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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后位空悬数年,太后年迈,唯郭,杨二妃主理后宫诸事,去岁太后病重,朝臣纷纷进言,欲择其一为后,主理后宫。
大燕皇帝朱望疼爱幼子朱瑞,担心郭杨二妃偏心亲子,再者,朱瑞年幼顽劣,朱望愿养母读书识礼,才德兼备,能够教导朱瑞,欲重聘名门淑女为后。
侯家女性情温良,端庄识礼,师从当代儒学大家,才德具备,朱望甚为满意,聘其为后,举国欢庆,同年改国号西明。
......
大雪洋洋洒洒地又下了一夜,前夜的积雪还未化去便又积了厚厚的一层,整个京城都包裹在一片雪白之中,清晨还未有多少行人踏足的街道显得尤为孤寂。
顾均呼了一口气,便是一连串的雾气,仿佛冻在了空气之中。马车摇摇晃晃,使人昏昏欲睡,一夜的劳累使得顾均不得不使劲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来缓解疲劳。
张福坐在左侧,关心道:“公公一夜未睡?”
顾均摇摇头,眉头微蹙,满带疲惫道:“今儿是除夕,诸事繁杂,我如何有时间睡。”
“是,”张福微微颔首,微笑道,“不过诸事已了,今儿可好好睡一觉了。”
“晚上还得进宫呢。”顾均道,“今儿是除夕,还得好好热闹热闹,你给大伙儿也封个喜钱,吃个年夜饭,不能来的,叫人在宫里备些好的。”
“奴才省的。”张福轻声道,他见顾均闭上眼休息,便不再出声打扰。
马车四平八稳地行走在宽阔的马路上,顾均也在这平稳的频率中逐渐放松了身心,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袭来,顾均的头一下撞上了车壁,他还未扶稳身子,又是一阵摇晃,险些直接将他从座位上甩出去。
本就是一夜未眠,劳累至极,这样的颠簸使他的心情不悦到了极点。
一旁的张福自己还未坐稳便连忙搀扶顾均,眼瞧着顾均紧皱的眉头和不悦的神情,他连忙开口大声骂道:“狗东西,连车也不会开是不是。”
门外的车夫连忙求饶道:“奴才冤枉,是有个小孩儿突然窜出来,这马才受了惊。”
“你这小孩儿!不要命了!”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稀稀拉拉有几人大声地呼喊道:“在那儿!那小贼在那儿!”
“抓住他!”
“抓住那小贼!”
姜春瞧见那两人凶神恶煞地追来,急得顾不上捡落了一地的包子,只摸了摸腰间,确认二两银子还在腰间便赶忙站起来想跑,刚站起来,脚踝一阵疼痛,立刻跌落在地,再一看脚踝,才发现刚才被马车撞到又不小心被受惊的马踩了一脚,断了脚踝,姜春又急又怕,死死抓住车架,想站起来,可即便她疼的满脸大汗也无济于事。
张福扶顾均坐稳,为他整理衣冠,边道:“什么东西!自己办事不牢靠还推到别人身上,惊扰了公公你有几条小命!”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车夫连连认错。
大人的脚程就是比小孩儿快上许多,不过一会儿,那两人便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姜春的手,凶神恶煞地道:“你这小贼!还要往哪里跑!”
抓住她手的男人一脸络腮胡子,长得凶神恶煞,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看得姜春害怕至极,连连挣扎,她脚踝受伤,站不起来,却硬是被人拉着手腕立了起来,脚上的疼痛便犹如千针万刺,手腕被人狠狠握住,仿佛也要断了。
她知道若是被抓住,自己这只手可真是要断了,如今求生都很艰难,更何况少了只手呢?
强大的恐惧使得她暂时忘记了疼痛,剧烈地挣扎起来,她大喊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这小贼还挺有劲儿,快跟我回去!”
姜春一只手死死地拉住马车,面的被人拖走,车夫见状忙吼道:“干什么呢!还不滚开!”
这吵闹声在寂静的早晨显得尤为刺耳,顾均不自觉地又皱起来眉头,不悦地问道:“外头什么事?”
张福掀开车窗帘子,便见着外头一男一女,商户打扮,死死拉扯住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倒也厉害,那男人起嘛是两个他那么宽,却也没能拉得动,他只死死用手扣住马车,一双脸挣地通红。地上零零散散地散落了几个包子,一眼便知道怕是个可怜的孩子偷包子叫人逮住了。
眼看着还要耽误一会儿,怕耽误顾均的休息时间,张福打开半扇车门,冲外头人吼道:“大胆!竟敢再此喧哗!你可知惊扰何人车驾。”
那两人被这声音一吼,刚想回嘴,却转头看见这马车豪华,怕是官宦之家,车上之人也穿着华贵便连连赔罪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无心之失,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惩治盗贼,这才无意冲撞大人。”
那人被张福一吼,已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姜春一下跌倒地上,她见那两人对车上的人毕恭毕敬,便强忍住脚上巨大的疼痛,跪在地上,冲着马车磕了三个头,祈求道:“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大人救命。”
那人又道:“大人,我们这就带这小贼走,不惊扰大人了。”
说着又去拉扯姜春,姜春连连挣扎,眼见着无望,只能大喊道:“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啊!”希望能碰上好心人救救她。
小孩儿惊恐的哭腔听着让人不忍,不过顾均没有发话,谁也不能妄动。
姜春的手终于握不住马车,被那商人提着手拖行,他的脚已然受伤,鲜血渗透了单薄的衣衫,再一滴一滴地渗透进雪地里,鲜红刺目。
她的脚陷在雪里拖着,冰凉的雪打湿了她的衣服,她的全身都已经麻木,但脚上的疼痛却依然不减半分,她仍然死命挣扎,不肯妥协。
娘亲还在等着她回去呢,她怎么能放弃呢?倘若她没了手,谁来照顾娘亲呢?
“住手。”顾均缓缓开口,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很有微信,让人不自觉感到臣服。
他们果真放开了姜春的手,姜春趴在地上,有些不敢相信,她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勉强挣扎起来跪在地上,她也不敢再大声求救,她害怕自己引起眼前这些大人的不悦,他们这些人要救她一命不过一句话的事,可万一惹得大人心烦,便再没了指望。
顾均走下马车,他搓了搓手,吐出一口寒气,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跪在不远处的小孩儿,心中若有所思。
姜春跪在地上,看着从马车里走下来的男人,一时间看得愣了,她原以为能坐在这样的车里,应该穿红着绿,胡子长到肚子上,就像庙会里的戏台子上演的那样,可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生得如此好看,面白无须,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身着一袭玄衣,站在雪地里就好像一幅画似的,让身边所有的人和物都失了颜色,她看着顾均同样地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姜春便觉得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这个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的男子,他身旁的一切,已然化为虚有。
顾均瞧见那个小姑娘竟也看着自己,还跟自己对视,眼中并无半点彷徨,心里便对姜春又高看了一分,他拢了拢身上的狐皮斗篷,走到姜春跟前,驻足,然后问那两人道:“怎么回事?”
那人见车上是个年轻公子,便忙改了称呼,回道:“公子,她偷了我店里的包子和钱。”
“你想怎么样?”顾均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刀。
“公子,按照惯例,是要砍去一只手的,况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偷了,只是上一次没抓着。”
“她拢共偷了多少东西?”
“一两银子和两笼包子。”
“张福,给他二两银子。”顾均又道,“赶紧走,这孩子跟你们没关系了。”
“是,是,是。”二人收了钱,忙不迭地跑了。
姜春直到二人走后这才终于放下了心,摊坐在地上,她还只着秋衣,已然湿透,现下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不过她没忘记是谁救了自己,忙又跪起来向顾均磕头道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顾均仍是十分冷淡地道:“我可不是白救你,你需得跟我回府,若不愿意……”
“我愿意。”话音未落,姜春便强着回答道。
她见顾均年纪不大,而且还没长胡子,便觉得他是哪家公子,跟他回府?应该也是去哪个大户人家做侍女吧,这可是想也想不来的好差事,姜春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就算...就算是刀山火海,如今都快饿死了,哪里又还顾得了那么多,况且他刚才救自己一条命,想来是个大好人.
见她答地如此积极,顾均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又问道:“多大了?”
姜春有些迟疑,他不知道顾均为什么要问他年龄,它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可常年缺衣少食,她一直没怎么长身体,看着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姜春有些害怕,她只是营养不良,但他会不会怀疑自己有什么病,长不高也长不大,会不会就不要她了,只犹豫片刻,姜春便小声答道:“十二,我今年十二岁。”
顾均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年纪倒还不算大。”
姜春不知道他的意思,便低着头不答话。
“张福,带他回府里。”说罢转身就要走。
“公子,”姜春怯生生地喊住顾均,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一两银子,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捧着递向顾均的方向,道,“这个……”
顾均没空理会这一两二两的碎银子,看也不看地道:“自己拿去用吧。”
姜春欣喜若狂,太好了,可以给娘亲请个大夫了。她又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了腰间的口袋里。
“公子,”姜春又叫住了刚刚转过身去的顾均,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个善良的公子解释一下,“我去偷东西是因为……”
顾均打断她的话,语气冷淡地道:“我不管你为何偷盗,日后再犯,砍断手脚,逐出府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