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维度情人（科幻）》干易

61、第 61 章

　　“猜出来了吧？颜铭，你本就是个聪明人。”黑匣子继续说道：“所谓的运气，不过就是人类一厢情愿的幻想，如此广阔无边的宇宙，怎么可能凭借运气活下去？事实上，刚刚脱离太阳的引力势阱，来到奥尔特星云，那枚航天器就被林立其中的陨石砸得七零八落。”
　　“那人类……？”颜铭声调变了。
　　“现在的人类，是由神合成的。你们是我这个智算Ai，仿照人类的DNA制作的合成人。当然，为了提高人类的性能，我在人类基因组的某些特殊点位拼接了一小段其它生物的基因。颜铭，你们不是人类，你们是真正的合成人，也就是你口中真正的，杂种。”
　　颜铭整个人僵直在座位上，仿佛瞬间失去灵魂。

　　“还有呢，我还没说完颜铭。”黑匣子继续说道：“你知道地球，在飞行器被送出地球的五十年后，发生了什么吗？”
　　“磁暴射线光临太阳系，地球彻底毁灭。”颜铭像是在背书般机械回复。
　　“没错，磁暴射线如约而至，太阳系因此遭到重创，整个结构发生剧烈改变。太阳内部的核燃料迅速燃烧殆尽，并步入老年。围绕在太阳周围的大行星改变了轨道，相互撞击。小行星则被彻底撕碎，或者撞击后又相互嵌合重组。总之一片混乱，而地球上的人类，不出所料，将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死于那次灾难。但是，还是有百分之十的人躲在地底并存活下来。”
　　“磁暴灾难五年过后，躲在地底的人类重新爬出地面，此时的世界已经彻底改变：太阳系残破不堪，大小行星与陨石碎片还处于飞速的旋转与重组中。周围空气炎热，地质活动频发。而更加糟糕的是，周围环境，从天空到地面，从陆地到海洋，甚至是每一个苟活下来的植物与微生物中，都因为那场灾难吸收了大量辐射。这些辐射，将在未来大约上千年中，极大地改变存活生物的DNA形态。
　　“在这以后，勉强存活下来的人类中，又有大约百分之九十因为不能适应环境而被淘汰。剩下的百分之十的人类，他们通过自然选择改变了基因形态，并改变生活习惯，适应环境后存活下来。”
　　“那真是一个极其混乱的空间，太阳内部的燃料氢燃烧完后，变成为蓝色；行星和陨石在引力作用下，重新聚拢到太阳周边，形成新的宜居区；因为经受大剂量辐射，生物体基因变异后弱化了生殖隔离，动物突破种族界限相互□□，生成怪异的、新型的、更加适应环境的后代。人类当然也不甘落后，他们捕获动物或者被动物捕获，相互交.配然后产下后代，以期勉强将自身体内的DNA遗传下去。各种人或者非人，胎生和卵生、陆生和水生相互杂交，弱者淘汰，适者生存，争先恐后选录出能够适应环境的生物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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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侃侃而谈，而坐在对面的颜铭，则渐渐面如死灰，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沁出，滴落在黑色斗篷上。
　　“颜铭，颜铭！”林一连着喊了两声，颜铭才猛地抬起头来，嘴角已经带出一丝鲜红。
　　“你的意思是？”颜铭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崩。
　　“人类的基因十分强大，举个例子，我就曾亲眼见过，某个智慧人类被一只巨大的爬行鳄捕获后强行交.配，产下了一枚蛋……。”
　　“别再说了！”颜铭打断林一。
　　然而林一只停下一秒，就继续说道：“是的，颜铭，这是你必须知道的秘密。亚空间就是那个被毁坏的太阳系，西氩才是人类的后代。而115基地中所有人，包括你，都不过是……”
　　“我让你别再说了。”颜铭怒，抄起桌子上黑匣子，向地面砸去。啪嗒一声，黑匣子裂成几块。

　　我将终身以人类的利益作为最高目标。
　　我将终身以人类的利益作为最高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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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铭蹭地站起身来，钢铁般坚硬的身躯却僵直着晃了两晃，茫然四顾，周围场景在模糊与清晰间不断转变。
　　“颜铭，你怎么了？”林一的声音从摔坏了的黑匣子上弹出的某个零件上顽强发出。
　　“我，……”颜铭话未说完，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
　　“我将终身以人类的利益作为最高目标。”颜铭说道。
　　“所以呢？你现在想做什么？”林一还要循循善诱。
　　“毁灭，我要保护人类，毁灭，……”颜铭跌跌撞撞地向晴和号与阿尔忒相连接的舱口奔去。
　　啪地一声，舱门闭合。

　　躺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林一小声地自言自语问：“他怎么了？”
　　然后，黑匣子用另一个声音回答：“他的基因注定他不能背叛人类，但他的行为已经在实际上伤害了人类，所以他的思维彻底紊乱了。”
　　“他会做什么？”
　　“他疯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将以毁灭一切，包括他自己的方式，来补偿所犯的过错。”
　　“为了挽救别的实验，就毁灭这个实验场吧！也没什么可惜的。”

　　当115基地中所有黑匣子，还沉浸在即将获得钻石的喜悦中时，一道特殊的指令从晴和号卫星舱中通过紧急信道发出。
　　“各区块自卫队请注意，各区块自卫队请注意。卫星晴和舱内突发叛乱，七月契约号前队长颜铭，正驾驶歼星舰阿尔忒向基地驶来。动机不明，极有可能对基地造成毁灭性破坏。基地立刻开启一级防御，组织自卫舰队，对晴和号-阿尔忒歼星舰实行合围，采取一切手段阻止他着陆基地。”
　　“请注意，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晴和号-阿尔忒着陆基地。”

　　十分钟内，一共八艘歼星舰携带各种新型战机从115基地起飞，组成拦截队列等候在晴和号卫星舱进入115基地的必经天域。
　　歼星舰所有舰长都对这个突然而至的紧急任务不明所以，他们开启各种波段通讯系统，试图与阿尔忒-晴和号飞行器进行联络，但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屏蔽了信号，阿尔忒-晴和号飞行器方向上始终处于一片静默。
　　“怎么突然就叛乱了？”有人在通讯系统中问。
　　“那个古板的怪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对头。”
　　“你错了，我爷爷说过，颜铭是115基地的大英雄，当年他曾经力挽狂澜救下整个基地。”
　　“你爷爷都过世了，就颜铭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说不定是个变种。”
　　“别说了，快看那边，他来了。天那！立刻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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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地，阿尔忒拖着晴和号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基地直线飞来。”
　　不，那根本就不是飞行，那是在直线坠落。
　　“它，它什么轨道？”通讯系统有有人瞠目结舌地问。
　　“它好像没有轨道。”有人战战兢兢答
　　“见鬼，怎么做到的？”
　　晴和号-阿尔忒似乎完全摆脱了115恒星牵引，正以不可想象的角度直冲基地。
　　“快，所有战机出列，务必拦住他。”有人惊呼。

　　“曲速引擎，他安装了曲速引擎。”基地指挥部传来林一的声音。
　　曲速引擎，目前人类已知最新型引擎，能短时间内释放出的巨量质能，从而短暂改变附近天域的时空曲率。所以，晴和号-阿尔忒号才能够突破115恒星的世界线，以雷霆之势向基地坠落。
　　无数战机还没有形成拦截队列，甚至，有的还没有从各自母舰上起飞。阿尔忒-晴和号已经从它们缝隙中穿行而过。
　　附近的几艘战船，瞬间被曲速引擎带起的等离子云卷入其中，脱轨后跟在阿尔忒后，摇晃好一阵才恢复状态，船身被火光摩擦得通红。
　　“开火呀！”有人在通讯系统中乱七八糟地喊。
　　零零星星地，有人手忙脚乱打开激光增压，还没按下发射键，林一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不必了，没有武器能追上他。”
　　“他要干什么？”所有舰长都被惊呆了。
　　“他疯了，他会毁掉115基地。”通讯系统中传来林一的声音：“各区块自卫队注意，开启最高级防御，开启最高级防御，组织力量对抗来自晴和号-阿尔忒的所有……。”
　　然而，林一话未说完，舷窗外巨大的灼白光芒袭来，随之基地方向传来轰隆巨响，通讯彻底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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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开与晴和号连接。
　　开启阿尔忒引擎反推。
　　开启阿尔忒热盾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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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铭有条不紊地操作着一切，两个黑洞般的眼眶中蓝色眼珠子却完全没有聚焦，就这样呆滞地看着无限远处。
　　晴和号被颜铭以超光速扔了出去，砸在基地那巨大桁架上。颜铭面无表情从舷窗处向下俯视，欣赏眼着前这堪称惊天动地的一幕。
　　高速运动中的晴和号卫星舱，对于缓缓转动着的戴森环基地，不吝于一千枚中型核弹攻击。
　　黑暗中灯光璀璨的戴森环，先是被晴和号打开了一个口子，大约十分之一的环段被砸得支离破碎火光四溅。然后，骤然失去方向与轨道的碎片，与还在缓缓自旋的戴森环桁架发生连环碰撞，大块大块桁架被撞击着脱轨飞出，无数功能舱被挤扁然后撞飞出去。
　　耳边，似乎传来基地惊惶呼号声，那些生活舱中的生物，像虫子般被撞飞出来，甩到舱外。但在颜铭燃烧着愤怒的眼中，都不过是火光中某个迸裂的小黑点。
　　想到人类的无谓挣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挤爆了身躯；或者被高速旋转的桁架甩出的功能舱，里面的人瞬间因为失温失压，眼珠爆出，大张着嘴巴任由体.液挥发；想到不用多久，115基地周围将会飘满尸骸与残肢；颜铭深吸一口气，眼底竟然泵出一抹血色。血腥和杀戮刺激得他大脑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