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赎》夕茶

13、第十三章

　　有那么一瞬间，门口喧嚣声停下来。
　　但很快，人群中有人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喊："你谁呀？你拿什么给我们保证？"
　　就在这时，姜局从警局里往外走，他边走边说："前刑侦队大队长的保证没用，那我的保证呢？现任警察局局长，姜勉。"

　　散祁看着姜勉径直走了进去，他没打算和这人多说什么，吴涛和姜局打过招呼立刻跟上去。

　　"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冷漠。"吴涛问。
　　散祁摇摇头："快走吧，去看看药片成分。"
　　早些时候已经联系过化验科。

　　从外面看，警局门口没什么人，等真的走进来，吴涛差点吓得滑倒在地。

　　刑警支队整装待发，藏在门后，观察外面的情况。之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即使有人闹事，也会直接整个队伍出现，不会藏起来。
　　"你们这是干嘛呢？"吴涛问。
　　队里有他从前的下属，食指放在唇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吴涛转过头，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散祁也跟上来，小声问他："什么情况啊？"
　　"估计是有其他计划。"吴涛解释。
　　从常规角度出发，并不会做到现在的程度，估摸着姜局是想要引蛇出洞一类。
　　但这些，吴涛没有对散祁说。

　　化验科在警局地下一层。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门在关闭后不到三秒钟，‘咣当’一声响，电梯卡在半路。
　　散祁默默按亮所有楼层，并按动紧急呼叫按钮。
　　"应该，没什么问题。"吴涛说。

　　一层和负一层的距离，即使是最大冲击力，对他们造成的身体伤害也很有限。

　　紧急呼叫按钮大概率已经坏了，频繁按动后也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应。
　　"警局的电梯怎么会坏？"散祁腰部以及背部靠着电梯，双腿打开微屈，半扎马步的状态。
　　吴涛倒是站得笔直，深沉地摇摇头："不知道。"

　　散祁表示无语，真的发自内心的无语，他翻了个快飘到天上的白眼。

　　"这么关着根本不行，电梯里氧气不够。"散祁说。

　　吴涛拿出手机，看了下上面的时间。
　　早上八点二十七分。
　　"还有三分钟，化验室孙姐会拿着昨天凌晨的化验结果乘坐电梯去到局长办公司。"他说。

　　"这个时候，她就会发现电梯坏了，叫人救我们。"吴涛淡定地说："所以，此时此刻我们只要安静等待就可以。"

　　滴答……滴答……滴答……
　　电梯顶开始滴水，时间也一分一秒缓缓流逝。
　　很快就到了八点三十分。
　　"人呢？"散祁没什么力气地说。

　　他整个背已经被汗浸湿。

　　吴涛摇摇头，此时此刻他的状态也算不上多好。
　　"不对劲，警局电梯几十年没坏过，常年有人过来维修。孙姐雷打不动送化验结果。"

　　话说到这个地步，散祁就算脑子再缺氧，他也听明白了。
　　是有人想把他们困住。
　　"内部？"散祁没什么力气地说。

　　"不会，我可以保证我们系统内部的安全性，"吴涛说："问题大概率出现在……"

　　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问题会出在哪儿。
　　从被电梯困住，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三分钟，散祁整个人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
　　吴涛有些急，手机没信号，紧急按钮没有什么用。

　　他不敢贸然拍电梯门，但现在散祁已经快不行了，吴涛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拿脚踢门。

　　很快，外面传来声音。
　　"散祁？吴涛？"
　　是姜绥的声音。

　　吴涛立刻喊："快叫人过来，把队医也叫过来，散祁快不行了。"

　　听到散祁的情况，姜绥立刻边向局里跑边大喊："快救人！！！有人被困在电梯里！！！"
　　众人见状立刻跑过来，刑警支队的人拿着设备直接过来。
　　很快，电梯门被从外面撬开，阳光透进来，大片大片的空气钻进来。

　　散祁已经涣散的意识渐渐的恢复过来，警局的人跳下来把他抬出去，吴涛自己踩着电梯门板跳了出去。

　　队医推着移动担架过来，散祁被平放到上面后，她们开始检查。

　　另一边吴涛直接开问："孙姐呢？"
　　"早上省厅那边出了点儿问题，她被紧急叫过去，孙姐没告诉你么？"常言认真解释着。
　　就在这时，刚刚得到消息的孟梨端着糖水过来，塞到姜绥怀里："等会儿可以给散祁喝。"

　　说完就要走，姜绥立刻拉住她的手腕，把他拽到身边，低着头轻声问："你要干嘛？"

　　孟梨懒得理他，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
　　"闹什么脾气呐？"姜绥声音温柔，尾音卷着笑意。
　　她猛地抬头，圆圆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圈泛着红。

　　姜绥见她是真的不高兴了，立刻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边走孟梨边问："不用照顾散祁吗？"
　　姜绥摇摇头："他没事。"
　　门外阳光明媚，讨公道的人已经走了。

　　姜绥站在台阶下，孟梨站在台阶上。

　　但孟梨长得实在是太小一只了，即使是这样，姜绥也还是比她高很多。
　　"说吧，为什么不开心。"姜绥整个人柔和的好像旭日里最暖的那道光。
　　起先孟梨还是在摇头，但后来对上姜绥的那双眼，她有点儿绷不住，深呼吸后倒豆子似的语速极快地说。

　　"你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么？我在统计死亡人群信息时，我查到了。"孟梨眼圈越来越红。

　　姜绥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他问："什么？"

　　"她的信息里面有你的信息，还有你的照片。"孟梨一股脑儿的说出来，整个人委屈的像是小巴豆。
　　姜绥脸上彻底没了表情，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非常冷："你自己待着吧，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离开。

　　孟梨愣在原地，瞪着大眼睛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
　　她抑制住自己想要追上去的冲动，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姜绥开车离开。
　　可是刚刚，她明明想要问姜绥的，她想问他感冒好没好点，她想要对姜绥说，晚上想吃什么，给他煮饭。

　　孟梨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从前看过得那些小说，替身白月光、抹不掉的朱砂痣，那些情节蹭蹭蹭如雨后春笋般一茬茬的冒出来。
　　孟梨周身发冷，冒着寒气，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替身文学里面的恶毒女二，突然对男主扯出他心里最痛的伤疤。

　　她回忆着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也在回忆着，刚刚如果对话进行下去，孟梨是要问什么来着。

　　孟梨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了。
　　她要和姜绥说案子不对劲，她打算申请重新调查。
　　"呜呜呜。"孟梨小声委屈着。

　　另一边散祁喝过糖水缓过来很多，他坐在凳子上询问吴涛："所以你刚刚派人把药片送到了省厅？"

　　"对，"吴涛解释："这样最晚下午一点就能出结果，如果等孙姐回来，这个结果要到凌晨两三点才能出来。"

　　散祁点点头。
　　等周围的人散去后，他才继续问："现在能申请并案吗？把司然的案子和其他五个跳楼的女孩儿并成同一件。"
　　吴涛有些迟疑，但还是摇摇头："不行，司然这部分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支撑。"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把自己整个人靠进凳子里，闭上眼睛后，眼前闪过无数有关于司然的画面。
　　司然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吃垃圾食品，吃完心情更加不好，如此循环到某个时间段，她突然想开。
　　司然只有两支口红，一只淡红色，一只深红色，心情好的时候涂深红色，心情非常差的时候会涂淡红色。

　　想到这儿，散祁唇角突然玩乐起来。

　　小姑娘最想要的是能同时拥有四十一支口红，一支用来涂嘴巴，剩下的四十支用来看着。
　　散祁睁开眼："这附近有商场吗？"
　　吴涛愣了下点头："有，你也去逛街？"

　　"嗯，"散祁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腿："一起吧。"

　　他刚缓过来，吴涛也有些不放心，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孟梨背对着他们，整个人都在发抖。吴涛立刻上前，按住小姑娘肩膀："怎么了？"
　　"没事。"孟梨抹了把眼泪，把所有委屈咽了回去。

　　散祁看了她一眼，说："一起走吧，去吃饭。我把姜绥叫上。"

　　"别叫他，他跟我生气了。"孟梨的声音很小。
　　在吴涛锲而不舍询问下，终于在踏进商场大门前，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不好意思，我白问了，我理解不上去。"吴涛有些懵，提到，为什么会生气？

　　散祁始终没对这件事做任何点评。

　　进入商场后，直奔化妆品区。
　　他记得司然只喜欢红色，所以他直接选三家专柜，买下来四十一支口红。
　　结账的时候，孟梨和吴涛跟着散祁，不约而同地说："你真有钱啊。"

　　散祁摇摇头，没说话。

　　把口红们拎在手里，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口红能烧么？"
　　意识到散祁是在问自己后，孟梨忙说："可以。"

　　原本她想问一下，是不是要烧给司然。

　　可因为有了刚刚和姜绥的事情。
　　孟梨迟疑了。
　　散祁压根没在意孟梨的反应，他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工作日的商场里面人不算多，来来回回迎面碰上的，也都是这些人。

　　大家都在百无聊赖逛着街。
　　散祁有些累了："找家店吃饭，我请。"
　　"我不吃了。"孟梨刚吵完架，确实没什么心情。

　　"我吃啊！我有心情。"吴涛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给他一头牛，他也吃得下。

　　"所以，吃什么呢？"散祁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地面钢琴键上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得粉色连衣裙，漂亮的不像话。
　　很快，他将目光收回，再次看向面前两位纠结的人。

　　"吃烤肉吧。"散祁起身，没等他们同意，直接朝着不远处的‘食.肉’走去。

　　这家店他从前听司然提起过，一直想来尝尝，但两人一直兜里也没什么钱。
　　现在兜里能花的钱也还是不多，但现在的散祁已经不用攒钱，不用考虑未来的生活。
　　未来，散祁也不确定自己会做什么。

　　三人坐下后，散祁点了最贵的套餐。

　　服务员现在一旁微微弯腰笑着说："先生您好，这份是四人份套餐，你们只有三个人，可以考虑价格稍低些的。"
　　"我们等下有人过来。"散祁笑着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孟梨眼睛亮了亮，吴涛帮她问出她心里的好奇："谁来啊？姜绥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