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墨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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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和拜托南音送杯清水进来给林缺，林缺边漱口，双眼边充满怨念地看着他，好在他缓了一阵，想起了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口齿不清地跟沈修寒汇报。
“好好说话。”沈修寒皱着眉。
“五哥，梅特奥利多那边有消息了......”林缺说到一半，目光扫到白清和时停了下来。
沈修寒的目光在面前三人身上绕了一圈，最后回到白清和身上：“到里间休息室去。”
白清和更是自觉，干脆就要收拾东西走人：“要不我先回去看书了......”
“要是怕无聊，里间还有书，你上次要的，南音多准备了些。”
白清和看着他，眼神有些许疑惑。
让他去休息间只是怕他无聊？
大概是他看起来构不成什么威胁，回想起来，沈修寒和人谈正事从来不会避着他，上次的艾尼斯项目也是。不过更让他不解的是，之前在特布朗和南音道谢的时候，她似乎对这些杂志毫不知情。
沈修寒最近的行为有些奇怪，白清和没往心里去，把一切异常归咎为病情反复。乐得有书看，他拎着背包进了沈修寒的休息室。
沈修寒的休息室几乎就是家里卧室的翻版，装潢如出一辙，只不过面积只有家里的一半大。
门被轻轻带上，一条毫不起眼的黑色书包带卡在门框处，留下了一道小缝。
“五哥，和那边谈妥了，这个项目可以给我们，但是他们有条件。”
“什么条件？”
林缺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往沈修寒手边的文件上一指——
HY。
“要他亲自到场。”
沈修寒和容迟都沉默了。
为了冲击今年的塔克林，他们急需拿下梅特奥利多项目，陨坑底下的原石是他们的第二张王牌。
只是现在一切又都绕了回去，HY才是破局的关键，也就是说如果慈善晚会没有找到HY的踪迹，他们将失去两个最大的筹码，注定与今年的塔克林无缘。
“对了，明决刚来电话。”容迟扫了眼休息室紧闭的门，音量不自觉降了下来，“那谁，咳，不是马上要毕业了么，向上娱乐已经和他签约，顺利毕业后直接作为向上的艺人接下佟氏的代言，最近佟氏旗下新成立了一个珠宝品牌，专做出口，看这架势，是开始盘算海外市场的份额了。”
沈修寒选择性忽略容迟前半句里的“那谁”，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调出佟氏的官网。
宣传主页上大多是总裁佟扬的活动留影。有和几个大股东在新投资落成的会场剪彩，也有代表新生企业参与社会会公益项目，可谓年轻有为，英姿焕发。
只是落在沈修寒眼里，近来佟氏的社会活动过分活跃了些。
怨不得他多疑，只是老三名下，恰好还有那么一座矿山。林缺先前在M国查到佟氏和老三私底下有来往，现下佟氏又展露出了不符实力的野心，很难不将这些事联想到一块儿。
白清和在里间一个人乐得自在，半倚着床头看书，呈放松的舒展之态。视线扫视的速度很快，手边最后一本杂志翻完的时候，外面还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沈修寒他们还在谈公事，他不便中途出去，又闲着没事，再加早上起得挺早，起初还能直立，没多会儿就顺着床沿滑了下去，手脚老实地蜷缩在一起。
怕弄乱沈修寒的床，他特地拢着床边睡，小心得很，然而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单人床的里侧，正贴着墙壁，分明是被人推进来的。
沈修寒坐在床边，翻动他刚才已经看完的杂志。
“抱歉，睡着了......”白清和揉着眼睛。
沈修寒闻声放下书：“睡够了？”
“嗯。”沈总在外面劳心劳力地工作，他却在里面享清福，想来是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平衡。
沈修寒拉开门，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睡够了就出来。”
白清和跟在他身后出门，事后就是非常后悔，懊恼不该在外面放松得过了头。
只是当他来到办公区，看见焕然一新的布局，脑袋还在宕机状态。
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凭空多出一套和沈修寒同款的崭新桌椅，不过小一号，刚好合适白清和的身量。
沈修寒：“坐。”
“等等。”白清和压在桌面的手指慢慢收束，指节屈起，心中的疑虑逐渐成团：“这是做什么？”
沈修寒往椅子上一靠，抬了抬下巴，没有回答。
相信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会不会不方便？”白清和浑身不自在换了只手压在桌子上，“我是说，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人应该挺多的，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沈修寒稍稍往后靠：“不会，南音的日常工作之一就是过滤进出办公室的人，还有什么问题？”
白清和站在落地窗前，这个方位采光很好，一偏头就可以看见外面景色，还有沈修寒的侧颜。
“......没了。”白清和眼神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坐下了。
和白清和想象的不一样，沈修寒的办公室基本上可以用冷清来形容。
药物副作用导致沈修寒的神经格外敏感，听觉发达，所以他平时习惯独处，工作时不喜欢有旁的声音，所有需要沈修寒签字的文件都是由南音统一送进来。
今天的办公室不似以往般死寂，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和脆生的翻书声，沈修寒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这些声音，甚至在这些白噪音中，他的工作效率出乎意料的高，忙完工作之余，还有空去看看白清和在做什么。
白清和手头那本书已经翻得老旧，封面磨损十分严重，依稀可辨上面印着“矿山地质学”几个大字，笔记做得密密麻麻，每一页几乎都找不出空白的地方。神奇的是，他总能再挤出一点地儿补充新的笔记。
“专业书？看这做什么？”
不是都退学了么？这句沈修寒没问出来。
沈修寒办公室清净，学习环境比图书馆还好，白清和看得正起劲，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一抬胳膊，把沈修寒扒拉到了一边：“让让，挡我光了。”
沈修寒被推开后愣了片刻，见白清和什么反应都没有，仍专心致志投入书海，一言不发，回自己位子上重新抽出几本底下高管交过来的方案，刚刚看着勉强通过的方案这会儿怎么看都不行，扔到一边，打算让南音给他们退回去重做。
过了几分钟，白清和合上了书，书本上的知识他早就记住了，只是够他消化一阵。
他看书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无我之境，只是模糊间好像有听到沈修寒的声音，便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沈修寒放下手中的签字笔看他：“没什么，你继续看书吧。”
“......看完了。”
沈修寒用笔尾敲了一下桌面：“那就再看一遍，没人挡着，光线正好，抓紧时间看。”
白清和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沈修寒虽然神色如常，但他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丝抱怨。
白清和深吸一口气，决定装傻充愣：“饿了，吃饭吧。”
好在沈修寒下午还有个会，没有太过为难他，让南音把备好的午餐送了进来。
中午用过南音送进来的午餐后，白清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和沈修寒都没有午睡习惯。
这里对白清和而言太陌生，好在还有一扇窗，半座城给他打发时间。
他从包里拿出纸笔，望着窗外开始涂画。
他在底下的时候，看四周的大厦觉得是全部都是庞然巨物，而从这个角度看去，它们像是被等比例缩小了的积木城池一样。草草勾到最后一笔，余光不经意见瞟到左前方还在处理工作的沈总，手中的笔已经动了起来。
工作时的沈修寒和其他时候像两个人，说不好哪个是他，各有各的味道。
胡思乱想间，一副侧像跃然纸上。
白清和拿起勾线笔，专心致志为画上的人勾线。
“你在画什么？”
沈修寒不声不响地走到他后面，白清和笔下的动作一顿，加快了笔下的动作。沈修寒没有打扰他，等他画完。
“好了。”
大功告成，白清和拍掉橡皮屑，将画铺在桌上。
沈修寒拿起画静静地看了一会，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这是我。”
白清和没说话，他能够感觉得到沈修寒对这幅画很感兴趣。
“这是什么？”沈修寒指着人像眼睛右下角的一个黑点，乍一看像颗泪痣，十分突兀。
白清和从他手里接过画准备收进背包：“是墨点。”
“墨点。”
怎么看怎么刺眼。
沈修寒从他手里把画抽走。
白清和看着沈修寒从桌上拿起那块橡皮，突然起身，要拿回自己的画。
“还我！”
沈修寒靠在桌子上，将画举过头顶，投来警告的眼神：“坐下。”
沈修寒从上至下打量他，大概是他很少有这样激烈的情绪起伏。
“不。”白清和站在沈修寒跟前，略微发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他手里的画，声音沉下去，“我的。”
白清和跟他说“不”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向来很懂的分寸，这次却乱了规矩。
沈修寒微微一侧身，轻而易举地将白清和压在椅子上。他扔掉手中的橡皮，三两下把手里的画死了个粉碎，看着白清和死咬着自己的唇，他心中突然多了几分凌虐的快感。
然而几秒后，白清和松开了唇，眸子里盛不住的水滴溢了出来，一边吸气一边说着什么，吐字不怎么清楚，听起来像受伤的小动物的呜咽声。
沈修寒阴沉着脸，把纸片随手往后一撒，托起了白清和的下巴，力道可不轻：“你说什么？”
白清和抽咽着，说话断断续续的，好在说的几个词还能拼凑出完整的意思。沈修寒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总算是搞清楚了他的意思。
“念想？我现在就在这，需要一幅画留什么念想？”
“你说呢？”白清和眼眶里蓄着泪水，就连看人的目光也湿乎乎的。
趁沈修寒不注意，他挣开禁锢，捡起了地面上的残页，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进书包里，然后背上了书包。
“我先回去了。”不用透过反光的玻璃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实在不想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沈修寒思忱几秒，没有留他，说：“晚上我去接你，带你见个人。”
白清和回到自己房间，在卧室里一阵翻箱倒柜，白天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屋子跟遭了贼似的。
终于，他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罐胶水，往日记本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然后从背包里取出那些碎片，拼好后往涂了胶的那一页纸上粘贴，十分细致。
一个小时过去了，画总算是被他拼了回来。
白清和的指尖轻轻蹭了蹭那个墨点，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沿着那个黑点细细勾勒。
白清和放下笔，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样才对。
那不是什么墨点，是他给爱人留下的刺青。
上面是两个微缩的花体字母——HY。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墨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