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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宗主浸月 ...

  •   织颜浑身乏力,感觉自己累得很,似乎怎么也睡不够,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便听着一旁欣喜若狂的呼喊。
      “师姐醒了!”
      阵阵回音,传得甚远,她不悦的皱起眉头,干涸的嗓子艰难的发出嘶哑的声音:“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青雀用手背抹了眼角,嘴角下垂,红了鼻头,眼里带笑的扶着织颜起来,充当枕头让她靠着,接过文祈递过来的温水喂给她喝:“师姐,喝些水润润嗓子。”
      薛洺疏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毫无形象的靠在床边的柱子上,打趣道:“你睡了七日,这丫头守在你床边哭了七日,眼睛肿的跟个桃儿似的。”
      又说:“都跟你说你家师姐没事,睡几日就好,还不信小爷。看吧,这几日可不是白操心了。”
      青雀放下杯盏,扶着织颜坐起来,在她身后放了枕头,微微红了脸,冲着薛洺疏做了鬼脸,缓解羞涩,说:“不要脸的赵道生,要你管。”
      织颜微微蹙眉,提点道:“不可无礼。”
      青雀应声住了嘴,织颜见她眼底发黑,躲闪着眼神不敢看向自己,又听薛洺疏说起,便知道心地良善的她这几日定然是守着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怎样愧疚。
      抬起手摸摸她的头,说:“有些饿。”
      青雀立马站起身来,说:“我去熬粥。”
      便一阵风一般的跑了出去,文祈礼数周到的鞠了躬,也跟着出去了。
      薛洺疏笑了:“这姑娘,腿脚还挺利索。”
      织颜坐在床上,浑身乏力,毫无血色,却也抱拳相谢:“多谢先生相救。”
      她心里知道,自己骤然被抽去了几乎全部的灵力,根本不是薛洺疏口中安慰青雀所说睡几日就能好的,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
      薛洺疏挥挥手,不介意的说:“仙子心怀仁义,舍命救人,小爷怎可袖手旁观做那冷血无情之人?”
      又说:“既然说了要与仙子相交莫逆,便一定不会阻拦仙子做想做的事,但也一定不愿仙子身涉险境。毕竟,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织颜很难得如此时这般安静,不带任何预设立场的看着薛洺疏,看着他诚挚的双眼,看着他不苟言笑的面容,好一会儿,说:“君子之交淡如水。”
      薛洺疏笑道:“好一个淡如水!”
      又拱手谢道:“在下赵道生,只因面容丑陋,以蚕丝覆面,仙子见谅。”
      织颜刹那间的诧异写在脸上,薛洺疏抬起头,笑道:“在下乃常居黄泉的引路人,柠檬也就是百妖,她说我有一段前世未了的因缘,便带了我入世而来。”
      织颜张了张嘴,终究是欲言又止,心道:槽点太多,以至于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半晌,才说:“原以为是不靠谱的爹爹遛娃,没想到实则是母亲带孩子寻找前世。”
      薛洺疏嘴角动动:织颜骂起人来还真是毫不留情。
      好一会儿,织颜又问:“坊间野史竟然是真的?”
      薛洺疏认真的点头,说:“嗯,你晕过去之后百妖说的。”
      本来对薛洺疏万般不信的织颜听了童叟无欺的百妖大名,心中才有了三分信任,只叹:命运唏嘘,没想到关于怀章公子的野史竟然是真的!
      薛洺疏手中变出一个橘子,剥开皮,屋内充满了橘子的清香,他漫不经心的说:“绿沈和宝葫芦也没事,你踏踏实实的在宛委山养好身子,陆英还等着你去救她呢。”
      织颜这才回过神来,她此时就在宛委山中,凤阁鸾台宗内,自己的房间里。
      粉壁光明如镜,窗外海棠枝朵。

      青雀端着白粥和几样小菜进来,一看着薛洺疏,便刺他:“赵道生,你怎么还在我师姐房里,也不知道避讳?”
      薛洺疏耸肩,大言不惭道:“小爷一个断袖,还是名花有主的断袖,避讳个屁啊?”
      织颜见青雀头上的烧蓝青鸟发簪,便知道二人关系不俗,想来二人都是心直口快,心地良善之人,自然能交心,也不过多苛责,心道:睡了几日,燃犀的脸皮更厚了。

      躺了好几日,也不敢吃太多东西,说饿也只是想让青雀做些事情,缓解她内心的愧疚罢了。
      见门帘边站了一位陌生的姑娘,甚是俊俏,头戴一朵炽凤羽,倒是把凤阁鸾台宗的蜜合色衣裳也衬的黯然失色。
      心道:凤阁鸾台宗的弟子便没有自己不知道的,这人气质出众,容貌绝色,孤高清冷,却不像是凡夫俗子。
      问:“那是谁?”
      青雀回头看看,说:“那是赵道生与怀章公子在白鹿间救回来的姑娘,叫李卿儿,孤苦无依的,大师姐就将她收入门中了。”

      “织颜好些了吗?”
      好伶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一个端庄自持的美人,温婉大气,被几位仙子拥簇着走进来。
      灵蛇髻只有一根五花龙玉簪,带了一朵白菊花,周身黑白素服,倒像是为谁服丧一般。
      青雀连忙起身让位,毕恭毕敬的作揖:“大师姐。”
      江浸月点头,走到床前,弓着背仔仔细细的查看了织颜,向后掀了自己的裙摆,坐在仙子放好的凳子上,腰背挺得笔直,双手叠放在腿上。
      点点头,说:“睡了好些日子,终于是醒了,只是这脸色还是不好。”
      对身后的人说:“将我的枫杏清露拿来。”
      织颜一惊,忙劝:“枫杏清露乃是宗主才可用的圣物,我如何能僭越?”
      江浸月拍拍她的手背,笑着示意她放心,说:“你知道我从不在意这些,什么宗主可用不可用的,都是凤阁鸾台宗的姐妹,哪里要分彼此?”
      凤阁鸾台宗宗主江浸月,年少掌权,没有什么架子,修为不算高,勉强元婴一阶,但为人温厚亲切。
      除了与自己一脉拜师的织颜、绿沈、青雀、陆英四人称呼她为‘大师姐’外,内门弟子皆尊称她为师父,外门弟子便称宗主。
      她对身后的仙子抬抬下巴,让她去取来,又说:“枫杏清露对恢复灵力效果甚好,你用着正合适,不然放着也是吃灰,可不是浪费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织颜也不好拒绝,转移话题的问:“我怎么回来的?苍溪失踪的女子可还能救回来?”
      江浸月叹了口气,抬抬手,对青雀说:“你来说。”
      青雀点头,上前半步,说:“那日我大约是在市集看到那方手帕时受到了蛊惑,连累师姐和先生们一起进入了结界。那结界实则是在白鹿间中的仙人所设。”
      织颜疑惑的问:“白鹿间,就是咱们宛委山对面那座终日氤氲缭绕的仙山?”
      青雀点头,说:“据卿儿说那山里的仙人与我们凤阁鸾台宗有些渊源。当日皇室派了一位贵人到凤阁鸾台宗修行,就是那位改良了我们的衣裳,给我们带来凤羽落金池的仙子,只是没有留下名姓。白鹿间的仙子便是她的好友。”
      织颜点头。
      青雀继续说:“我便称呼她为贵人仙子吧,她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只剩下一魂一魄。白鹿间的仙子一心执着将她复活,数年间寻医问药,踏遍仙山,终不可得。”
      织颜回想起自己昏倒之前那位夫人所说的话,心道:皇室贵人,又叫婉儿的,百来年里只有一位,看来这位贵人仙子就是名动天下的上官婉儿。听怀章公子称呼那人为太平,与上官婉儿交好,莫不成她是早已经香消玉殒的镇国太平公主?
      惊讶于自己的分析结果,她重复了薛洺疏的话:“死者如何复活?”
      青雀赞同的说:“是呀,死者如何能复活?更何况只有一魂一魄?大约是那仙子太过执着,才会让人有机可趁。”
      织颜沉默不语,她对白鹿间的记忆停留在花海在月色中摇曳,琉璃盏孕育黑雾,柠檬化作百妖身负明月,便静静地听着青雀诉说。
      “有人假冒百妖先生,骗了仙子要用三千有情女子的性命为基,生出三千花海,以凤阁鸾台宗澄澈的灵力为药引,就可以将贵人仙子复活。”
      青雀气愤道:“这人可是心肠歹毒,不仅利用了仙子的感情,还害了这样多的性命!幸好百妖出手,才让那些无辜的女子能魂归黄泉,轮回转世。”
      织颜问:“是谁?”
      青雀义愤填膺道:“神祈宫宫主绩!”
      织颜不甚理解,吃惊道:“怎么会是他?神祈宫獬豸为符,彰显公平正义,一向中立,庇佑玄门修士。宫主绩修为高深,白须白发,来去无踪,他做下这些勾当所图为何?”
      卿儿适时从门帘后走进来,拱手作揖,道:“我被关在白鹿间时,时常看到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头戴獬豸冠,捧着莲花琉璃盏,和那美貌的夫人来看我们。”
      顿了顿,说:“还说要时常给长明灯添些灯油,才能确保灵魂不灭,残续重生。那老人好一副冠冕堂皇、正气凛然的模样,只是在夫人不注意的时候才会露出狰狞猥琐的本性。”
      她有些惧怕的,期期艾艾,好可怜的模样,说:“说是用三千女子与澄澈灵力孕育出来的胚胎最受妖族喜欢,能让他露脸。”
      织颜心中分析:白须白发,头戴獬豸冠,手捧莲花琉璃盏,玄门中除了他更无二人。昏倒之前也听见燃犀说过,孕育出来的东西并不是让死者重生,反而深受妖族喜欢。
      她不解的问:“他在玄门威望颇高,为何要与妖族为伍?”
      江浸月打断青雀,说:“你才醒来,少操些心,便是陆英那孩子,我已经派人上长生门打探,说是一场误会,此刻好生生的在长生门玩呢,乐不思蜀的。”
      她站起身来,一身黑白素衣一丝不苟,整整洁洁,说:“想来长生门昆仑奴众多,那些昆仑奴肤色黝黑,与兽人甚为相似,山里夜色深重,怕是看错了。”
      织颜忙说:“可是……”沈玄末怎么会不认识自己门内的昆仑奴?
      江浸月抬手打断,弯腰替她压了压被角,继续说:“你且放宽心,我知道你与那孩子舐犊情深,若果真不放心,也要养好身体,亲自上长生门把她接回来便是了。”
      织颜只得作罢,目送江浸月一行出去了,屋里只剩下织颜、薛洺疏、青雀与卿儿,她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薛洺疏。
      薛洺疏摊手道:“仙子莫问我,你看你家大师姐一身黑白素服,这可是在为姬乌金服丧呢。”
      织颜听出他言语中的蔑视,抢白道:“大师姐心慈,便是那姬乌金不仁不义在先,到底是在婚约在时出了事。既然婚约还在,替他服丧也是无可厚非。”
      薛洺疏冷哼:“迂腐!”
      织颜知道薛洺疏一向与世俗不同,也不过多计较,毕竟江浸月为姬乌金服丧这事放在她织颜眼中,也非常不赞同,甚至觉得做的太过了。
      饶是她织颜,若是被人那样侮辱,沦为玄门众人的笑柄,闻听那人死讯,不说额手称快,也无法守礼守丧,只能说尊重她人的选择罢了。
      她继续问出心中疑惑:“看错了?真的是看错了?”
      薛洺疏无谓道:“谁知道呢?也许宝葫芦眼花,不认识自家的昆仑奴?”
      他剥了一瓣橘子在自己的嘴里,笑问:“仙子信吗?”
      织颜自然不信,一来二去,其中必定有人在撒谎!不管是谁在撒谎,都只有一个目的——引他们上长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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