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雾》小披萨

4、晚雾

　　拜周时巍所赐。
　　邱雾这算知道，什么叫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的安静了。

　　她脸红得像天边烧得如火如荼的绯霞，杏眼睁得很大，一连串要说的话在喉咙里争先恐后，导致片刻的语塞。
　　措辞很久，终于憋出一句。
　　“胡说八道什么！”

　　欲盖弥彰的羞窘，根本不需要周时巍再说什么，边上的四个人已经七嘴八舌地抛出一连串疑问。
　　“什么，是童养媳吗？”
　　“真的吗，好浪漫哎——”
　　“哇……从几岁开始养的啊，好牛。”
　　“邱雾小时候吃的多不多？”
　　……

　　俨然已经变成了幼年邱雾养殖经验交流问答会。周时巍也丝毫没有要停嘴的意思，从邱雾一顿饭吃三碗聊到叛逆期离家出走，完全没理对面杀人似的目光。

　　邱雾忍无可忍地拍桌：“够了啊，打本打本！”她指着周时巍，“再乱说话就出去。”
　　周时巍耸了下肩膀，闭嘴了。

　　小刘适时分发下第二个本。

　　邱雾瞪了他一眼，低头，接着去读本了。
　　这回，是一篇现实里青梅竹马的故事。哥哥被收养到妹妹家里，在父母亡故后，尽职尽责地照顾妹妹，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两个人相差七岁，妹妹读高中的时候，哥哥已经大四毕业，保送了研究生。越来越多的漂亮姑娘来上门找他，妹妹一开始只天真地当是同学，交流学习。
　　直到，她看见一个大胆的姑娘踮起脚，亲了一下哥哥。
　　时间都停滞了。

　　邱雾的心脏跟着停了一拍。

　　恍惚间，脑海浮出高三有天下课回家的情景——

　　晚秋。
　　凉风瑟瑟，邱雾路上买了杯奶茶喝，手指上还挂一杯，带给周时巍。
　　顺路的同学看见，笑说：“你们关系真好。”
　　邱雾抿抿嘴，脸颊露出个浅浅的笑窝。
　　“还好啦，还不是为了下周生活费，才对他好点——平常我理都不理。”
　　同学唉声：“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上回家长会，你哥帅冠群雄，我听说三班校花都打听联系方式到你这了？”
　　邱雾翻个白眼：“谁理她。”

　　跟同学道过别，邱雾晃着奶茶进了单元楼，没坐电梯，踩着楼梯上去。

　　她有点讨厌周时巍这么受人欢迎。
　　上回家长会之后，她就不让他再去了。整个年级的姑娘一窝蜂似的围在他身边，眼熟的，不眼熟的，几分钟时间她就都见到了。
　　邱雾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站。
　　烦躁。

　　邱雾越想越气，鞋底跺得砰砰响。
　　回家的时候，也没注意门是虚掩的，没阖上。

　　使劲儿把门推开，“周……”
　　她话没喊出口，就尽数卡在了嗓子眼里。

　　一个高挑漂亮的姑娘扯着周时巍的领带，踮脚亲在脸侧。
　　余光瞧见她，也并不慌乱。大大方方地松开手，眼睛弯得像不合时宜的月牙。
　　“你就是周哥的妹妹？好可爱。”

　　倒是周时巍有点不耐烦地擦了下脸，语气散淡：“你回去吧，我家要吃饭了。”
　　姑娘回头看他，有点撒娇的语气。
　　“你好凶——知道了。”她走到邱雾身边，冲她笑笑，很友善，但邱雾心里涌起一股莫大的不舒服。
　　“周时巍，我一定拿下你。”
　　姑娘的手指指他，撂下一句自信又笃定的话，转身，如瀑的头发在日光下跳跃。

　　邱雾怔怔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心里又酸又涩的感觉，涨到极致。

　　对待同龄的女孩子，她尚且可以不屑一顾。
　　但是，这样的。
　　脸蛋姣好，身材前凸后翘，自信张扬得像束玫瑰。
　　邱雾看了都会心动，遑论周时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怎么发育的胸前，垂头丧气。
　　邱雾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半点竞争力，去争周时巍身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