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现在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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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师扑完最后一刷子散粉时，何安玟用来支撑精神的咖啡，也已经喝到最后一滴。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瞌睡，闺蜜黄茜屁股抵化妆桌，懒散地抱胳膊看人：“早告诉过你婚礼很忙很忙，我看你十一点的时候还上线了游戏，现在好了，困死了吧？”
何安玟双手搭上黄茜的腿：“一想到我马上就是人.妻了，有点忐忑…睡不着。”
黄茜弓腰揉她的脸：“嗬，我们的太阳小姐光能不足了？”
何安玟眉头簇起：“你说，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黄茜掏出口红镜子，慢条斯理地补妆：“你才反应过来吗？”她咔哒扣合镜子，“你跟曹沥才认识多久，三个月吧？才三个月你就托付终身，你是不是太草率了？”
“也还好吧，三年前在西双版纳打过照面，感觉挺有缘分的。”
黄茜重新抱起胳膊：“你喜欢他吗？”
何安玟被化妆师拉扯着发尾，卷发棒的热气蒸腾双颊，她微微眯眼：“还算喜欢吧，就是到不了结婚的层面，他也是一样，到年龄了搭伙过日子。”
黄茜摇头：“王鹏程下个月结婚，你敢说你没有冲着这口气结婚的念头？”
何安玟不说话了，静静听化妆师牵拉长发，卷发棒关节发出机械的哒哒声。
黄茜无奈：“你看你，放不下他又急急忙忙闪婚。你真正认识过曹沥吗？他人品差那可不止分手的事，你可就折成二婚了，别冲人家外表好觉得能争口气似的，谁结婚是奔着张脸过日子呢？”
何安玟没底气地说：“我觉得…他人还可以吧。”
“你都不敢确定，怎么就接受他的求婚了呢？”
何安玟抿抿唇：“…我不知道。”
求婚那天来的很突然，本来是约会日，曹沥突然出任务没赶上，匆忙发了条信息便归队。
何安玟没地方去，又不想浪费妆容，便在公园围滇池绕圈。
绕到傍晚时分，云雾边缘透出云隙光，一条条金黄光柱垂帘似的四散，曹沥就在这时到来，微笑着，穿过一簇温柔的夕阳：“你还在等我？”
何安玟回忆起来，那天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早上她刚看到王鹏程的朋友圈，晚上曹沥就求了婚。
彼时她坐进他的越野副驾，正驶往餐厅吃晚饭，半路他忽然靠边停车，按亮了头顶灯，晶亮黄光笼罩下来。
何安玟目睹曹沥倾身凑近，五官阴影随动作倒退，气息扑面而来。曹沥没换衣服，还穿着黑色特警服，汗味杂了肥皂香，倒不难闻，而是陌生的男人味。
何安玟些些紧张了一下。
曹沥嘴唇张合，何安玟有点走神，等人说完她才回应：“什么？”
曹沥愣了愣，轻声哄笑，很快又恢复正经：“我说，我们结婚吧。”
何安玟挑眉，曹沥继续说：“要是想搭伙过日子，我们挺合适的，同岁，家庭背景相当，你不必继续相亲了。或者，你觉得我没通过考验期，想再看看？”
他离得太近，屈着一只手肘搭上她的椅背肩角，很有压迫感。何安玟往后挪了挪，贴紧靠背：“你这样决定…有点草率吧？”
“我不草率，”曹沥认真说，“何小姐，我挺喜欢你的，所以我想和你结婚。”
成年人最擅长的就是擦棒球，说话要留三分，给对方留余地给自己留退路，成功就上本垒，失败立刻出局。
何安玟曾经是直球选手，被七年长跑的王鹏程伤透心后，如今只会打曲线球，甚至蹲原地当捕手，等着球往她身上撞。
万万没想到，曹沥一棍子直球打来，直接把她敲懵了。
何安玟当即盘算一番。
曹沥是她的第四个相亲对象，前两个各有各的奇葩，第三个和曹沥一起正待考验中。
本来第三个一家三口都是公务员，何安玟的爸妈都挺满意，但何安玟自己对他微胖的长相只觉得凑合，曹沥一出现，重症颜控患者的天秤立刻倾斜，完全没有先来后到的意识。
曹沥仪表堂堂，做到突击队队长也算工作上的本事，约会几次表现也挺绅士，只一次在电影院，何安玟陡然偏头时，发现曹沥的一双眼睛凝视她，如同倒挂于洞口的蝙蝠，充满扑翅而来的欲望。
强烈的压迫感令何安玟窒息。
好在下一秒，他就挪开了目光，胳膊悄悄绕过她的后背，绅士地搭肩，何安玟以为刚才是错觉，没有排斥。
这样看来，她应该算对曹沥挺满意的。
何安玟没有盘算多久，面对曹沥直白的目光，她点点头：“行。”
──“所以你俩就这样一拍即合了？”
黄茜无言以对，“我怎么觉得，你们做决定都挺随便的。”
何安玟听她这么说，下意识想捋头发，化妆师挡住她的手，何安玟徒劳抓了抹空气：“我答应完，曹沥就掏出了戒指，他不像一时脑热，更像是早就策划好了。”
她说着展开五指：“而且，婚礼场地什么的也都是他一手安排好的，我觉得自己像被赶鸭子上架了。”
黄茜皱眉：“你这么说，那曹沥不会…”她垂头附耳，“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急着找女人结婚吧？”
何安玟偏头看她，黄茜说：“譬如家族有遗产需要生孙子继承？”
“没有，曹沥爸爸妈妈没什么万贯家产，而且在外地忙得没时间回来，只能视频祝福，曹沥也答应我婚后可以不要小孩。”
“那，有没有可能是欠债要你一起还？”
“也没有，婚前做了财产公证，他有车有房有存款不缺钱。”
“那…”黄茜眼睛一转，“他是不是gay啊？你俩有没有…那个那个？”
何安玟突然红了脸：“没有，只小小的亲了一下。”她回忆着，“他偶尔也会动手动脚的，我不太适应他就没干了，应该不是gay。”
黄茜一拍手：“我懂了。”
“懂什么了？”
黄茜拢她耳边低语：“你今晚一定要好好试试，我怀疑…他可能不举。有的男的有欲.望，但上头三秒就泄了，说不定他秒男，懂吧？”
“而且他还同意你不要小孩…哎呀！说不定真的不行，毕竟相亲都是奔着结婚成家生娃去的，他这个条件，怎么可能找不到女人？”
何安玟双颊充血，粉底都盖不住嫣红，黄茜担忧：“要是真的你怎么办？性.生活不和谐很可怕的。”
何安玟深呼吸几秒，狠狠吐纳：“不管啦！”
“反正，我也没那么喜欢他，万一不行，那就离婚呗，正好借这个机会忘了王鹏程，我爸妈吃一堑长一智也不会催婚了。”
两人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敲响，何安玟高喊：“请进。”
伴娘团的老同学进门，带入一股面饼清香，大早还没吃饭的何安玟立即回头，老同学拎高塑料袋：“饿了吧？”
何安玟惊喜地接过：“烤饵块？你买的？”
老同学递给她：“不是我，刚才我在门口看到你老公，他让我给你的。”
何安玟一时没反应过来：“…曹沥？”
“嗯。”
“他怎么不自己来？”
黄茜一巴掌拍她的后背：“你傻啊，你俩现在是结婚知道吗？典礼之前怎么能随便见面？”
何安玟饥肠辘辘，顾不得口红，大口吃了起来，直到典礼开始，嘴里还有股牛肉混着荤油的味儿。
何爸挽女儿站门口，吭叽两声落了眼泪，何安玟也泪眼婆娑，大门开启时，一切灯光掌声回忆般虚无缥缈。
她呆滞地被父亲挽上红毯，尽头处有个高挑人影逆光而立，气氛灯在他身后晕出光圈，她突然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曹沥的自我介绍：“我叫曹沥。”
“哪个lì？”
“淅淅沥沥的沥。”
光圈笼罩中，一丝丝白絮飞入，倒真像他沐风栉雨来到她身边，穿越万水千山才握住她的手。
何安玟感受到男人粗砺的掌纹，小心翼翼地包裹她，微微颤抖。
何安玟抬头，曹沥依旧一张冷峻的脸，线条刚毅颧骨突.起，凹入脸颊的阴影深而宽，耳廓却透出红光。
司仪说了许多场面话，何安玟昏头昏脑地答着，直到司仪起哄新郎新娘接吻，她被曹沥牵着转身，再度面对那张脸时，终于反应过来。
两人面对面，曹沥喉结微沉，凑脸亲吻，双唇触碰时，何安玟想起自己嘴里还有味道，下意识抿唇。
曹沥睁眼，何安玟尴尬讪笑，曹沥眼珠往旁短暂一瞥，忽然双手捧脸，重重压唇而来。
何安玟懵了，她从未见过婚礼认真接吻的，这种场合看新人跟看猴子似的，就是场收钱的闹剧，大多数人接吻就是走过场，谁也没敢动心思。
更何况她从未和曹沥深吻过。
台下骤然起哄欢呼，她听见曹沥的队友吹口哨大喊：“曹队牛逼！”
曹沥吻完，何安玟瞪大眼睛还没回味过来，他的拇指揩她的唇廓边沿，轻笑到：“礼成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现在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