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报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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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时候，沈修寒的情绪都是压抑在心里的，他不说白清和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除了这个表情。
每当沈修寒露出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他总要小心斟酌怎么回应他能高兴点儿。
白清和的手攥着他的衣服，嘴唇微鼓，眼神清澈明亮，这是一双看上去永远不会生恶的眼睛。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记你的仇，无论你对我做什么。”
白清和感觉到沈修寒往后退了半步，怕他副作用还没过去，仰起头询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修寒没有回答他，直接放下咖啡，登陆他的城池。
原本还算开阔的空间因为两个身形都不娇小的大男人变得拥挤，白清和怕挤着他，索性直接缩进沈修寒怀里，清瘦的手覆在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随即感觉肩上一沉，两块硬骨头硌着了。
“要是他也像你这么听话就好了。”
这个“他”不必言明，二人都心中有数。
外头天气不错，冰雪挂枝，经阳光折射开始化水松动，摇摇欲坠，逐渐消融。
冬日的阳光就像催眠的助具，白清和右手食指轻轻勾了勾，药物作用也好，岁月静好也罢，第一次谈起许诩，沈修寒展露出了一点儿表达欲。
白清和：“他不听话？”
“对，他不听话，跟我作对，还偷偷跑了。”
“偷跑？为什么？”白清和声调高了些，一根一根细数着两人交握的手指，生怕数出第十一根似的，“如果你找到他，会对他做什么？”
沈修寒抽回了手。
许诩为什么要跑，个中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至于找到他，他从没想过那个画面，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不如问问我会对你做什么。”
沈修寒大概已经到极限了，白清和便不再追问：“正如我刚刚说的，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介意。”他没有回头看沈修寒，而是将最柔软的背部留给了他，就像小动物向人类露出自己的肚肚，“反正最差也就是不带我去舞会了。”
沈修寒觉得好笑，明明他对那个慈善晚会一无所知，在他眼里好像能去参加舞会是件多了不起的事。
今年不知道怎么的，开年以来天灾不断，西部几场森林火灾和地震，赈灾工作从年初持续到了年尾。令人意外的是，佟氏这次积极响应上头，主动办起了慈善拍卖会。
“这么想去？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只是佟氏牵头打着慈善的旗号把上头这些人圈一起，聊一聊，聚一聚，没什么意思。”
佟氏是京城近些年崛起的新贵，根基不稳，在圈子里能攀上关系的人脉实在不够看。这种级别的晚会，沈修寒往常是不屑去的，只是这一次多了点他感兴趣的东西，换言之，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意思的。”白清和低垂着头，眼睫轻颤，“我还没和你跳过舞。”
空气安静了几秒。
“你换了我的袖扣。”沈修寒没由来地提起这事，“没事儿动它做什么？”
话题转得很快，白清和的手缩进袖子里，多出的那一截甩来甩去，水袖似的：“之前的松了，黑曜石很低调，适合你。”
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沈修寒被那袖子弄得有点烦躁，直接拽住按在腿上不让他乱动，“上面有字儿，我看见了，TY，什么意思？”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白清和头顶的漩，虽然看不见表情，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怀中人片刻地僵硬，他蹙起眉：“我应该知道？”
白清和的手从袖口里灵巧的钻出来，反握住沈修寒的，扬起头，眼中饱含光芒，露出在这个冬日午后足以让万物失色的笑容：“团圆，是团圆啊。”
沈修寒手臂上的青筋跳了跳，手随心动三指掐在他的脸上，白清和皮肤白，不一会儿就多了几道血活的指印。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很想见我？”
这个姿势白清和不好受，但也没什么不能忍的，眼睫轻颤着回答：“嗯，想见。”
沈修寒嘴角微微翘起：“要是我不回来了呢？”
“不回来了？”白清和有一瞬间的晃神，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和耳边这句低沉的调侃重合了，“你要去哪？不管你去哪，我都会在家里等你。”
沈修寒松开手，手指有些许按耐不住的痒意，改道去挠了挠他的下巴，觉得很有意思，每次他随便问些无聊的问题，他都会回答得这么认真。
“如果我死了呢？再也回不来了。”
听见这话，白清和似乎有些纠结，手指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像是自己暗暗做了决定似的呢喃道：“那我只好和你一起去死了。”
头顶传来几声轻笑。
“你没资格给我陪葬。”
惊雷从耳边炸开，白清和顿时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满身惊汗。
“你很热？”沈修寒注意到他脖颈处析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没多想，反倒拍了拍他的肩，“给我拿支烟来。”方才瘾就上来了，他没打算忍着。
白清和可怜巴巴地看他：“可以不抽吗？呛。”
“你说呢？”
最后白清和还是乖乖地从烟盒里抽了支烟过来，点燃后飞快递给他，咳了两声，眼尾发红，像是要被香烟弄出生理泪水。
沈修寒夹过香烟，手腕转了转，盯着他。
白清和被一根烟欺负得快哭了的样子，让他喉头一阵一阵发涩。
白清和对烟草的味道有些过敏，他不抽烟，也就没多大点事，只是闻着味会不太舒服。
突然，一波烟雾朝他迎面扑来，这次咳得有点狠，像是要把肺咳出来，好不容易缓过劲，就对上一双带着点点笑意的眼睛。
白清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
幼稚。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出要和人一起去死这种话的。”沈修寒拾起刚刚的话题。
人性是自私的，他不信有人能够将死生置之度外，更不信真的有人愿意陪别人去死。
“这没什么。”白清和口吻极度平缓，就像在讨论一日三餐，柴米油盐般稀松平常，“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一段回忆猝不及防地撞进脑海。
初遇那天风很大，澄湖的水凉到刺骨。
白清和几经沉浮，看到了那么一个人，看着他，仲冬的湖水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忍耐。
起初他以为是死亡前的幻觉，直到沈修寒几乎没有停歇地把他拉上岸。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他身上的寒气像是淬进骨子里的。
白清和模样狼狈，问他：“我怎么报答你。”
沈修寒有些怔愣，之后回答他：“我只需要一个听话乖巧的替身。”
他救人的时候没多想，看到那张脸就救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也没想过什么报答，只是视线扫过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他改主意了。
沈修寒看他面色纠结，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抿唇认真思索了一番，怯生生的鹿眼里仍有些许迟疑：“你、你喜欢乖巧听话的？”
白清和陷入回忆后，思绪飘到了远方，直到被沈修寒大力地摇晃。
“说话。”
“什么？我刚走神了。”
“只是因为我救了你？”沈修寒卡着他的肩膀，情绪又上来了。
白清和有些莫名地点了点头。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他甘愿留在这里照顾他是为了报恩，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沈修寒像处理婴孩一样将白清和提起来放在一边，离开了房间。
白清和想要跟上他，匆忙落地间脚撇了一下，他顾不上那点不适，追了上去，谁知沈修寒锁住了房门。
他拧了几下门把手，没拧开，自顾叹了口气，转而改为敲门：“怎么了？”
“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开开门，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啪嗒，房门开了，沈修寒换了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将西装上的黑曜石袖扣生生扯断，一松手，两枚袖扣散落在不知名角落，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报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