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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草蛇灰线 ...

  •   鹊山内尸横遍野,修为低微的教徒毫无反击之力,修为金丹以上,包括其余护教长老等一众数十人虽然勉强与淳于烬对峙,无奈淳于烬早已在他们日常饮食中下了毒,哪里还有半分抵抗力,此刻被长生门弟子绑了,画地为牢,用域孤阵禁锢在圣神教总坛中,心下凄然。
      一众修士登入鹊山,一路上所向披靡,轻而易举直上华不注主峰缙云,在圣神教总坛里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把那一副人性的劣根性释放的淋漓尽致,竟然还有为了躲得灵宠,大打出手,内战不断的。
      姬乌金坐在总坛之上的教主的位置,冷笑着,睥睨下面比所谓魔教更加无所不为的玄门修士,嗤之以鼻。
      淳于烬带着轻蔑站在他的一侧,小声问:“师兄,方才救我们的……”是什么人?
      话未说完,被姬乌金侧脸狠狠瞪了,冷冷道:“知道什么人死的最快吗?”
      淳于烬唬的冒了冷汗,恭敬的退后两步。
      姬乌金站起身来,拔出剑,将教主宝座劈成两半,收回剑鞘,与他擦肩而过,说:“知道太多的人。”
      淳于烬大气不敢喘,擦擦额角,紧随其后,连忙应答:“是,淳于受教。”
      极木与谷越走上前来,抱拳禀报:“师兄,圣神教已完全为各宗门所控,除了……”
      姬乌金了然回答:“除了薛洺疏所在梨山是吗?”
      谷越点头,说:“是。方才有留守梨山的弟子回报,说是看到一个影子在梨山结界上一闪而过。”
      极木恭维道:“果然不出师兄所料,那魔头受了伤,回老巢去了。”
      姬乌金冷哼。
      淳于烬急于表现,忙说:“师兄,那梨山的结界与鹊山同气连枝,这边的结界破了,那边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拦不住我等。”
      姬乌金抬手打断,冷眼扫视那些还在抢红了眼的乌合之众,说:“不急,囊中之物,就让那魔头多活些时日又何妨?”
      他正面看向阶梯下的宗门人士,抬起手,竖起两个手指头,往身前点了点,示意,说:“一切按计划行动。”
      极木抱拳领命,转身离开。
      姬乌金又说:“谷越。”
      谷越回答:“是。”
      姬乌金眼中尽是筹谋:“这些玄门修士虽然贪心愚蠢,也不全是庸碌之辈,派人守好钟书阁,擅入者,杀无赦!”
      谷越得令而去。
      姬乌金冷笑,看着座下的你来我往的抢夺战瞬间哗变。
      极木带着长生门弟子,从一侧进入,做了个手势,隐藏在各宗门弟子之中浑水摸鱼的长生门弟子同时张开域孤阵,限制了其余宗门弟子行动,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手起刀落。
      快狠准的模仿翠竹剑作案,用无数修士连同上万圣神教教徒性命,真真的血染华不注,用怨气和血腥把鹊山干净纯粹的灵脉毁于一旦。
      淳于烬谄媚的拱手作揖,道:“恭喜师兄以一己之力一举歼灭魔教圣神教,玄门之首,当之无愧!”
      姬乌金挥手冷笑,谦虚道:“四大宗门携手并肩,同仇敌忾。”
      “不过……”
      他一手附后,一手握起拳头在身上,眼中的野心尽显:“玄门之首,我长生门势在必得!”
      淳于烬不过又是一番歌功颂德,只是不免心中疑惑:此番围剿圣神教可谓是长生门主导,为何又说四大宗门同仇敌忾?
      细细数来,凤阁鸾台宗乃宛委山中世外仙姝,不参与门派争斗,只是大弟子江浸月乃姬乌金妻子,两大宗门结秦晋之好,勉强可说同仇敌忾,不过此番却也并未派人参与。
      又说上清派,乃是玄门中第一名门正派,千百年来只独居梁山修真修心,甚少参与凡尘俗事。
      至于神祗宫,基业不过百来年,但宫主绩修为深不可测,来去无踪,倒让神祗宫后来居上,成为修真中的名门,中立而处,成为庇佑天下修士的避难所。
      此番未见其余三家宗门弟子,为何他有此一言?
      虽然心中疑惑,却深深藏了,并未表露,不可谓是城府不深。
      正当此时,谷越匆忙来报:“师兄,钟书阁遭遇天火。”
      姬乌金脸色阴沉,连忙往钟书阁去。
      …………………

      拂晓已过,天空澄澈,高高在上,碧蓝色笼罩着沦为废墟的鹊山,光秃秃的连根草也被拔的一根不剩。
      莫怀章端坐在洞口,靠着石壁,借着晨间阳光洒下来的阴影,闭目养神,看起来周身疲惫,眉头紧锁,眼底发黑。
      “好吵……”
      洞内传出薛洺疏撒娇一般的声音,莫怀章条件反射的站起来,起的急了,头晕眼花,身形不稳,连忙扶着石壁才缓解过来。
      他急切的往洞口走去,迎面满是洞内潮湿阴冷的气息,他迟疑的站在门口,扒着石壁,探着脑袋,大声问:“离蔚,可好些了?”
      听见里面有一些水声,随即传来薛洺疏的声音:“无妨,明哥怎么不进来?”
      莫怀章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大步往里走,说:“草灯说涴水泉眼自有灵气,净化时不可有旁人干扰。”
      薛洺疏脸色还有半分潮红,只是看起来确实比昨晚好很多了,此刻依旧浑身□□的泡在泉水里,双臂叠放在岸边,托着脑袋,仍由湿漉漉的头发在水中漂浮。
      打趣道:“他说你就信?”
      又笑道:“你这脸色怎么比我这伤号还差?不知道的还以为重伤的是你呢。”
      莫怀章置若罔闻,认真的上前,半跪在地上,伸出手背,在他的额头探了探,见他状如常人,这才真正把一颗心放心肚子里,笑道:“不管是真是假,我在洞口守着也好,免得被人趁虚而入。”
      却对自己脸色差一事闭口不言。
      他尽量避开视线,不往水中看,问:“可要起来了?”
      薛洺疏摇头,噘嘴叹气,摇头道:“那源□□哪里是这样好对付的,怕是还得泡一会儿。”
      莫怀章惊讶:“妖界的源□□?”
      薛洺疏轻松的重复:“可不就是妖界的源□□。”
      说着双手推着岸边,把自己送到泉眼处,闭着眼睛继续接受泉眼的冲刷。
      相传源□□乃是妖族之王
      莫怀章也不追问,说:“你且再泡泡,我守着你。”
      薛洺疏嫌弃的噘嘴:“外面好吵。”
      莫怀章拿出一管紫陶埙,说:“以埙声入梦如何?”
      薛洺疏点头:“嗯。”

      一曲《安公子》信手写来,从低沉的紫陶埙中拉出悠长的音符,低语诉说无尽的情愫,娓娓道来,缱绻暧昧。
      薛洺疏四肢自然舒展,舒适的随着泉眼的涌动上下沉浮。

      随着乐音,天火自天而降,火光潋滟,把钟书阁纳入其中,一时之间火势凶猛,让人不得靠近,也让留守的长生门弟子措手不及。
      滔天的火舌随即蔓延,映照在每一个人眼中。
      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鸭子——钟书阁在自己跟前化为乌有,万千功法秘术灰飞烟灭,气的姬乌金怒上心头,咬牙切齿的要将薛洺疏碎尸万段。
      ……………………

      仙山宛委独立群山之中,自带仙姿,高耸入云,终年青翠。与之遥遥相望的白鹿间自山顶而下,林深叶翠,其叶蓁蓁,成片的牡丹点缀其间,在清风中飒飒作响,几只白鹿在林间悠闲踱步。
      山顶一座巍峨的宫殿深藏林木之中,远远望去,若隐若现,屋脊兽时而变换形态,惟妙惟肖。
      时至午后,殿内的廊下侧身躺了一位夫人,宽额广颐,面若桃杏,梳着高髻。
      金镶玉的发梳正正在发髻中间,两侧插了重叠五叶金钗,两边并各五支镶珊瑚的金钗,发髻下分别坠了两弯珍珠流苏步摇,脑后戴了一朵赵粉牡丹。
      眉心花钿,璎珞垂坠。一身黄栗留底白鹤展翅的绫罗,披了浅金色绣紫藤广袖,挽了石榴素色的披帛,雍容华贵,让人不敢靠近。
      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身着黑白直裰,手持莲花琉璃盏,一身仙风道骨,站在院内,拱手作揖。
      “见过公主。”
      又冲一旁的姑娘招招手,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精致的雕花大肚汝窑瓶,递给姑娘,又微微颔首。
      公主依旧保持了侧身躺着的姿势,缓缓睁开眼睛,右手支撑着额头,抬起上半身,笑道:“什么风把你这老人家吹来了?”
      又挥挥手,蹙眉。抬起手揉揉鼻尖,道:“这身浊臭逼人,把本公主仙山上的牡丹给熏着了。”
      老人茫然的抬起手臂,左右闻闻,又歉意道:“本不该贸然打扰公主静修,只算着时日,想必公主的长生灯油快用完了,便焚香沐浴送来。”
      公主在侍女卿儿的伺候下坐起身来,毫不介意的赤脚踩在地上,拉了拉披帛,不甚在意道:“这等的小事,随便让谁送来便是,何必亲自前来?”
      老人连忙作揖,道:“只因那事正到紧要关头,小道心想公主最懂陛下心意,特来请示公主示下。”
      公主赤脚起身,往屋里走,老人紧随其后。
      不怒自威端坐上位,一双玉足在衣裙下若隐若现,双眼炯炯有神,单手放在高几上,冷冷睥睨,不怒自威。
      好一会儿,冷哼:“丘大人,你当本公主是死人,还是诅咒本公主下黄泉?”
      拖长了语调,说:“怎道本公主就能知道黄泉之下母后的想法?”
      老人扑通跪地,拱手道:“小道笨嘴拙舌,请公主恕罪。”
      她接过侍女送来的茶水,细呷了,缓了缓语气中的威严,说:“近日玄门中传的沸沸扬扬,便知道是你的手笔。”
      她随手拿了一方团扇,随意扇了扇,又说:“母后信任你,你放手去做便是,本公主以前不曾插手,以后也不会插手。”
      老人连连答:“是。”
      公主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示意他起来,脸上挂着几分哀伤:“倒是此前遇到百妖先生,颇有一番因缘际会。”
      老人自然明白其中意思,试探的说:“小道愿效犬马之劳。”
      公主挥手逐人,说:“丘大人贵人事忙,倒也不必劳烦。”
      轻描淡写的说:“不过是三千有情女子罢了,本公主再不济,倒也能应付一二,左不过多等些时日。”
      “不过……”
      突然话锋一转,言辞狠厉:“若是有谁敢挡本公主道……”
      老人长于察言观色,恭敬再退三步,低头作揖躬身,斩钉截铁道:“公主果毅,掌半壁江山,七相五出门下,若有胆敢犯上作乱者,小道必不容他此世。”
      公主冷眼凝视他的发冠,代表公平的獬豸仿佛是在讽刺,冷冷的挥挥手。
      老人这才躬身退出殿外。

      待人离开了,侍女卿儿一边摇着扇子伺候在侧,一边问:“公主何必与这反复小人多费唇舌?”
      公主不为所动,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只说:“这老匹夫少说有一万个心眼子,当初能靠着两张嘴皮子让母后杀了贤哥哥。”
      顿了顿,眼中泛起杀意:“又以皇室之名搞了个鬼不沾的神祗宫,把好好的玄门搅的乌烟瘴气。呵!此番也不必与他计较。”
      卿儿自然随主人一般,心高气傲,根本瞧不上这等逢迎谄媚之举,说:“听说他改换门庭,倒是把咱们那个背信弃义的皇帝巴结得好,嘴上说什么为了陛下,也不知这‘陛下’是哪位‘陛下’。依卿儿看,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公主自然是心中有数,说:“这等唯利是图、首鼠两端的小人,不过是被怕本公主抢了功劳,前来试探罢了。”
      言语中尽是嫌弃,杀机一闪而过,俏皮道:“本公主稀罕他那破烂玩意儿做什么?也就是缺心眼儿的三郎稀罕。”
      她拂了拂衣袖,说:“着人将院子好好洗洗,浊臭逼人。”
      便往后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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