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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

  •   之前点的东西终于被服务员端了上来,陆禾禾叫住放下东西转身要走的小姐姐,“那个,可以麻烦你帮我打包一下吗,我现在有点事要走了。”

      服务员小姐姐甜甜地笑了一下,“好的,我现在就给您去拿一下打包盒。”

      点心全部拿打包盒装了起来,陆禾禾一手拿着装着打包盒的袋子,一手拿着柠檬茶,起身就往江氏走去。

      陆禾禾上去江逾白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和陈辉说些什么,陆禾禾在把小蛋糕放在桌子上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才分开不久,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恢复了记忆,总觉得有一种很久不见的恍惚感。

      江逾白和陈辉很快就说完了事情,陈辉出去的时候顺便就把门给带上了,陆禾禾对上江逾白的眼神,突然就有点紧张起来了,“那个...小叔,吃蛋糕吗?”

      她话就一说出口就想咬自己的舌头了,果然江逾白拿着文件的手都顿了一下,“恢复记忆了?”

      陆禾禾有点郁闷,她还想好好铺垫一下,过一段时间再说这个事情的,结果刚打一个照面就暴露了。

      “刚才见了谁?”江逾白扫了眼装着小蛋糕的袋子,那上面楼下某家人气很高的甜品店的logo,按照陆禾禾的性格不太可能会打包东西过来吃,她一般都是选择直接吃完的,除非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而能够刺激到她恢复记忆肯定是熟人。

      让她心情不好的数来数去无非就是那几个,陆家的人他警告过了现在没事是绝对不敢再往她面前凑的,所以剩下就只有某个还不死心的,江逾白挑了挑眉,“申莘?”

      陆禾禾都语塞了,如果不是知道江逾白不会这么变态,她都要怀疑他是在她身上装了个监视器。

      “对,就是她。”

      江逾白语气淡淡,“她想找你做骨髓配型?”

      陆禾禾郁闷了,“你都知道了?”

      江逾白“嗯”了一声,“之前调查了一下。”

      陆禾禾有点好奇,“你不问我有没有答应吗?”

      江逾白起身走到她旁边坐下,一边拆开小蛋糕的打包盒,一边说:“你不会答应。”

      “...你真的没有读心术之类的能力吗?”陆禾禾瘪了瘪嘴,“我怎么感觉我做什么你都知道。”

      “那是因为我足够了解你。”

      陆禾禾本来确实是没啥胃口的,但是看着江逾白那张英俊的脸,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我们两个一起分一分吧,我也想吃。”

      她吃东西的时候有点像是仓鼠,嘴巴有点鼓起来,脸圆圆的,很可爱,江逾白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问:“那把伞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自诩记忆力卓绝,很多很久之前的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很多他不想记得的回忆也在折磨着他。

      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来了,什么时候遇到的陆禾禾,和她说了什么,又为什么给了她那把伞。

      人的喜好是很固定的东西,他从第一眼看到陆禾禾就喜欢她,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直白点说是见色起意也不是不可以,他知道这可能有点肤浅,但是人生在世,喜怒哀乐贪嗔痴,柴米油盐酱醋茶,谁不肤浅呢?

      他不觉得如果早年的自己看到陆禾禾会到现在连一丝印象都没有。

      但是那把伞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事实就是这样的。

      陆禾禾愣了一下,把蛋糕咽了下去,脸色有点尴尬,“那个啊...就是当时一时想不开,我就割腕了...不过你别担心!我当时割下去我就后悔了,刚好又站在阳台,邻居看到了就给我叫救护车了。”

      她有点心虚地避开江逾白骤然加深的眼神,“后面去了医院,有一天下了大雨,但是我还要去另一座楼做检查,就在走廊下面避雨,然后你就过来了。”

      其实现在想起来也丝毫不觉得当时的自己会心动,一开始她连他的脸都没有看到,她只看到了瓢泼的大雨,只有声音,只有他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清冷,凛冽,和屋檐外的大雨一样带着深深的凉意。

      她后面无数次回想,如果能够再见面,她一定会好好回过头和他说一句:“哈哈你想太多了,我不是想自杀我只是避雨啊略略略!”

      这样一定能够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他会和她这样,长长久久地记住她。

      她自己想过很多很多次,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心动了呢,以至于最后鬼使神差地回头去看他,雨雾缭绕下,模糊的半张侧脸,她记了那么那么久。

      “...你和我说完这些跳楼的死状,就把伞塞给了我,然后就走了。”

      江逾白慢慢地回想起来了,那是他父亲住院的时候,他已经很老很老了,生老病死不过是常态,所以他那时候表现得很平静。

      但是那只是表现而已。

      江逾白是那个男人的老来子,男人一辈子就只爱过一个女人,也只娶过这一个女人,所以那个女人生他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了。

      羊水栓塞、大出血、死亡。

      冷冰冰的字眼,就这样结束了她的一生。

      江逾白对于母亲的记忆,只有老宅里挂着的照片、男人时常念叨的话语。

      对深爱的妻子,他总是那么怀念和痛苦,但是对着这个和妻子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儿子,他总是矛盾的。

      他想起来这是妻子拼死给他生下的孩子,就会对他万般怜惜。

      但是当他意识到这是导致妻子离世的罪魁祸首,他就开始震怒。

      爱与恨,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死的时候,江逾白甚至是笑着的。

      但是和往常的面无表情一样,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平静的面具下那些冗杂的思绪。

      很多人说他没有感情,是个冰冷无情的怪物,很多时候连江逾白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可直到那个男人轰然倒下,江逾白才发现,原来不是啊。

      那个男人估计也分不清是爱他还是恨他,江逾白同样也是这般,这对父子连爱恨都相似得几乎如出一辙。

      在那个男人还病着的时候,他就隐约明白了。

      他遇见陆禾禾那天是个大雨天,瓢泼大雨,隔着雨幕看见的几乎只剩下一层白茫茫的模糊景象。

      他只是出来透个气,然后就看到了她。

      即使再来一次,江逾白估计也不会记得她,因为那时候的陆禾禾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她那时候留着一头及耳短发,头发有些发黄,像是干枯的草。

      她还很瘦,蓝色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有种空荡荡的感觉,隔着那一段距离,他都能看到她背后不正常突起的骨头,就像是一具骷髅架子披上了人皮。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但她的手还放在栏杆上,雨水打湿了她的手和袖子,但她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底下,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过栏杆跳下去。

      江逾白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眼神那般清楚,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纱布。

      他本来不该在意这些东西的。

      但是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她旁边。

      “人跳楼的话,从踩空落下的时候开始,在重力的作用下就会急速坠落,气压会不断挤压你所有的感官,你会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撕裂。”

      “而在坠落的过程你可能就已经后悔了,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只能带着那种莫大的恐惧和绝望不断坠落,直到彻底砸落地上,而且死亡可能没有那么快到来,你掉落在地的时候还会有意识,你会清楚地感觉到全身骨骼、内脏破裂的痛苦。”

      他停顿了一下,都有点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但是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直到最后死亡。”

      那把伞是他出来前被人塞在上手里的,看着依旧怔怔地站着,始终不发一语的人,他顺手就把伞塞给她了,“撑着伞过去做检查吧。”

      这件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何况那时候他父亲的病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所以他很快就忘记了。

      直到现在。

      他低着头,握住她的手,看着上面光滑平坦的肌肤,有些怜惜。

      是的,就是怜惜。

      一如当年让他鬼使神差走到她旁边说出那段话的原因,不过就是怜惜而已。

      “疼吗?”

      伤口早就愈合,疤痕也已经消失,但是他温热的手握上来的时候,过去的软弱和割下那一刀的痛苦尽数弥漫上来。

      “我疼。”

      没有被人好好疼惜过的孩子总是会下意识掩藏自己的痛苦,就和那句广为流传的话一样,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

      难过的时候不能哭,因为哭出来也没有人在意。

      陆禾禾还记得当初还在住院的时候,邻居来看她,后面她听到那个好心的姐姐给申莘打电话,她说了很多、很多,她那时候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但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申莘回来,甚至没能等到她一个电话。

      她只是给她转了一笔钱。

      陆禾禾哭了出来。

      “我好疼。”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

      被抛下的感觉,都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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