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飞船去唐朝》小到中雪

3、3

　　一股寒气吹来，门忽然开了。

　　一个红衣女子俏立在门口，盈盈一笑：“小丫头记性倒不错。”

　　“你……”盈盈张大嘴，“你不就是那天那个……”

　　这女子竟就是上元那天提灯的美人。

　　那天她艳压群芳，美的那叫一个不可方物。今天就低调多了，只是简单高束了发，未施脂粉、未带首饰，一身大红斗篷更显出世外仙人一般的气质。

　　女子自我介绍：“我叫南海，南山南的南、北海北的海。”

　　古代女子一般不抛头露面，就算是开放如大唐，只怕也没见过这种头一面就自报姓名的。

　　大家一般会以姓氏加排行互相称呼，比如萧十一郎、风四娘之类的。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啦，门吱呀被推门，大家这才看见，她身侧还站了两个男子。

　　一个瘦瘦高高带着弓，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另一个显得沉稳老练些，腰间一柄弯刀，很有些将军模样。

　　“盈盈！”那少年冲进来，“你没事吧！”

　　盈盈没睬他，只看着那个将军，又惊又喜又怕又怂：“表哥！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收尸！”

　　李鸣空的声音像吃了三斤火药，将爆未爆。

　　若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只怕当场就会把这丫头吊起来，转着圈先打个三天三夜再说，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至于对月骨朵，毕竟还受着伤，而且到底不是亲生的，回去想来有她亲哥亲自披挂来打。

　　他伸手敲了盈盈一个脑袋，这丫头自小是个惹事精，还喜欢怂恿月骨朵。

　　今天到了城门落锁的时候，家里佣人在门口一探，他头就疼了。

　　“两位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俩丫头正是喜欢到处找死的年纪，若由的她们肆意胡来，只怕洛阳的郊外都不够给她俩立新坟的。

　　“我出去找。”

　　若是让下人去找，传出去就不好听了，师弟顾云霁本来正气鼓鼓跟他闹矛盾呢，听说心上人不见了，大惊失色，立刻要一齐出城来寻。两人顺着盈盈留下的标记，这才寻了过来。

　　“羊肉汤！”

　　南海鼻子一动，不理脸色白绿白绿的唐一号，自顾自走到火堆边，解下披风随手往后一丢，唐一号忙不迭接住。

　　“快给我来一碗。”

　　半碗暖暖的羊汤下肚，南海大声砸吧了几下嘴。

　　唐一号这边呢，用尽毕生眼神剜她，眼睛几乎要抽筋了。一张脸上明晃晃七个大字——你这到底要干嘛！

　　南海慢条斯理却理直气壮：“我路上看见他们，听说是找妹妹的。我猜有可能是在你这，就带他们来了。”

　　李鸣空拱手道：“在下李鸣空，妹妹们不懂事，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

　　“小事小事。”

　　“此时夜色已深，不好下山，今夜怕是要在此叨扰了。”

　　“无妨。”

　　六个人就在火炉边吃饼喝汤，那少年叫作顾云霁，是李鸣空的师弟，虽然个子挺高，但瞧眉眼还是没长大的少年模样。

　　他一脸殷殷望着盈盈：“你可吓坏我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与你一起来。”

　　盈盈翻了个白眼：“月骨朵会保护我的，有你什么事儿啊。”

　　她凑到李鸣空身边，“表哥，你见着我留下的标记了？”

　　李鸣空冷哼一声，往顾云霁那边挪了一挪。

　　顾云霁见盈盈不理他，他只好起身去添汤，添完汤又舔着个脸凑了上去：“盈盈，我帮你拿个饼吧？”

　　盈盈伸手在他前面一晃，意思是大小姐我长手啦、不用你管。

　　三个人就这么顺时针挪来挪去，在挪完三百六十度之后，月骨朵往盈盈和李鸣空中间一坐，暂时中止了这场时钟运动。

　　南海吃着饼喝着汤：“喝酒吗，这里有两坛波斯葡萄酒。”

　　月骨朵眼睛一亮：“有酒？！”

　　麻药渐渐散去，伤口开始疼了，她很必要来两口。

　　“你刚用了麻药，不能喝酒。”

　　月骨朵嘴一扁。

　　趁着南海唐一号出门取酒的功夫，李鸣空问：“你们到底出来干嘛的？”

　　盈盈小声说：“就那啥，捉……捉妖的……”

　　李鸣空冷笑：“捉妖？你捉妖还是妖捉你？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自荐来给妖精来送下酒菜的吧！”

　　“我……”

　　“你自己送死也就算了，还带上月骨朵，让她伤了……”

　　月骨朵忍不住：“其实我没事……”

　　李鸣空眼风一扫，月骨朵也不敢吭声，李鸣空狠狠瞪着表妹：“明天就给我滚回长安，等我告诉你娘，小心你的皮。”

　　“啥？！”盈盈怪叫，“表哥，不能跟我娘说，她一定会打死我的。这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儿么，而且在表哥你的地盘，说出去你多没面子……”

　　李鸣空简直气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盈盈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没这意思。”

　　顾云霁忍不住说：“师哥，你别生盈盈气了，她也不是故意。”

　　“不是成心的还伤了一个，要是故意的岂不全军覆没。仗着有几分小聪明，简直无法无天！”

　　李鸣空犹自不依不饶、反而越说越来劲，撸起袖子就要劈哩叭啦开打。

　　月骨朵也没劲儿拦着，顾云霁好说歹说、求来求去，李鸣空才空放了几句狠话，收了手。

　　这边是兄不友妹不恭，那头取酒二人组也一点儿不消停的，一出屋唐一号就一把甩开南海的手，然后又一把抓住她另一只手，搞的她莫名其妙。

　　“你故意的？！”

　　唐一号真气了，先用无人机引盈盈她们来，再用盈盈引李鸣空和小顾来，这环环相扣，还挺有心机的呐。

　　唐一号一张假脸都黑了：“你到底要干嘛？”

　　“凶什么凶，人家这不是为你好嘛，你就不想多看看他？”

　　唐一号生气：“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

　　南海翻了个白眼：“我救你一命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我多管闲事了？”

　　唐一号心想，你那是救我吗，你那简直是……

　　算了，不说了……

　　没喝酒之前，大家还是客客气气、礼仪之邦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三杯两盏下肚，气氛就热烈起来了。

　　尤其是李鸣空，已经和唐一号称兄道弟，从“唐兄弟哪里人”聊到了“尊夫人真是美貌”。

　　唐一号内心狂喜，但脸色佯装无淡定：“我们不是夫妻，她是……”

　　她是我什么人呢？

　　唐一号犯难了，领导？金主？

　　其实还是再生父母准确一点儿，难道要说：“这是我干娘？！”

　　“朋友，朋友。”

　　南海恭维：“月妹妹才漂亮呢，功夫也好。”

　　盈盈引以为豪：“那当然了，我妹妹当年在幽陵府，那可是第一美人。”

　　南海故作惊讶：“妹妹不姓岳吗？”

　　月骨朵说：“我是铁勒人，姓拔古野。”

　　南海哦了一声，铁勒回鹘部是维吾尔族的先民，盛产美女、最是能歌善舞，像热巴、娜扎，那可都是演艺圈的大美女。

　　盈盈说：“我们都不是汉人，我是鲜卑人，尉迟九娘，我表哥是契丹人。”

　　南海一拍手，这俩她熟的很，鲜卑不就那个天天叫嚣要复兴大燕的慕容复么，尉迟、拓跋、慕容、宇文都是鲜卑族的大姓。

　　至于契丹，萧峰大侠，失敬失敬。

　　顾云霁说：“我是汉人。”

　　确实，算下来，他们之中竟只有顾云霁是土生土长的汉人。

　　不过大唐向来开放，长安城里胡人遍地都是，汉胡之间分界线已经很模糊了。

　　大唐除宰相外，一切官职都朝胡人开放，而且像李鸣空、盈盈、月骨朵这种，祖辈就已归顺，生于大唐、长于大唐，由里到外、从思想到文化到认同，早就是正统的唐人了。

　　南海促狭说：“听说大唐汉胡不通婚？”

　　盈盈顾云霁异口异口声说。

　　“谁说的？！”

　　“正是！”

　　盈盈瞪了小顾：“亏你还是汉人，《唐律》都没读过，简直羞死人了。”

　　顾云霁不服气：“本来就多了去了，先帝……那个……反正……”

　　盈盈洋洋得意白了他一眼，意思相当明确了，有本事你也做皇帝啊。

　　李鸣空被家里这两位活宝气的两眼发黑，赶紧岔开话题：“两位也是汉人吧？”

　　南海摇头：“我是外星人，就是开UFO那个ET啦。”

　　说完，她朝唐一号一挑眉，示意他接棒，唐一号满脸黑线、无奈说：“我是克隆人。”

　　众人：？？？

　　大家面面相觑，毕竟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了，尤其李鸣空，好歹也是游历过四方的。

　　外星？克隆？

　　这两族着实从未听闻过呢。

　　李鸣空奇了：“难道是吐蕃以西，可看两位长相，实在是中原人士。”

　　南海说：“都是小族，天下之大，不知道也不奇怪。”

　　大唐盛世也算是繁荣一时的了，但到底还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而已，哪里能够领略宇宙之大、生命之奇妙呢。

　　李鸣空还想再问，坐在一旁的顾云霁突然头一歪往一边栽去，要不是唐一号手快抱住他，只怕头就要磕到羊汤里了。

　　唐一号紧张地去摸他脉，李鸣空却心里有数，一拍他脸：“醉了。”

　　说完，把人放倒在一边，脱下外袍盖了：“我师弟酒量差，别扫了各位兴致。”

　　酒量是遗传的，李鸣空就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脸都不红的。

　　盈盈也能喝，一般的西市腔、新丰酒都能来几大碗，月骨朵则喜欢南方的乌程若下，是稻米酿的清酒。

　　“唐兄弟怎么不多喝一点？”

　　“他酒量不行，我与你喝。”

　　南海不能让自己人委屈，心想你这酒量算个屁，改日去我飞船里拿几瓶茅台、二锅头、五粮液来，咱拼那个才叫正经。

　　不过说真的，不知道等她回去，她那一手贵州茅台的股票是绿的还是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