谢明尴尬地挤出一丝笑，跟着谢昀后头作了作揖。倒是目光触及程宛的时候，有一丝惊喜。不过程宛刻意地避过去了，目光自然地落在了江氏的身上。

　　“表妹是从江南来的，不知道府中的饭菜可还合口味？”谢昀、谢昭和谢明单开一个小席，坐在一旁。这边的女眷一桌。

　　谢姝瞥了他一眼，“我都吃这么多年菜了，也不见二哥哥关心关心我吃不吃得好，怎么程表姐一来，你倒是关心起来了。”

　　谢昀一笑，打趣她道：“你红光满面，中气十足的，除了嘴上亏不吃，旁的什么都吃，哪里还需得我关心？”

　　江氏、罗氏、谢如等人都笑了，谢姝羞红了脸，气得直瞪谢昀，“你就晓得欺负我。”

　　程宛淡淡一笑，初次见面寥寥数语，这个谢昀表哥的形象就跃然纸上了：长得好、嘴甜、会讨长辈喜欢，装得一手好十三，看样子还是个中央空调。

　　“多谢二表哥关心。二表哥想到的，二舅母自然也想到了，怪不得人都说母子连心，二表哥同二舅母一样，都是热心肠又做事周到的人呢。”

　　罗氏平白沾了儿子的光，挨了程宛一顿夸，心里甜滋滋的，也暗暗惊叹：看不出来，谢萱这个笨嘴拙舌的憨憨娇娇儿，竟然生出这么个玲珑剔透心的。她要是单谢谢昀哥儿，虽说是表兄妹，可也都岁数不小了，难免有些需要避嫌；要是不谢吧，恐怕是给人感觉无礼。没想到程宛竟然谢昀儿的同时，还带上了她！既周全了礼数，也避了嫌。

　　又想起刚刚程宛带给老夫人那幅绣品，罗氏不禁收起了之前对谢萱一家的诸多轻视，对程宛增添了一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