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谁都不爱》红烧雀

3、第三章

　　“啊——”白珏甫一看到那双眼睛，就激得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她几乎看见那个人突然对她当胸一剑，刺在心口。

　　她捂着胸口后退，浑身泛起冷意，背后如在发寒一般，仿佛再死了一次。但定睛一看，这个人却不是姜瑛。

　　除了他的眼睛，这个人长得并不与他相像。

　　白珏抚着胸口平复下来，定下神冷冷地看着他。

　　裴峥本就因为这突然地一事有些惊讶，没想到影壁后面居然出现个人，他也不敢唐突多看，只仿佛看见是一个清丽绝伦的少女，于是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却感觉她的视线一直在看着他。

　　如今被她这样一看，欲要道歉，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直在她的眼神下，耳尖却慢慢红了起来。

　　白珏见他第一时是怕，再一瞬是恨，可见到他耳尖微微泛起绯红时，心中的情绪慢慢淡去，涌起来的却是嘲弄。

　　……如此轻、贱。

　　她收起那一刻的惧怕，几乎带着蔑视一般看向他。

　　裴峥却不敢多看，拱了拱手，整了整衣衫躬身道：“……不知大小姐在此，冲撞了姑娘，还请见谅。”

　　他生得模样端正，垂下头也见得眉骨俊秀，十分清雅。

　　但白珏越看，越觉得可笑。

　　她勾起唇，轻轻地重复道：“见谅？”

　　她嗓音轻轻的，本就清越如含冰碎玉一般，隔着距离便越发淡淡，叫他不得不凝神去细听，如此一来，便觉得全副心神都系在了那声音上，传来了耳朵里，倒好似轻轻在他心上搔了一搔一般。

　　裴峥定了定神，微微抬起身子又鞠了一躬，刚准备开口再度致歉，就听那含冰一样的嗓音又传来：

　　“抬起头来。”她淡淡的吩咐。

　　裴峥怔愣，抬起头看去。

　　就见她樱唇微弯、似笑非笑，黛眉轻挑，一双横波的眼眸静如幽潭。

　　裴峥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冰浸了一下，猛地一缩。

　　白珏却踏着步子慢步向前，围着他转了一圈，随着她走近，几乎可以嗅到她身上浅淡的香，裴峥微微僵硬了身体。

　　但却不妨，下一刻变故突生，白珏突然伸出脚狠狠踢在了他的膝弯。

　　“……唔”少年闷哼一声，膝盖跪在了青石板地上。

　　像是明珠骤然蒙尘，不可弯折的竹子突然被人折断。裴峥跪趴在地上，一缕碎发从他额角散下，他仰头愣住了一般看着白珏，全然不明白这无妄之灾的来源。

　　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如今燃着两簇小火苗，亮晶晶，水润润。隐忍的表情在他脸上分外美妙。

　　白珏心中的恶意慢慢涌了上来。

　　才个说要叫那机器好看，让它知道什么叫做‘过好一生’，不是将她投生成为女人吗？那她就作为女人将那些男人做过的丑事一一报复在他们身上！

　　欺.辱.她、折磨她、杀害她……

　　她就一笔笔讨回来！

　　什么家具、什么衣服，被当做女人之前，她首先是个人！可却被世间的男人们，固定在了一个名为‘女人’的容器里。

　　只许做规范的动作，只许做男人的附庸。

　　也只能柔顺承受伤害。

　　凭什么？

　　难道只要是女人就活该被迫承受吗？

　　她是白珏啊！她的代号并不是‘女人’啊！

　　那如今既然到了这儿，她今天就要破了这规矩，拿眼前这个人开开刀。

　　白珏蹲了下来，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

　　只见她眉尖微微蹙起，一双蕴着水光的含情眸子专注地看向他，仿佛在心疼一般。

　　冰冰凉凉的指尖从他的眉骨慢慢划到他的脸颊，最后用掌心贴住了他的脸。

　　……她的手好小。

　　裴峥有些愣愣，心中的第一反应却是她的手好冷。

　　然后随着她指尖的触感，从眉眼到脸颊，冰凉却仿佛带着刺骨的力量一般，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随着她的动作在鼓动，脸颊慢慢热了起来。

　　也不知她这样举动是做些甚么，他有些不知所措。

　　“原谅你……”

　　就见她殷红的嘴唇轻启，闪现出一线细白的贝齿，以及那细白之中，更为柔软猩红的存在。

　　舌与唇交织，然后吐露出轻轻的、淡淡的粹冰含玉一般的几个字来。

　　裴峥的眼神凝在她唇上，脸上愈发发烧，但胸腔里的心还来不及恢复跳动，突然猛地一下，他的脸被打偏。

　　白珏含着恶意的笑，突然抬起手猛地用力，一巴掌将裴峥的脸打歪。

　　“……原谅你？”她的语气转为嘲弄，轻淡地笑道。

　　裴峥脸颊慢慢浮现出红印，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迷茫倔强的眼神中染上屈辱。

　　却抿着唇没有出声求饶。

　　看不出居然是个硬骨头那。

　　白珏含着笑，一边用丝帕慢慢擦干净手，一边用双眼饱含恶意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少年。

　　这样隐忍的眼神才美妙啊，狼狈、屈辱……以及。

　　以及无能。

　　她笑着对那两个婆子吩咐道：“给我把他按在地上。”

　　婆子听令，迟疑着对视了一眼，还是上前来将手压在裴峥背上，往下猛一用力，清瘦的少年就被狠狠压在了地上。

　　他的唇角磕在石板上，擦出一丝血痕，淡色的嘴唇里逸出一声呻.吟。

　　白珏俯下身，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恶劣地笑了起来。

　　只觉得心中的快意愈发流淌，欣赏了片刻，她这才慢条斯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地上趴着的裴峥。

　　然后就看到地上的少年伸出手指，颤巍巍地，似乎想要试图触碰她衣角。

　　白珏立刻往后一缩，后退了半步，轻如云摆的衣角瞬间撤回。

　　她脸色蓦地一沉，刚刚戏弄般的笑意瞬间收敛不见。

　　竟然还敢碰她？

　　她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想也不想地抬起脚，狠狠一下踩在他伸出的手指上。

　　绣鞋的白底踩在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在青石板上不断用力碾，鞋子顶端的绣珠跟着不断颤动。

　　血污渐渐漫出。

　　“……唔”地上的少年发出一声闷哼。

　　“下.贱！”

　　她恶狠狠地加大力气，少年的指节被她踩得鲜血淋漓。

　　“就凭你也敢碰我！”

　　杀了你杀了你！白珏最后被姜瑛捉到时，她明明已经努力跑得很远了……

　　她怒气冲冲，环顾了四周，突然对旁边的丫鬟道：

　　“给我拿条鞭子来！”

　　一个机灵的小丫鬟立马跑过去捧着一条藤鞭上前来，白珏伸出手夺过，将鞭子凌空一甩，鞭尾破空的声音响起。

　　“刷！”一鞭子抽在了他背上。

　　白珏用了十分力气，鞭子上的倒刺将裴峥背后的衣衫勾破，露出白色的里衣，而那白色又慢慢被染红。

　　裴峥却还是仰着头，一言不发，只额角露出青筋，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看着这场景，白珏心中的怒气才有些平歇，她含笑道：“怎么，哑巴了吗？”

　　说着她仍含笑，手里却又扬起鞭子，突然一下朝他头脸抽去。

　　裴峥侧过头躲过，这一鞭子又落在他肩胛处。

　　“……对小姐多有冲撞，是小的不是。”忍着痛，他喘了一口气，终于开口。

　　到了此时，这个人的声音居然还蛮好听，清清泠泠，犹如山中青竹泉水，清朗中正，连道歉都不卑不亢。

　　白珏捏着鞭子，鞭柄在手心里敲了敲，复又蹲下身来，奇异一般盯着地上趴着的少年，笑到：“哦？没有哑巴啊。”

　　她一只手捏起裴峥的下巴，少年人颌骨已露了嶙峋的棱角，“那为什么，还用你这双下.贱的眼睛看着我？”

　　她看着他，说到后一句，白珏的语气已经渐渐带着深深的恶意，眼神嘲弄。

　　裴峥听闻，瞳孔一缩，脸被迫顺着少女的手抬起，眼睫却垂了下去，不再看她。

　　“给我把他捆起来。”白珏指使那两个仆妇。

　　“饿上三天，然后给本小姐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