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有点甜》月华伴君

39、三十九

　　湖水很凉，夜很深，很安静，分不清天南地北。
　　贺卿站在湖里，突然被人从身后扼住喉咙。想挣脱，却发现无法动弹，只能定定的看着的前方，感受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他听见男人轻笑一声，然后贴在自己耳边，声音嘶哑阴沉：“我永远不会放过你，做鬼我也要缠着你，缠着你的家人，让你、让他们事事不顺心！”
　　“不！”贺卿猛得挣扎，这次却很奇怪的挣开了，错愕的看着四周以及被吓到的人。
　　太阳高照，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做噩梦了？”周辞睡眼惺忪，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不小心压到你了。”
　　贺卿木讷讷的点头，后知后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的病床不是在旁边？”
　　“和那个姓徐的有关？”周辞有些心虚，避而不答，看了一眼他的反应，而后又说：“都过去了，没事了。人已经好好安葬了。”
　　“嗯。”贺卿看着他的反应，心下了然，这是又偷偷爬床了，扯开话题，“有水吗？”
　　“有，”床头柜那里就放着水壶，不过，里面的水是昨天接的，周辞又去重新打了水。

　　趁着这个功夫，贺卿愣了一会，想起男人狰狞的表情还有那天的对话，手不自觉握紧了。
　　“你以为你爸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去之前我联系过你爸，和你爸做交易。在戒毒所的某天，我和你爸遇见了。”
　　“你猜，他怎么着——被揍了，哈哈哈哈……你说，那些人要是知道你是他儿子，你会遭到什么待遇？”
　　不会的……他爸爸不是那样的人。而且，黎阿姨说了，他爸爸是为了任务才进去的！
　　他不能相信毫不相干的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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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喝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卿回神，接过水杯，温热暖着手心：“谢谢。”
　　“……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周辞有些不适应，挠了挠鼻子。
　　“嗯，”贺卿顿了一会，心思一动，“你要去看我妈么？”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愣了。
　　见他妈妈的意义何在？
　　周辞点头：“去。我妈昨天也告诉我了，阿姨在隔壁住着。”
　　“嗯。”

　　他们两个人确实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说说话陪着李舒羽。至于什么时候醒来，他们只能等了。
　　周辞的目光落到笔记本上，和他的笔记本一样，只不过不是一个牌子：“这是什么？”
　　贺卿跟着看了一眼那本笔记本，眼里带着慌乱：“没、没什么，记录生活琐事。”
　　“那你这也不行啊，阿姨听见才有效吧？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来帮你读，”周辞拿起笔记本，翻开，目光随即定格，这哪是生活琐事，这简直是浪费纸张啊。
　　一页纸，一行写时间，一行写成语，而且成语还是四个字的。

　　“我还没看呢，”不等周辞细看，手里的本子就被抽走了。
　　贺卿把笔记本放在怀里，有模有样的说：“我教过你，没经过别人同意，不能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
　　“道理是这样，但，你不是别人啊。”
　　“我是——”贺卿抬了一下眼皮，缓缓吐出两个字，“外人。”
　　“但是在这里，我是外人。”周辞不想继续这个没意义的话题，回想着笔记本上的内容，便问：“什么是全身难退啊？不是全身而退吗？”
　　“哦，写着玩，可能是我记错了。”
　　“那你中考语文还能考过我么？”
　　“你……我教的。”
　　言下之意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贺卿到现在还没觉得周辞这话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有几分自信张狂罢了。

　　两人说着话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女人有了反应。贺卿觉得差不多了，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带着周辞离开了。
　　病房门被轻轻带上，病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眸。

　　-

　　中考说快不快，说慢又不慢，这一眨眼的功夫都考倒数第二科了。
　　这几天贺卿和周辞虽然住在医院里，但是该有的学习却一样都没拉下。作业照常交，习题照样刷。
　　两人待在自己的考场，低着头写着试卷。窗外的蝉鸣声盖过了所有动静却唯独没有改过这唰唰的写字声。
　　这些少年们，认真写着试卷，为自己的初中生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然后开启下一趟旅途。

　　铃声响，笔停下。
　　贺卿交了试卷，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教室，去倒数第三场找周辞。
　　刚到二楼，一个人就撞入了自己怀里，欢呼雀跃着：“哥！还差最后一门了！考济阳一中吗？”
　　贺卿点头：“济阳一中。”
　　“走吧走吧，午饭约了郝博他们一起吃，还是老地方。”
　　“嗯。”

　　这是学校附近的餐馆，因为快要毕业了，所以有很多人来这里怀旧，今天的人就格外的多。不过，店面虽小，却很整洁。不显得拥挤，倒是有序，让人一眼就喜欢上这样热闹的场景。
　　两人刚到，就看见郝博和孟子睿抱在一起，郝博哭得稀里哗啦的。刘志浩和陆璇坐在一旁，应该是在劝导着他们
　　周辞有些嫌弃：“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郝博一把揽过周辞，不知是泪水还是鼻涕，蹭了他一身：“呜呜呜呜……我分手了！我女朋友去职高找一个男生！据说比我还厉害！我初恋啊！我长这么大就谈过这一个啊！”
　　挣扎的动作停住，周辞拍了拍郝博的脊背：“没事，生活嘛，多点颜色没什么不好。”
　　“呜呜呜呜……你怎么还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没有啊，我没说你被绿。”
　　“……”

　　孟子睿将两人拉开：“行了行了，吃完饭，还得迎接下一场考试。”
　　周辞点头：“我去个洗手间。”
　　全是泪水，有失形象。
　　陆璇犹豫了一会，然后放下手中的东西跟了上去。
　　贺卿的眼眸一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看看选什么菜，今天我请客。”
　　“能喝酒吗？”郝博问，“就一瓶不耽误考试。”
　　“滚，中考乃人生大事，不可忽视。”
　　“……”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志浩突然站起身：“我去上厕所！”
　　孟子睿和郝博被吓了一大跳，异口同声：“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洗手间的空间不大，洗手区是公共场所，左右两边是厕所。哗哗的水流声以及周辞的抱怨声，在这狭窄的空间被无限放大。
　　见洗得差不多了，周辞打算回去了，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了无声的幽灵。
　　只见陆璇站在一旁，捏着衣角，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
　　“我去！你吓我一大跳！什么时候来的？”
　　陆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刚来。那、那个，我、我能……”
　　“你怎么又开始结巴了？”周辞觉得好笑，认识三年了，按理说说话应该利索了啊，怎么又结巴上了。

　　“不是！他们快出狱了，我和我姐姐安全吗？”她说这话时，声音细若蚊声。
　　“安全，放心吧，他们找不到你和你姐，”周辞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呢。”
　　似乎安全有了保障，陆璇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谢谢。”
　　周辞点头：“走，去吃饭。”

　　结果刚走出去，周辞在转角又被吓了一跳：“我去！今天你们都怎么了？那么喜欢站在我身后？”
　　刘志浩幽幽开口：“我来上厕所。”说完之后便走了。
　　周辞摸不着头脑，嘀咕：“这都什么毛病。”
　　“抱歉，吓到你了。”
　　“没事，去吃饭。”

　　再回去时，菜已经上齐了。
　　孟子睿看着他们，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那么长时间？去打啵了？”
　　郝博跟着起哄：“你们俩在一起，那是不是说明小浩子要失恋了？”
　　陆璇反驳：“才不是！你们瞎说！”
　　周辞一记冷眼看过去，声音也带着刺：“说话注意点，传出去对女孩子的名誉不好。”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只和我哥打过啵。”
　　贺卿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周辞语出惊人。
　　“不是吧，这都多久的事情了，”郝博无奈道，“你哥不就小时候亲了你一下吗？你还打算惦记一辈子啊？”
　　周辞轻哼一声：“不和你们这群没哥哥的人一般见识。”
　　哪里是一下，他们打啵的次数他都数不清了好吧。
　　“……”
　　欺负他们没哥哥？

　　孟子睿见刘志浩回来了，便说：“吃饭吃饭！然后复习复习，去考最后一场！”
　　“来来来，快吃饭了！”
　　见他们不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贺卿松了一口气。

　　-

　　贺卿走出考场，看着来接学生的家长，眼底有了一丝落寞，什么时候，有人来接他一次？
　　初中有家长会，但每次都是段弋来。
　　初中会填一些表，上面有父母名字那一栏。他却不会写父亲的名字。
　　他爸叫贺秉泽，他只知道，hebing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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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回家咯！”周辞突然出现，扑进了贺卿怀里。
　　贺卿下意识接住人，并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回家。”
　　那也没关系吧。
　　至少。
　　现在，他还有周辞。
　　并肩同行。

　　他们逆着人流走。
　　贺卿突然开口询问：“今天想吃什么？”
　　“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吗？”周辞像是想到什么，嘴角上勾，“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以做到吗？”
　　“当然。”
　　“那就好。”

　　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停在他们身边，他们认得，那是黎若轩的车。
　　挨着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落，露出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贺卿看着那个人，愣在原地。
　　她戴着口罩，眼睛弯了弯，声音听起有些不真实：“小鬼……”
　　“阿姨，下午好啊。”周辞彬彬有礼，像是为了表现自己。
　　李舒羽笑着点头。
　　这时，贺卿才缓缓开口，像是废了很大力气轻吐出这一个字：“妈。”
　　李舒羽的眼里泛起泪光：“嗯，好久不见。”

　　为什么是好久不见？
　　因为是久别重逢。

　　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好久不见。”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男人坚毅的脸庞，一双如墨般的眼睛和贺卿的眼睛如出一辙。
　　不等贺卿反应，他们异口同声说：“我们来接你回家。”
　　听见这话，贺卿怔住，真的是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来接他回家了。
　　同时，一旁的周辞眼里划过一丝失落。
　　黎若轩受不了这煽情的场面：“上车，去吃饭，庆祝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