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干了（快穿）》慕容六六

26、大国师（12）完

　　好不容易挣脱了歇斯底里的夏氏，程章平逃出了院子，喃喃自语，“哪里是程家主母？分明是个母夜叉！还是琴心好。”

　　“老爷，门房收到一封给您的书信。”

　　程章平蹙眉，“给我的？”

　　书信没有落款，打开一看，程章平不由瞪大了眼睛。

　　小厮偷偷瞧着程章平的神态，怯生生地道：“还……还有一个五花大绑的婆子。”

　　婆子？

　　程章平一抬眼，严肃道：“把她带到夫人的院子里来！”

　　这可真是瞌睡的时候，不但送来了枕头，还送来了被子。

　　不知道是谁，在信上讲了当年谢氏难产死去的真正来龙去脉，原来是夏氏故意跟谢氏透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买通了产婆，故意耽搁谢氏生产，差点就一尸两命。还有那个说宛娘是渡劫、会给家里带来灾祸的相士，也是夏氏花钱收买的。

　　想到当年的夏氏，在他面前是如何的温柔小意，再看看而今这副嘴脸，以及信上所提，程章平对夏氏充满了厌恶。

　　都怪这个毒妇，要不是她当年下此毒手，宛娘哪里会记恨程家、记恨他至今？

　　他还需要在朝堂上看孟坤的脸色？

　　程章平已经完全没有心思追究写这封信的人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办了夏氏，好跟宛娘交差。

　　才一天的功夫，夏氏就被写了休书，因为夏家也正在遭受灾祸，所以程章平直接将夏氏送到了程家在老家的家庙。说要等夏家派人来接，再送走。谋害嫡妻，莫要说是送家庙，就是送官府，都是可以的。

　　但毕竟还是要顾及儿子和女儿的将来，不能有这么样一个母亲。

　　程宜哭着喊着追出来，“爹，您也受了那个程宛的蒙蔽了吗？她是个疯子！我早说了，她就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要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那件在青云观发生的“挑皇子”的事情，尽管她竭尽全力瞒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走漏了风声。现在京城的人都在嘲笑她不自量力。以前那些她还有些看不上的富贵人家，也压根就不想同她结亲了。

　　她的一生也被程宛给毁了！
　　程章平看着这个和夏氏长得很像的女儿，同样的愚蠢至极，还差点坏了他的事。“来人，把二小姐带回房里，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他想着，得去跟宛娘报个信。

　　他在想着的时候，青云观里的程宛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是李凌派人送过来的。

　　李凌给程宛送来了一筐桃子。

　　茯苓不解，还感觉很有意思，“这位李善人可真好玩，见过有人给您送绫罗绸缎的，也有送金银珠宝的，就是没见过有人送桃子的。”

　　程宛收下了那筐桃子，“你和明心她们分着吃吧，然后给那位李善人，送一筐李子过去。”

　　投桃报李么，李凌不就想说这个意思。

　　那她就满足他。

　　李凌收到了程宛送来的一筐李子，也收到了皇帝对他的召见。

　　李恪没有给李凌什么实质性的官职，倒是召见他的频次越来越多，谈心谈天的，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父子，就连李淡都要靠边站了。

　　李凌心花怒放，看来这就是程宛给他送来的回报。她果然是个讲诚信的人。

　　自己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李恪这些日子以来，身体越来越疲惫，神情也越来越恍惚。他觉得自己老了，可皇帝还没有当够，他召见程宛，想让她想些能够长生不老的法子。

　　“参见皇上，福寿无量！”

　　歪靠在龙椅上的李恪，本来无精打采的，看到程宛，眼睛似乎都亮了，“大国师，你来了。快过来！你总说福寿无量，如今朕是真的想要福寿无量，你可有什么法子？”

　　程宛摇了摇头，“没有。”

　　站在李恪旁边服侍的李凌皱眉，这个程宛真是不知好歹。这个时候，怎么能跟父皇说大实话呢？

　　果然，李恪顷刻间就不高兴了。

　　“没有？你不是大国师吗？之前你能给长公主猜中心事，给朕治好心病，还能给朕排忧解难，怎么现在问你长生不老的法子，你就不知道了？这大国师的名号，朕可不是白给你的。”
　　程宛不卑不亢，“真的没有。”

　　“哼！”李恪不悦。

　　李凌赶忙说道：“父皇，您先不要生气。给大国师一点时间。毕竟长生不老的法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嗯。”李恪摆摆手，示意他们都走。

　　李凌和程宛一起出了大殿。

　　“大国师慢些走。”

　　程宛回头，看见跟了上来的李凌。

　　“国师修道，道士都追求延年益寿，怎会不知如何长生不老呢？”

　　程宛瞥了他一眼，“你见过哪个道士真的长生不老呢？”

　　“大国师，就算长生不老的法子没有，延年益寿总可以吧？您之前治好了我父皇的心病，现如今父皇又有新的心病了，就是对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执念，还烦请您再度为父皇诊治。”李凌对着程宛作揖。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一个有着怎样狼子野心的人，程宛一定也会被他的这副孝心模样所感动。

　　“可是贫道从不炼丹药，顶多能去劝说皇上宽慰些，少做噩梦。”

　　李凌小声说道：“大国师可算是欠本郡王一个人情？”

　　程宛停下了脚步，回头盯着李凌，“自是记得，夏家的事情是你查出来的？”

　　李凌没有做声。程宛静静思索了片刻，“好，靖轩郡王有孝心，贫道就尽力而为。你终是比贫道高强多了。若论孝，贫道是及不上你的。”

　　“不不，大国师为母隐忍数十年，这才是真正的大孝顺。本郡王才是及不上。我知道大国师不擅长炼丹药，这些小事也无需大国师费心。我自会去寻擅长炼丹药的医、巫、道士，到时候大国师只需要将丹药呈给我父皇便是。”

　　程宛深深地看了李凌一眼，“靖轩郡王，不是贫道多心，旁人做好的丹药，贫道怎敢呈现给皇上？”

　　李凌心想：这个死道姑果然戒心不是一般的强，幸好他早有准备。

　　“大国师说的对。别说是您了，就是我也不放心那些术士所做出来的丹药。所以我打算以身试药，凡是呈给父皇的丹药，本王亲自吃一半。”

　　这次做得太挺真。程宛掀开马车帘，朝李凌轻轻笑了笑，“上天若是知晓靖轩郡王的孝心，也是能落泪的。那贫道就成全您。”

　　“多谢大国师！”李凌再次对着程宛深深鞠躬。

　　待程宛走远后，李凌的目光渐渐凌厉，冷冷地哼了一声，上了自己的马车。

　　“郡王殿下。”
　　“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丹药已经做好了，宫里那边也打点好了。”
　　“嗯。”

　　李凌舒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程宛多疑，父皇更是多疑，光是让一个父皇信任的人送药还不够，自己此次以身试药，势必会换来父皇的足够信任。而且一旦东窗事发，自己也可以摘得干干净净，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丹药上来。

　　到时候再给程宛这个知情人，安个蛊惑人心的罪名，都推到这个妖道的身上，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她当然不知道，他让人研制的丹药，光吃药是不会有任何中毒迹象的。重点是每天还要给父皇送去的安神汤、屋子里染着的安神香，两样合在一起，这才会要了那个老东西的命。初初，他会感到平心静气，不再梦魇。渐渐的，就会越来越心如止水，到心底发寒、郁郁寡欢，对什么事情都没了兴致，直至自尽。

　　这是一个西域邪术士的法子。

　　不过半年有余，朝中众人都发现风向渐渐变了。

　　以前不受宠的六皇子李凌，一下子变成了除大国师之外，皇上最为信任的人。就连监国的八皇子李淡，前几天都挨了好几句训斥。

　　两个人出入宫廷，很是频繁。

　　“皇上最近怎么连早朝都不上了？”从九华殿下来的大臣纷纷摇头叹气。

　　“这大国师到底跟皇上说了些什么？”
　　“我早就看这个道姑心术不正，无非是蛊惑圣心的那一套！我还听说，卫宁长公主府上，不但养了面首，还有不少戏子伶人。唉，一切祸端都是从那个道姑攀上了长公主开始的！就应当诛杀！”

　　“呦呦，刘大人可慎言。万一要让大国师听了去，可了不得。”另一个大人赶忙捂嘴，压低了声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你以为程尚书国丧期间娶外室的事情是谁捅出去的？这不，也被罢了官了。”

　　“大齐有此妖道，真是祸患！”

　　外面的流言，程宛不是没听到。

　　她端着今日李凌给她的丹药，走进大殿。

　　“皇上，今日可好？”

　　“大国师你来了？”李恪面色平静，“有大国师在，朕很放心。还有凌儿替朕试药的孝心，朕一定能延年益寿。”

　　程宛笑道：“大齐因为皇上，如今国富民强，百姓都盼着您能长生不老，好让这繁盛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李恪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朕越来越不想去看这些奏折了，也不想理会后宫的诸事。朕最近经常梦见一汪碧水深潭，四周都是寂静的，朕很喜欢，就想凝神沉睡。”

　　程宛道：“皇上，能沉睡，是好事。”

　　“是啊，是好事。”

　　李恪的声音越来越小，半醒半睡地不说话了，不是说不出，是不想说话。

　　程宛退了出去。

　　外面浓云滚滚，打了几声闷雷。程宛心想，要变天了。

　　皇上驾崩的消息传来时，程宛正在卫宁长公主的府上喝茶。

　　“长公主不好了！”

　　李容挑眉，“做什么毛毛躁躁的？”

　　“门外有官兵把公主府围起来了！”
　　“岂有此理！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李容摔掉了杯子，站起身。

　　没没等她话说完，一队人马就率先闯入了院内，为首的人程宛认得，正是李凌身边得力的侍卫长，人称鹰眼。
　　李容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公主府！”

　　鹰眼没好气地跟李容交代：“皇上驾崩。”

　　“什么？你胡说些什么！”李容失声。

　　“长公主节哀，卑职奉命捉拿妖道。据御医诊治，皇上应当是吃了妖道送上的丹药才身亡。”

　　鹰眼有些惊讶，此时此刻的程宛，竟然还能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喝茶。郡王爷说的没错，这个程宛，一定要杀。

　　院子中原本一群伶人正在吹拉弹唱，几个面首当下吓得花容失色。

　　鹰眼拔出刀，指着程宛对带来的手下道：“捉拿妖道，格杀勿论。”

　　刀锋上的寒光让鹰眼有些恍惚，以至于血溅在刀上的时候还是热的，他就倒下了。这是他自己的血？怎么可能？

　　刚刚还花容失色一片狼藉的面首、伶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了刀剑，个顶个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将鹰眼带来的侍卫砍杀。

　　李容惊呆在原地，错愕得说不出话来，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令她应接不暇。

　　程宛放下空杯子，淡淡笑笑，“长公主莫怕，这些伶人都是您的哥哥派来保护您的，皇上没有事，有事的是这些谋逆的小人。”

　　保护她的人？李容拍了拍砰砰跳的心口，看着这些院子中明日里温文儒雅、或风流倜傥的男子，此时此刻正在清理门庭的尸体，查看有无漏网之鱼。

　　我的个天，每日与她同床共枕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随身带刀的吗？

　　还有对面这个道姑。

　　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和哥哥早就商量好的？

　　五皇子李淞领着镇北军一举拿下了李凌的叛军，八皇子李淡率领护京官兵与宫中造反的羽林卫大战，几个勾结六皇子的叛臣也被李湛带到了刑部大牢。

　　李凌死也想不明白，这几个人是如何聚到一块的。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的那几个兄弟，为什么明明都像你一样怀揣野心，这回却从天而降，拧成一股绳子？”

　　是程宛的声音！

　　李凌挣扎着扑向牢笼，咬牙切齿，“你这个妖道！”

　　“很简单，因为他们一致对付的是你啊。也许在杀了你之后，他们也会走上你现在的路。但至少现在，先弄死你一个再说，就少了一个对手。”

　　“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那药……我也吃了。”

　　“世间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贫道也压根不信皇家有什么父慈子孝，你们只会盼着他活得越短越好，哪里会盼着他活得长？”

　　“你以为你现在跟老三、老八他们站在一起，他们就会放得过你？”李凌恶狠狠又绝望的声音回荡在天牢，程宛的脚步声毫不犹豫地越来越远。

　　走到门口，碰上了九皇子李湛。

　　“贫道见过九皇子，福寿无量！”

　　“大国师。”李湛恭敬地行礼，对程宛赞不绝口，“大国师果真料事如神，此事若无大国师部署，江山社稷岌岌可危。我与兄长们都谢大国师！”

　　程宛打量着年轻气盛的九皇子李湛，在刑部没个一年，眉目间已经沾染了这里的肃杀。那些李凌的党羽到他手里，只怕不好过。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是真正的天子，贫道只不过是辅助作用罢了。走了。”

　　杏黄色的道袍消失在门口。

　　李淡走了出来，和李湛站在一起，“这个道姑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简单能给李凌来个将计就计？”
　　李淡摇摇头，“心太狠了。李凌待她不薄，听说，大国师早年被程家送去道观，一直记恨着此事，所以到了京城也不与程家来往。短短几月功夫，程家主母被休、程夫人娘家被抄、程二小姐的婚事算是毁了、程尚书也丢了官职。”

　　李湛说道：“这些应当都是李凌的手笔吧？李凌那个人平时不声不响，为了拉拢大国师，给自己增添羽翼，什么都干得出来。大国师为了将计就计，也只好答应了。”

　　“答应是假，可报复程家却是真。”李淡想着认识程宛后对这个人的了解，陷入了沉思。

　　六皇子李凌谋逆，一时间成为了京城里的头等大事。好在皇上安然无恙，其他几个皇子一致护卫，对父对君忠心孝顺，传为佳话。还有那位神秘的大国师，听说也是有大功劳的。

　　夜已深沉，青云观里静悄悄，程宛望着窗外。

　　茯苓过来提醒，“大国师，夜深了。外头起风，还有闷雷声，怕是要下大雨。”

　　“我知道，的确是要下大雨了。”程宛任由茯苓关上窗户。

　　一场大雨冲刷了整个京城。

　　昨夜打雷闪电，劈倒了青云观里的一棵大树，烧着了本就不大的道观。待大雨浇息大火，屋子已经塌得不成样子。

　　宦官来报。

　　“皇上，昨夜青云观失火，到处都没找到大国师的踪迹。”

　　李恪睁开了半闭着的眼，喃喃自语：“走了？呵呵，还真是个活神仙呢。”

　　“那……”宦官想起之前皇上的吩咐，迟疑着请示。

　　“走了就走了吧，告诉八皇子，也不必再派人查找追杀了。就说……大国师已成仙。”李恪心里有些遗憾，那丫头走了，自己再也喝不到她沏的茉莉花茶了。不过走了也好，假如她不走，他还是要默许李淡去杀掉她，到时候自己又会梦魇。再梦魇，就没有人来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