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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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禾禾本来以为江逾白马上就会带她去什么新的地方尝试恢复记忆，可是并没有，反而是另外一个让她觉得意想不到的人找了上门。
这天天气晴朗，陆禾禾难得不想宅在家里，而是出门逛了一下，她玩了小半天，在江氏集团下面的商城找了家奶茶店点了些吃的一边吃一边玩游戏。
结果吃的还没上来，不速之客就到了，当时陆禾禾正在低头玩着手机，眼角看到旁边有人靠近，还以为是服务员来送吃的，随口就说了一句：“放这就好了。”
结果等了一会，她也没听到面前有东西放下的声音，而且旁边的人影也一直没有离开，她暂停游戏，抬头看了一下，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陆禾禾拿起放在桌面的包包就要离开，但是申莘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
“喃喃！”
陆禾禾一瞬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她回头怒瞪她，“不要这样叫我！”
喃喃是她的小名，但是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叫她了，而且她也不爱听不愿意再听到这个名字。
“好好好，妈妈不这样叫你，但是你先停下来和妈妈说说话好吗，妈妈好久都没看到你了。”申莘语气哀求，但是握着她的手没有丝毫松开，捏得她手生疼。
陆禾禾不想答应，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她也不想知道这个人想对她说什么，不管是道歉还是后悔，她都不想听。
迟来的道歉和亲情对她来说都是无用之事，她不想要。
但是她握着她手的力度越来越重，陆禾禾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断了。
“停停停，我听你说我听你说，你松开手行吗？”
“那你答应我不要走。”
陆禾禾汗都要冒出来了，“我答应我答应你！”
申莘这才迟疑着松开了手，陆禾禾低头一看，果然手腕那里都红了一大块，她揉着手腕冷着脸坐下，在她的记忆里申莘还是那个干脆果断的女强人，但是也不知道这么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她现在整个人都变了很多。
她还在回想着过去的一些事情，结果就听到了申莘说了一句话，她愣了一下，揉着腕部的手也下意识停住了。
她抬头怔怔地看着申莘，神色茫然，“你说什么？”
申莘误以为她不愿，心下有些着急，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又再说了一遍。
“你妹妹得了白血病，现在我和你叔叔配型都不成功，你......”
“什么妹妹？！我没有妹妹！”陆禾禾深呼吸了一下，又继续说：“我不会答应你去的！”
她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但是申莘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在她过去的记忆里，陆禾禾一直是个心软的人，她觉得这几份颤抖是她的希望，又一再说起过去的事。
她说陆禾禾上幼儿园的时候总是不肯去上学，每次都要她哄着才肯去，然后她又说起来心爱的小女儿，她说，那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和她很像，她一开始在国外不能陪着她就是把那个孩子当成了寄托才撑下去的。
她那么冷硬的一个人，说离开就离开了，那么干脆利落，可如今说起往事娓娓道来时还语带哽咽，好像是真的千不得已万不得已才离她而去。
陆禾禾本该有千句万句可以顶回去的，比如什么母女替身文学她以为她在演戏吗？又或者是什么你当初看着那个孩子的时候是真的在想着她在国内过得如何还是在想小女儿今日又多吃了一碗饭。
她脑子转得快嘴巴怼得也很快，但是这一会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是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很多，多到她都以为过了很久很久。
但现实不过短短一瞬。
陆禾禾眼神有些凝滞，她看向申莘，嘴角扯了一下，闭了闭眼，“我答应你。”
申莘立刻就激动起来，但是陆禾禾睁开眼疲惫地看了她一下，“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反口了。”
申莘连忙收拾东西离开了，走出奶茶店后她顿了顿脚步，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下陆禾禾，她还是她刚才离开时的姿势，背挺得直直的，但是头是低着的。
她忽然想起来，以前陆禾禾是最懒散的那个孩子，她对这个孩子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怎么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她总是驼着背玩手机，又或者是窝在沙发里卧成一只毛毛虫的样子看电视。
从什么时候起总是软趴趴的孩子，腰背也能挺得这样直了？
她恍惚间有种错觉，这一次她好像真的要彻底失去这个孩子了。
陆禾禾看过很多很多小说，写过失忆这个梗的也不在少数，恢复记忆的经典桥段来来去去无非就是受伤的脑袋再次受到撞击。
但是没想到和她的情况不太一样，果然现实就是现实啊。
她不过是听了几句话，那些记忆就跟涨潮似的翻涌上来了。
刚恢复记忆她都有种拨云见日的恍然大悟之感，她低头看着手腕，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记忆出错了，她真的自杀过吗，为那样一个人？
申莘离婚出国的原因瞒得很好，很多年她都以为她只是出去工作，但是十六岁这年她突然就从某个亲戚的闲聊八卦里知道了真相，她出国一直不回是因为她早就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
她不要她了。
为什么想到自杀，她忘了，只记得那段时间茫茫然不知所措，明明早就独立生活了那么多年。本来已经习惯了的。
本来就应该习惯了的。
但是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陆禾禾还是觉得自己被狠狠地抛下了。
其实刀划上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锋利的刀刃缓慢割裂肌肉，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不住地颤抖起来，血液不断溢出，她跌坐在地上，冷意一阵阵蔓延上来，身体越来越僵硬。
隔壁阳台传来邻居的惊呼和报警声的时候，她甚至是松了一口气的。
后面就是在医院的事情了。
就是在医院里，陆禾禾第一次见到了江逾白。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站在走廊，外面瓢泼大雨，她思绪放空，眼神茫茫然地盯着底下发呆。
然后忽然有个人在她的旁边停住脚步。
她没在意，动也没有动过一下，依旧呆呆地看着底下。
那人的声音冷漠，就像是廊外大雨滂沱，带来丝丝凉意。
“人跳楼的话，从踩空落下的时候开始，在重力的作用下就会急速坠落，气压会不断挤压你所有的感官，你会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撕裂。”
“而在坠落的过程你可能就已经后悔了，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只能带着那种莫大的恐惧和绝望不断坠落，直到彻底砸落地上，而且死亡可能没有那么快到来，你掉落在地的时候还会有意识，你会清楚地感觉到全身骨骼、内脏破裂的痛苦。”
那人停顿了一下，幽幽说出最后一句：“直到最后死亡。”
陆禾禾愣住了，她知道他是误会了，或者说不管是谁过来，看到她穿着病号服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又一脸茫然地站在走廊看着底下，估计都要误会。
但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木讷地看着外面的雨幕。
那人却不打算再劝什么了，只是把手边的伞塞到她的手里，“撑着伞过去做检查吧。”
走廊旁边其实就是两栋楼之间的露天长廊，陆禾禾站在这里其实就是等着大雨停了就过去做检查的。
她握着伞，伞柄还残留着那人微热的体温，她回过头去看他，只来得及看到他半个侧脸和修长的身影。
后面她就撑着那把伞去对面楼做了个检查。
其实那时并不觉得这一个插曲有多刻骨铭心，但是后面却总是不经意地想起这一个雨天，想的时候多了就越发的记忆深刻。
她会慢慢地想起来那时候的每一个细节，雨水滴答落在廊下，他走近的时候带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他的声音冷冷淡淡，他递过伞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掌心。
直到她在江远泽家里看到了他。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隔着那么多年的时间，隔着模糊的记忆，隔着那片瓢泼大雨和雨幕中若有似无的檀香。
那些日夜思量的只言片语，那些让她辗转思服的细节，无数堆砌起来的想象轰然间变成了现实。
她满心欢喜，她不知所措，她所有的思绪在那一瞬间都变成了空白。
她才忽然明白，原来那是喜欢啊。
十六岁那年的心动太过久远太过生涩，连她自己都茫茫然地毫无察觉，大雨下她下意识的回头，那一瞬间的怅然若失是什么她都不明白，那种酸涩的、奇怪的感觉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直到重逢这一刻，所有的思绪都变成欢喜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她欢喜到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才明白了——
原来那就是心动，那就是喜欢啊。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