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撞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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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和的左前方站着一个打着红色领结的服务生，对方看见他的第一眼，眼里略有些惊艳，可是好看的皮囊不能当流通的货币。服务生继续朝外观望，寻找看上去能给更多小费的客人，突然，他胸前的制服口袋里多了几张鲜红的钞票。
服务生笑得谄媚，白清和见怪不怪。
卖笑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尤其是作为一种生存的手段。活在世上，人或多或少都有需要取悦别人的时候，只是有的人卖给钱财，有的人卖给了爱。
中央吧台是一个直径十米的空心圆，每晚都会有极具观赏性的调酒表演，服务生带着白清和一路拨开人群前行，最后乘着vip私密电梯抵达二楼，一扇门前挂着一块朋克风格的金属门牌——耶茨彗星。
“小白，你好慢。”
沙发上的人左手拿着暗蓝色酒杯，右手举着一个酒瓶，可他直接忽略了杯子的作用，一口接一口对瓶吹着高浓度伏特加，看得白清和眉心一跳。
“接到电话十分钟就过来了，出粗司机问我是不是女朋友发脾气了。”
邱淮个子娇小，长得青涩稚嫩，明明是大四生还总是被人认成大一新生。他缩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团，酒精上脸，脸蛋呈现不自然的红色，一双杏眼水汪汪地看向才进门的白清和，眼波千回百转。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邱淮不知名的笑点，可劲儿乐呵，但笑着笑着，他哭了。
“女朋友......女朋友很好，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明明他喜欢女孩子还要和我在一起？他要是喜欢，明说就好了，为什么非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他要订婚了......”
白清和面露诧异，把顺着沙发边缘溜到地上的邱淮扶起来：“你和余年分手了？”
邱淮是他大一的室友，专业不同，邱淮是美院的。
邱淮跟隔壁经管学院的余年由于出众的外形和家庭条件，自大一军训在一起后成了学校他们那届受关注度最高的情侣，至今已经交往四年了，属于是谁见了都觉得甜的类型。
他倒不是因为邱淮和男友分手而感到奇怪，只是他见过余年几次，京城富二代圈子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不过他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对此也不打算发表任何评论。
邱淮还在耳边滔滔不绝地狂骂渣男，白清和听着听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了声。
邱淮：“？”
“没什么，你继续。”他给邱淮递了张餐巾纸。
本来是没什么，白清和只是突然在想，沈修寒以后被家里逼婚是什么样子。他应该也是要结婚生子的吧，不过以他的狗脾气，敢逼他的人还挺勇的。
“我那么爱他，我甚至规划了我们的未来，到头来是我一厢情愿，男人都靠不住——！”
Club二楼是贵宾专用，隐秘度很高，时常有一些大人物在此碰面。
沈修寒容迟一行人刚从专用通道走出来，若有若无地听见一间包厢里传出一声怒吼，沈修寒瞟了眼包间的名字——耶茨彗星。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厚重的金属门上，像是要把那扇门盯穿。
随后跟上来的容迟拍了拍他的肩：“药效发作了吗？别太敏感。”
沈修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新抬起脚步，往前走去。
邱淮发泄了好一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起了哭嗝。白清和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别哭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他连分手礼物都提前准备好了，这是有预谋的，甚至算不上心血来潮！”邱淮又把自己保护起来，抱着膝盖蜷缩着靠进沙发角落，指着包厢角落一个散落的黑色盒子，旁边是一个通体黑色的打火机。
白清和走过去捡起零零碎碎，发现打火机背面，嵌着一块红宝石。他将红宝石的切面擦得发亮，一阵端详。
不像是批量制造，是刻意镶嵌上去的定制手工货。
“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花有花语，石头也有石语。大自然中万物有灵，它们永远不会编造谎言。
红宝石的寓意，是永恒且坚贞的爱情。
“差点忘了，给你的。”邱淮从一旁的大衣口袋里翻出了一个红色的礼物盒。
白清和接过那个红丝绒盒子，打开一瞧，几枚蛋白色的石头散发着柔和的蜡状光泽。
“澳宝。”他捻起其中一颗，轻轻婆娑，感受石头表面的层层纹理，神态无比认真，“谢谢。”
邱淮他们学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外地写生，他总要给白清和带些小礼物，不贵重，但他知道他喜欢。
“谢什么，下周一块去Z市的峡谷写生么？”
“下周要参加一个慈善舞会。”白清和把玩着一颗心形澳宝。
邱淮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突然出声：“小白，你别和沈，沈修寒在一起了。”他在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变小，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你一点儿都不像许诩，你就是你，而且你也不喜欢什么舞会。”
白清和把石头收进盒子里，帮邱淮擦拭脸蛋上的泪痕，大拇指滑到脸侧停住。
“不行啊，邱淮。”白清和仰起头凝视灯球，语气颇为无奈，像是对什么做出了妥协，“他救了我的命，我好像已经离不开他了。”
“他爱你吗？对你好吗？”
“他对我挺好的。”白清和直接略过了第一个问题。
邱淮不说话了。他太了解白清和了，或许是出身缘故，别人只要对他释放一点儿善意，就会想要十倍、百倍地回报。
即便知道沈修寒那样的人是不会定心的，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清和往火坑里跳，因为他心甘情愿。就像他今天得知余年是个渣男，但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他在一起一样。
最后两人不知喝了多少，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酒瓶，白清和尚存一丝理智：“我得回去了，他还在等我回家。”
邱淮已经去厕所吐了两趟，浑身乏力：“走，走吧，送你回明山”
白清和揉了揉眼睛，撑着桌子把邱淮拉起来。
“什么明山，我家在别苑。”
两人互相搀扶着到了一楼，此时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舞池里的音乐突然换了风格，躁动而狂野。
白清和刚刚喝酒喝得发热，柔软的黑发耷拉在额前，而邱淮也生得漂亮，唇红齿白，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焦点，更何况，混迹夜场的人有一种神奇的第六感，直觉告诉一些埋伏在暗处的观察者，这里有两只喝醉的羊羔。
白清和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去路被人拦住，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然而这里的每个人都被囚在了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摇头晃脑，人与人贴身跳舞的也十分常见，没人注意这个毫不起眼的角落聚集了一小拨人。
“有事吗？”他们堵在前面，白清和他们没法走，只得停下来。
“没什么大事，不用紧张，就是想请你们喝一杯。”领头的是个穿着花衬衫的骚包，头发用发胶朝天上固定住，十分滑稽。
白清和拉着邱淮往人少的旁边撤了一步：“不用了，谢谢。”
“别给脸不要脸吧，我兄弟们看着呢，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啊。”
原本乖乖被白清和牵着的邱淮突然暴起，趁花衬衫不注意用力推了他个踉跄。
“说什么呢？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儿！”邱淮瞪起眼睛，指了指正在挽袖子的白清和，“就你这样的，他一个打十个。”
白清和：“......”
这下动静不小，附近几桌划着拳的硬是停下了，开始吃瓜。还有认识邱淮的侍者发现大事不妙，赶紧去请经理。
白清和其实很早之前就想提醒邱淮，他每次故作生气的样子，很没威慑力。
显然，那个花衬衫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们听到了吗？说他一个打十个我不信，但要说一人夜战十男，啧啧，真他妈带劲，哈哈哈哈！”
后边跟着的几个人皆是一脸贼笑。
白清和挽袖子的动作一顿，手腕上的红绳异常醒目，红绳串着的那颗石头，上面的纹路乍一看像一只眼睛。
他将石头转到手腕内侧，蒙住了那只眼睛。
“邱少邱少！王少！二位冷静！王少，这是邱家的少爷！”
值班的经理总算姗姗来迟。
“哦？是吗？这么说老子要把他睡了还得去邱家提亲？可惜了，过了今夜，我们中泰也不是谁都攀得起的。”王旭推开经理，一副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王旭往常虽说嚣张，但也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是什么人都敢上的。他今天之所以敢如此蛮横，是因为他偷听到自家大哥和老爸的对话，他们中泰马上就要和沈氏合作一个项目，一旦事成，王家就会攀着沈家的关系，成为京圈的顶级豪门，那时他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哄笑。
中泰。
白清和捕捉到关键字眼，这个中泰应该就是上次沈修寒提到的艾尼斯矿山的合作对象。
原来是大冤种。
砰朗——
空气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
白清和偏头一看，邱淮两眼发红，顺手抄过邻桌的空酒瓶，在地上砸了个底掉，无意之中，一片玻璃残片溅到王旭脸上，留下一道口子。
王旭被酒精麻痹得感官极度迟缓，直到看到跟班的脸色，才朝脸上摸了一把，手上的血迹在暗紫色的灯光下显得尤为肮脏。
“流、流血了！我艹，贱人！兄弟们，给我上！砸坏了算我的！”王旭捂着脸，“艹，留口气让老子上，看老子不干死他”
旁边的跟班蜂拥而至，大多是些醉鬼，摸到什么就拿上向前冲。
白清和一把将邱淮护在身后，飞快地从旁边摸过一块酒瓶碎片，夹在两指之间，还未出手，余光突然瞥见一个身影，身体像是条件反射，所有应激反应原地停止。
隔得太远，白清和听不见，只是看着那人的嘴唇动了动，依稀辨别出那两个字。
骗子。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撞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