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鹤雪衣

36、至亲姐妹

　　这本来只是一场玄门和邪修之间小小的摩擦，其中双方对于整个修真界来说，都不值一提。

　　而这其中，被或多或少迁怒或是被误杀的几个凡人，更是籍籍无名。

　　没有人会替他们申冤抱不平。

　　在亲眼见过玄门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清剿方式之后，明姬倍感惊讶。她人微言轻，被告知那几个拿凡人性命做诱饵的修士根本无罪，这才明白如今自己根本无法撼动如今的玄门规则。

　　明姬满怀失望地离开了玄门。

　　起初，玄门对她的叛离不以为然，除了那艘看似空有其表的浮空天城外，身无修为的明姬根本毫无危害性。

　　他们对她的异想天开嗤之以鼻。

　　很多年内，明姬都销声匿迹，不知去向。直到后来，她再度现身，摇身一变，从一个毫无灵根的人，变成了放眼整个修真界都难得一见的化清十阶绝顶强者。

　　谈笑之间，夺人性命。

　　玄门第一次重视起明姬的影响力，并且不遗余力，妄图杀死她这个曾经备受玄门推崇的前任圣女。

　　而后的三十年里，由明姬创建的异人组织，已经成为了玄门眼中比邪修还要危险的存在。

　　－

　　微风习习。

　　苏挽跟着虫耳，离开了赵府，一路走到了近郊的宅子里。

　　穿过重重走廊，此刻天气正好，阳光晴朗，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宅邸中有一处大院子，院子里，种了一棵巨大的槐树，上面挂着一个秋千。

　　秋千上，红衣翻飞，荡起旖旎的涟漪。

　　明姬坐在秋千上，旁若无人地享受着这安静宁和的惬意时光。挽起盘好的黑发上插着一只玉簪，发丝犹如锦缎，在阳光下像一面闪烁着细细的鳞光，莹润照人。

　　她脖子修长，肤色白皙，此刻微微仰着头的姿势，像一只舒展身体，微仰颈脖，矜持又优雅的天鹅。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苏挽都没有见过在美貌上更甚于她一筹的人。

　　—难怪能凭星舰和这幅外貌，就让玄门将这样一个曾经毫无灵根的人认定为天降神女。

　　知道虫耳已经将异人大概的规矩讲给苏挽听了，明姬坐在秋千上，随性地嗯了一声，继而朝虫耳微笑道：“辛苦你了。”

　　听到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客气话，虫耳俊脸通红，受宠若惊。

　　等到虫耳退下，明姬坐在秋千上，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苏挽，眼神犹如一汪盈盈的秋水，优雅从容道：“我听闻以前有化清二阶的修士，也能勉强神魂分离，使得元神离开肉身，以前只当那是奇闻异事。倒不曾想，你竟然也可以。看来当初没让你加入异人，却还是将玉碟给了你，也是我疏忽了。”

　　苏挽心里咯噔一下，旋即又莫名轻松了起来。至少从明姬现在的表现来看，她之前在深空里撒谎是泰岳拉她进异人的事情，明姬是不会再计较了。

　　明姬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韵味，说话时，眼神专注又温柔，坦诚而真挚，直视着苏挽：“也是这点小疏忽，让虫耳和屠烈好一阵忙活。”

　　苏挽被她那温柔又嗔怪的眼神看得脸颊发热，微微低下头去。

　　这种成熟妩媚的温柔大姐姐，对她简直不要太有杀伤力了！

　　眼波流转之间，明姬看出了她的羞意，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不是在怪你，只是加入异人，对你如今的能力来说，真是太勉强了。”

　　毕竟苏挽现在化清二阶的修为……在玄门里面，简直弱得没眼看。

　　苏挽小声地嗯了一声，明姬话锋一转，忽然又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抬起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柔声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吗？”

　　“啊？”苏挽没反应过来，有些愣神。

　　明姬望着她，点了点自己的红唇，一挑眉梢：“在深空的时候，你倒是在和谁说话？”

　　“那个世界，又是哪个世界？”

　　－

　　到了午膳时候，苗争春和猎户才从房间里出来。赵老夫人见多识广，经历过这么多大起大落，心性比以往更加沉稳，即使听到了虫耳所说的这些事情，也从容不迫地安排着让管家打点好苏挽走后需要交接的事务，把府里的大小事务都安排得有条不絮。

　　苗争春没有心情吃饭，她拿着筷子，小脸憔悴，坐在桌边，盯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发呆。

　　沉默了良久，她看向旁边的猎户，低声问道：“爹，我娘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猎户看了她一眼，闷闷地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你娘姓乔，别的，她没提过，我问，她也不肯说。”

　　在苗争春对她娘为数不多的印象里，乔氏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柔妇人。刚来到此地的时候，在那破落偏远的乡野里，她娘几乎算得上是个天仙般美丽的人物。

　　乔氏身娇体弱，温婉端庄，这等心性外貌，就算是带着个女儿，嫁怎样的富贵人家都不为过，可偏偏她却要选择嫁给深居山野，清贫拮据，且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平安县的猎户为妻，过着这样贫苦的生活。

　　如今一想，这全是为了苗争春。

　　乔氏身体虚弱，做不了什么重活，她是个勤快又心细的人，把家里都收拾打整得干干净净。猎户以前进山打猎的时候，乔氏也会带着苗争春，在附近挖掘草药，补贴家用。

　　苗争春忽然想起来，在乔氏被蛇咬了之后，猎户找遍了乡野里所有赤脚郎中，却都只得来一个药石无灵的结果。

　　“你婆姨的身体太虚了，脉象这么弱，内里五脏六腑都朽了，全靠着一口气硬撑着，就算没有蛇咬，估计也活不了太久——”这些赤脚郎中都是如此说道。

　　乔氏牵着苗争春的手，只是对着在旁哽咽拭泪的猎户摇头。那双如白鹭爪子般细瘦枯槁的手，紧紧地抓在苗争春稚嫩的手里，她临死前，流着泪，却再不能说出只言片语。

　　她甚至说不出任何临终的遗言来。

　　等到苏挽晚上回来的时候，赵府的门前高悬着的灯笼下面，坐着一个单薄瘦弱的人影。

　　苏挽从黑暗的巷道里走来，她本来不想惊动旁人，只是想临走前，远远地过来再看苗争春和猎户他们一眼，但看见苗争春坐在门口时，她停住脚步，有些尴尬地站在黑暗中。

　　听到她的脚步声停下，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灯光在两人之间切割出黑暗与光亮的交界线，一人立于黑暗中，一个人置身灯火下。

　　最后，是苗争春率先打破了沉默。

　　“苏挽，你回来做什么？”

　　这小没良心的臭丫头，说话怎么这么带刺的？
　　苏挽心头懊恼，站在黑暗里，踟蹰片刻，这才缓和了些语气，缓缓答道：“那你坐在这里又是做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装深沉吧？

　　苗争春抬头望着天空，她用轻若梦呓的声音，轻轻说道：“我在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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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可真是好雅兴。

　　不等苏挽开口，苗争春又望着天空，继续说道：“我娘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天上看着人世间，看着自己尚在世上的亲人。”

　　“以前夏天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把草席放在门口的草地上，每天晚上盯着头顶上的星星入睡。乡下蚊虫很多，每天都咬得我一身包，但我觉得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我娘肯定在天上看我。我想，要是我娘看见我过得好，肯定会很开心。”

　　“但我现在，情愿我娘说的是假话，人死了就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星星就是星星，根本不是什么在天之灵！”

　　如果乔氏知道她躲躲藏藏这么多年，却还是一时疏忽，让苗争春的身份暴露于人前，恐怕心都会碎了！

　　苏挽沉默着，即使她曾经和苗争春感情深厚，同吃同住，心无芥蒂，如同亲姐妹的时候，苗争春也几乎从没有主动提起过她娘的事情。

　　对过去的苗争春来说，这是她不能提及的痛处。

　　“我娘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死了，她甚至遗言都没跟我说。苏挽，你有母亲吗？你知道不知道，我好羡慕那些有娘的孩子啊！我羡慕他们，羡慕得心都在滴血，羡慕得要命啊！”

　　“苏挽，要是一切都回到过去该多好啊，只要那两个修士没来这里，他们没告诉我我这玄煞阴女的身份，他们不带你走，咱们一起在这里，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该有多好啊！”

　　“——要是这世上没有修士，该多好！”

　　说到最后，苗争春咬牙切齿，自嘲而悲愤地笑了起来，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像滚烫的岩浆，注满了她的心，几乎整个人都被冲击得发烫。

　　是否世上的一切修士都死光了，她的人生就不会再这样痛苦而绝望！

　　可对于现在自身都难保的她来说，这只不过是无可奈何的愤怒下，明知不可能的痴人说梦罢了。

　　听到她这样悲愤绝望的控诉，苏挽轻轻地叹了口气：“苗苗，你放心，我走了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有修士来这里了。你和你爹，可以在这里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

　　“平静地生活下去？”苗争春重复了一遍苏挽刚刚说出的话，忽然悲戚地笑了一声，“苏挽，你话说得轻巧，如果现在你是个玄煞阴女，我对你说这种话，你会是什么心情？”

　　“是不是火石没落到自己脚背上，就永远不会觉得疼啊！”

　　对于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来说，突然遭遇这样大的变故，知道自己曲折离奇的身世，未免太过残忍。

　　苗争春这样激烈的反应，情理之中，真是再正常不过。

　　说到底，她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

　　苏挽被她反驳得一滞，略带惆怅，耸肩道：“苗苗，你听我的，明姬殿下许诺过我，你既然不愿意跟着她离开，她以后也不会再让异人踏入此地。至于修士的话……这里是玄门三不管之地，只要你不出平安县城，你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再遇到修士了。”

　　她心存侥幸，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选择让苗争春留在这里，听天由命。

　　苏挽越说越难受，叹了口气，停了下来。

　　一个修士们趋之若鹜的玄煞阴体，漠视她的存在，不将她抓走，不干预她的生活，让她全凭自己的心意在这小地方过活，已经是明姬给予的最大善意。

　　玉血躯不能用，那就是无用的局外人一个。异人根本懒得理会，更不会去保护这样一个光看不能用的普通人。

　　而按照苗争春以前的生活方式，她多半是要在这穷乡僻野里籍籍无名地过一辈子了。

　　“可我偏要是遇到了呢？”她悲愤地反问道。

　　“我知道——”不等苏挽回答，苗争春自嘲地笑了笑，替她说出了这句她不愿意开口的回答，“那就是命，对吧？”

　　苏挽无言以对。

　　看着此刻目光仇恨的苗争春，苏挽自觉在这里待着似乎也没什么趣，她强笑了一下，说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走了。你，你保重。”

　　苏挽转过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今天到底叹过多少次气了。

　　苏挽已下定决心离开此地，刚想走，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悲伤的嚎啕。

　　这一声嚎啕，让苏挽的脚步钉在了原地。她心头酸楚，又不舍，又无奈，不忍离去，纠结得站在原地。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苗争春年纪小，又懂事，是个要强又坚韧的孩子，几乎从不在人前掉眼泪，以前再苦的日子里也忍耐着，遇事也不会轻易哭泣，她一直都清楚。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变故里，苗争春几乎是要把一生的眼泪都哭干了。

　　苗争春的眼泪像是开闸洪水一样地往下流淌，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嚎啕着说道：“苏挽，我是玄煞阴女，是修士想得到的玉血躯，你会不会为了我这具身体骗我，会不会害我？”

　　苏挽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样子，有关于玄煞阴女的事情，已经使得苗争春如惊弓之鸟，对周遭所有人都产生了怀疑和警惕。

　　“苏挽，我只要你一个回答，你会不会为了这玉血躯欺我，骗我，害我！”

　　苏挽转过身，看向坐在灯火下的苗争春。

　　她矮矮小小，瘦弱得不成样，此刻已经放下手，满脸泪水的看着她，眼睛亮得惊人，悲怆的泪水中蕴含着惊人的燎原烈火。

　　苏挽望着她，酝酿了下措辞，语气轻柔而坚定的缓缓开口道：“争春，你是个人，跟我一样的人，你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什么玉血躯。”

　　听到这话，苗争春如遭雷击，眼泪如瀑布齐刷刷淌下。

　　她豁然站起身，跌跌撞撞朝着苏挽奔过来，扑进苏挽的怀里，用力地抱住苏挽的腰，身体发抖，睁着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牙齿战栗咯咯作响，决绝而坚定地狠声说道：“苏挽！你说的对，我是个人，从前是，从今往后，一直都是！”

　　“我是个人，不是畜生，不是玄煞阴女，不是由人宰割的玉血躯，别人休想从我这里夺走任何东西！”

　　她用力地抱住了苏挽的腰，仰起头来，看着苏挽，涕泪横流，同时也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举起自己的手，双指向天发誓：“苏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我就是你的亲妹妹！我们姐妹同心，永远都不许背叛对方！如有违背，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苏挽心头一热，也跟着抬起手来发誓，等发完誓，苗争春这才流着泪笑了，她撒开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再仰起头，看向苏挽。

　　“记住我们的誓言，姐姐！”

　　“如果将来你需要我，姐姐尽管开口，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

　　－

　　青山连绵，苍峦叠翠。

　　临近三重仙界的山脚下，接天的芦苇荡里，风一吹过，漫天的芦苇如同碧波荡漾至天边。

　　七八个头戴白纱斗笠的少女衣着华美，从一艘精美的船上接连走下，步伐轻盈地走到船坞架上，左顾右盼。

　　其中一个为首的少女穿着明亮的锦衣，金裙青衫，腰带上面缀满璎珞宝石，流光溢彩，体态优雅端庄，华丽精致，一看便是贵气逼人。

　　她微微撩起面帘，神色向往地仰头望向那头顶高浮在天穹之上，缥缈的三重仙界。

　　三重仙界是由数座漂浮在天空中的岛屿所组成的，享尽天时地利人和，灵气旺盛，是最合适修炼的地方。此地除了四大洲际镇守本宗的玄门世家外，大部分玄门排得上名号的门派都集聚于此。

　　三重仙界浮空于九霄之上，里面禁制重重，上设结界，不是玄门中人，非请勿入。

　　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漠和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苏挽在人群的最后方，也仰起头，也情不自禁地看向头顶那缥缈神圣的三重仙界。

　　时隔百年，这浮空的玄门圣地，比她印象中的更加冰冷不近人情。

　　不知道上了三重仙界，能不能再见到月拂衣……
　　望着这恢宏又壮美的空中仙境，苏挽一时间有些出神。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叫你你没听见吗？”

　　一阵清亮的娇叱声打破了苏挽的出神，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为首那个锦衣少女见她半天没反应，便忍不住皱着眉头呵斥着出声。

　　“你能不能放机灵点啊？！这都走到了三重仙界的门口了，还是这样一副呆傻痴愣的样子，你可千万别拖我后腿！”锦衣少女皱着眉头，一脸不快地说道。

　　不等苏挽开口，她便一脸烦躁转过头去，忿忿不平地说道：“唉，我爹真是的，为什么非要塞这么多不相干的小辈进来？！把三重仙界当什么了？”

　　站在锦衣少女旁边的一个青衫女子立刻善解人意地轻声安慰说道：“声晚，宗主也是为了叶家考虑，让族中小辈来三重仙界进修，集思广益，这样咱们叶家才能有更多的仰仗，日后才不会被别的世家比下去。”

　　三重仙界上的门派每隔一段时间招收弟子，这段时间，正是各峰各派招收新弟子的时机。

　　叶声晚是四大世家中苍云洲的叶家小姐，根正苗红的仙二代，天生资质过人不说，更是从小天材地宝浇灌着，修为超出同辈不少，心性甚为高傲。

　　这一路上，她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当然是，是一视同仁的不屑和轻视。

　　对于修为最低的苏挽，更是横鼻子竖脸，没个好脸色。

　　在离开平安县之后，苏挽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有勇气，忐忑地向明姬坦白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而明姬对此并不惊讶。

　　“我能通过时空跳跃来到此地，那就证明，这个世界中肯定存在着其他跟我一样，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明姬从容地微笑着，如此说道。

　　她甚至有些淡淡的失望，一个穿越者而已，对拥有星舰，穿越时空而来的明姬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比起苏挽的身份而言，她更在意那个可以在深空里无障碍和苏挽沟通的存在。

　　但思量许久，在天道的极力劝阻下，苏挽还是没有勇气向明姬说明天道的存在。一来是她无法完全信任明姬，二来是天道给她的任务是帮助男主青天盛消灭蚩魔，和如今异人和修士之间的恩怨完全不相干。

　　知道苏挽不愿意多讲，明姬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本来就是个随性散懒的性子，，在苏挽再三保证不会干涉异人和玄门之间的斗争后，又知道苏挽身为穿越者，明姬打消了带她去潮海城异人组织里录入名单的打算，让她自由行动。

　　“只要你不参与到异人和修士之间的事务，那我也不必限制你的去向。但是你修为低微，千万要小心，刀剑无眼，生死无常，切莫逞强丢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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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段时间停更，家里有老人过世，刚垒完山坟，等三天后准备回重庆了。
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我会写完的！感谢在2023-05-29 00:53:41~2023-06-09 18:1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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