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缚》弐刺媛

10、交叉点

　　“快！”
　　“来人！”
　　“啊——”
　　阳光耀眼的空中，一只轻盈的蝴蝶从澄明的天际坠落。
　　毫无防备的缪邢被突然掉下来的人影吓一跳，他插兜注视着昏迷的人，血洒了一地，渐渐流到他脚边。
　　就差那么几厘米，他就被砸到了。
　　“天降惊喜。”
　　韩视光脸色铁青，抬头看着三楼的江延：“大白天你搞这么大动静干嘛！他娘的！”他又看了下身旁的手下：“愣着干嘛！还不拖下去？”
　　“是！”
　　短发遮住脸，他看不清面貌，缪邢后退两步，声音平淡如平静的湖面：“没死透，抬下去救过来。”
　　他扫了眼周围，一双长眸带着锐利：“村民都看着还堂而皇之搞出人命。”
　　现在的缪邢没想到奚灿以这样的方式闯入了自己的生活。
　　裘揭风搂着一个女人，不在意扬手：“贞洁烈女不多见啊。”
　　江延淡淡瞥了眼娇小玲珑的身影，嫌被玷污一般：“来人处理干净，真扫兴…”
　　好一个宁死不屈。
　　女人，多的是。
　　他不屑…
　　说完他下楼进了另一栋房子。
　　刚出地牢的苍路走在前面，转着匕首，用力拽了下绳子，身后的温黛儿踉跄了下，她刚才目睹了申希跳楼的过程。
　　“温小姐…有什么感想？”
　　温黛儿表面镇定，心里波涛汹涌。
　　她只强烈想过，但她做不到这样…
　　“唔…温家没有教你做人吗？简单的低声下气都不会…不如我先等你的指甲长出来？”苍路停顿一秒，看向她脚上的黑色高跟鞋：“好看。”
　　比昨天那双好看，不愧是他挑的。
　　裴如娜被吵醒躺在床上没起，直到有人叫她，过去后才发现申希被江延逼得跳楼了。
　　心急火燎背上药箱跑到病房抢救申希，但她觉得十分棘手。
　　“怎么搞的，她没有求生意志…不是人的东西，居然把人弄成这样…”
　　她一边吐槽一边处理伤口，忙得大汗淋漓。
　　“幸好…只是骨折了。”
　　“申希…申希，你不要放弃…”
　　待她忙完，一间一间房地找，找到沉迷于温柔乡的江延。
　　勃然大怒道：“你是不是有病？不搞出事会死吗？啊…”
　　觉得裴如娜的声音太聒噪，江延懒散掏了下耳朵：“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江延！”
　　她在期待什么？是在为申希抱不平？还是为了不甘的自己？她搞不懂…
　　心里苦恼万分。
　　江延望着她失望透顶的表情，心尖颤了下，好像有什么快要丢失了。
　　沉默不语盯着裴如娜离开，这是第几次没追出去，他不记得了。
　　裹着被子的女人缠上来：“三爷…”
　　“现在没心情。”一把推开女人，他掏出一支烟点上，闭眼靠在床头。
　　世界一如既往地喧闹，我有意识睁开眼，转动眼珠打量房间。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我还是由衷地厌恶着这里。
　　四肢缠满绷带，脚打了石膏。
　　我竭尽全力拔掉针头，又躺回床上，渐渐陷入梦境。
　　“都过了一天一夜，怎么还没…啊…”晚上来换药的裴如娜被静静躺着的申希吓到尖叫。
　　“谁干的！怎么把针头拔了？谁干的？”
　　她扫了一圈，众人都摇头，表示不知情。
　　为了申希的生命安全，确保她能醒过来裴如娜这回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我第二天醒过来。
　　“申希，你终于醒啦？吓死我了……”
　　眼底没有一丝波澜，恬静看着裴如娜的嘴动不停。
　　“饿吗？我去给你端粥。”
　　这场景似曾相识，我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觉得被救下来是另一种禁锢。
　　半个月的时间我都躺在床上，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没有喜怒哀乐，不愿意说话。
　　“申希，我要走了，家里人给我安排了相亲……”
　　听到裴如娜说要离开这里，我心里升起一丝期望，想求她带我一起离开，可是…我心里很清楚，没用的，所以我不打算拜托她。
　　待她说完，我勉强挤出一个笑：“祝你幸福。”
　　“谢谢！”
　　过了两日，她推着我到外面走动。
　　我看见她偷偷擦眼泪，或许是舍不得老情人。
　　我移开视线盯着远方：“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你去忙吧。”
　　“嗯嗯，我去收拾行李。”
　　应该放任我不管的，毕竟照顾饮食起居废物力人力。
　　刚来这里时，总能看见其他人盯着远方发呆，现在自己倒成了局中人。
　　我滚着轮椅到陡坡边缘，好奇望着坡底。
　　正在我有下一步动作时，一个声音喊住我。
　　“妹妹…要不要故地重游？”
　　苍路像牵宠物一样牵着温黛儿，缓缓朝我过来。
　　“新添了几样东西，想让你试试。”
　　我淡淡一笑：“好啊。”
　　他却面露嫌弃：“真恶心，我最讨厌折磨一心求死的人。”话落他又牵着温黛儿匆匆离开了。
　　我收回视线在花园后面待了一天。
　　裴如娜离开当天的下午。
　　我怔怔盯着裴如娜的背影，回想起她离开时过来跟我道别的最后一句话。
　　“申希，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
　　她知道我在企盼着什么。
　　依旧是那个花园。
　　我费力转动轮椅毫不留恋滚下坡，抬头看到一个男人出现。
　　“喂！让开——”
　　我还不想带着无辜的人赴黄泉。
　　“快躲开！躲开！”
　　路过的缪邢扭头，抱着手中的纸箱淡定闪避开。
　　那之后我整个人从轮椅上掉下来，任由自己翻滚撞到树上。
　　真痛…
　　我疼到皱眉，没死成？
　　明天跳湖？安眠药不痛，那…
　　干脆就那么倒在地上不起来，堕落在阳光下也不错。
　　“很享受？”
　　男人逆着光抬脚轻踹，纸箱落在我的身旁让我抖了下身体。
　　我不太想理他，却明显感觉周围的气压低了几个度。
　　“小六！”
　　裘揭风喜形于色，抱着笔记本朝缪邢跑过去，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疑惑出声：“申希？干嘛呢…”
　　他看了眼缪邢，对方绷着脸：“她想谋杀我。”
　　“？？”
　　是是是，我想，马上让我死吧。
　　“小六，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说着裘揭风把屏幕对着缪邢，缪邢的脸色缓和许多。
　　“发我手机。”
　　“没问题！”裘揭风单手噼里啪啦敲着键盘：“ok。”
　　“申希，快点起来啊，做牛马抵消医药费。”
　　听着裘揭风的话我瘫在地面，没感到往外流着的血。
　　“无聊…”见我不理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