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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番外04 圣诞限定 ...

  •   4719年12月25日,圣诞节,雪下得很大,校园里看不见什么人。
      “8点了,走不走,谢蹊?”秦言在实验室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来。
      “去哪儿?外面在下雪。”实验室里只剩谢蹊一个人,其他人大概都去过圣诞节了。
      “中午不是和你说过有活动吗?走不走?”秦言扶着实验室的门框却没有进来。
      谢蹊不清楚他要搞什么鬼,他也并不想走,但他知道秦言要生气了,如果他不答应他走的话,秦言会自己走掉。
      谢蹊并不知道的是,那些他不在的日子,这个人也同今天一样透过这个门框望着虚幻的影子无数次。
      “等我一会儿。”谢蹊不情愿,然而他更不情愿秦言失望或者生气。略整理了刚刚的工作思绪,穿上灰黑色的大衣,关闭了暖气和灯。外面天寒地冻的,这家伙夜生活真是丰富,不知道要带他到哪里去。
      然而看见秦言眸子里闪出的那份快乐后,谢蹊也便微笑起来。“走罢。”
      谢蹊正要关门之际,秦言道:“等等,你的围巾”,他在黑暗里走进门去捞起桌上一条格纹围巾套在了谢蹊的脖子上。动作过于行云流水,谢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正想道谢,秦言先他开口笑道:“别冻着了,否则可是我的罪过。”
      “你知道还非带我出去?”
      秦言愣了半秒,推了推了谢蹊的肩,撅着嘴道:“喂,你现在很爱怼我是不是?”
      谢蹊低头微笑。
      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几盏昏暗的灯,和他们皮鞋踩过地面的回响,秦言的心忽然猛跳了一下,那声音和光线被拉得无限长,他似乎走的并不是这条走廊,而是进入了一个永恒孤独的空间。他想起他在欧洲医院时走在那个医生后面的时刻,他立刻转头凝视身边的人,确认他在——一个鲜活的人,灰黑色的毛呢大衣看着很温暖,脸色亦红润健康。
      同行。两双脚碰触地面迸发的声音,坚定有力,蕴含着节奏感和韵律,一个人无法有这样的协调般的乐曲。
      “你脸上的痕迹已经完全看不出了,身体全好了吧,应当不会有后遗症吧?”
      “不会。怎么,你担心我变蠢?”
      秦言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我希望你蠢点,这样我不至于过于歆羡以致嫉妒。”
      长廊的尽头已感到寒气,出去便是铺面而来的雪花,两人撑起伞,踏在积雪的路面上,虽有过一番清扫,鞋子仍是发出吱嘎的响声,一片纯白的世界,唯有路灯射下昏黄的暖意,像是一束神圣的光芒笼罩着他们。
      “是今年的初雪吗?”谢蹊抬头望着夜空问。
      “是,但程度已达到暴雪,并不浪漫,只剩寒冷。”
      “我最近都没怎么下过楼,呆在暖气房里,没想到雪竟这么大,怪不得这样安静。”
      “圣诞节总是下初雪,其实去年雪下得小,很有点诗意,可惜你没看见。”秦言顿了一顿,像是掩饰般地急急道:“我们走快些吧,太冷了。”
      他匆匆几步便把谢蹊甩在了后面,谢蹊只得加紧脚步跟上他,走出寂静的校园,都市的灯红酒绿便泛滥开来,商店门口到处是挂满礼物的圣诞树,树上缠绕的小灯像星星一般眨眼,谢蹊不太常看见这些景色,难得秦言叫他出来,他才偶然地见到这些大红大绿的色彩,不知哪里还飘荡着悠扬的抒情音乐,像古老唱片的质感,很有一点复古的独特韵味。
      他心里很是轻松愉悦,本是不想出来的,现在却有些感激秦言叫他出来,虽然不知目的地为何,他却很是享受现在的旅途,只是秦言走得太快了些,叫他赶得有点吃力,也来不及好好看看这街边的景色。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看见秦言的侧脸蒙着一层金色的光晕,却依旧可以读出一种不寻常的忧伤来,秦言用伞挡着,伞却撑得不好,过分地靠近谢蹊那侧,于是远离谢蹊的那侧肩上便落满了雪花,那明显是心不在焉,谢蹊方才觉出一丝不对劲来,他问:“怎么了?秦言?”
      极力想靠近看出些什么,以至不小心两伞相碰,伞面的震颤直传到秦言握着伞柄的手上,心里有什么东西绷不住了,啪得一声断了
      ——同时响起的是谢蹊礼貌的抱歉声。
      秦言终于抬起伞来,露出面孔直直盯着谢蹊,泪珠满溢的双眼被灯光映射如同璀璨宝石,他那双眼睛是极美的,但太过忧伤的眼睛,与他格格不入,更与本该是欢快气氛的圣诞格格不入。
      “秦言···”用这种眼神望着谢蹊,谢蹊的心便像是被人揪了起来,可他几乎已经猜到秦言是故意的,故意给他看这种眼神,毫无躲藏的意思。刚刚他疾步而走,谢蹊就该发觉不对劲的,若是他一路未曾发觉,也不曾追上他的脚步,也许这副样子便隐没在秦言的伞下无声消失了。
      “去年的圣诞节···我看到了你,你就站在那个地方,在无数的人里看着我,微笑着,不,不止这儿,在许多地方,我都看见了你···谢···蹊···”他突然说不下去痛哭起来,很不合时宜的,在周边快乐的圣诞气息里痛哭着,引得走过的行人纷纷侧目,秦言却全然不顾,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痛哭着,用一种几乎力竭的语气质问谢蹊:“你就这么欺负我吗?谢蹊···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你不该这么欺负我的···”
      最后秦言的脸埋在了谢蹊的肩上,因为抽泣而起起伏伏。
      路人听了这半截的话,还以为这两人是在吵架,而谢蹊则是什么坏蛋一般,谢蹊感到无数的目光向他投来,他却茫然不知如何应对,然而路人无法听懂的话,他却完全地懂了。
      “对不起,秦言。”谢蹊颤抖的声音,让秦言意识到谢蹊哭了,他猛地抬头,望着眼中有泪光闪烁的谢蹊。
      “你知道我不爱听那三个字,尤其是你说的那三个字。”他更看不得谢蹊哭,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将他惹哭呢。他只是忍不住。
      他继续将头埋在谢蹊的肩上,他的大衣很温暖,一种活着的气息与温度,还有一股洗涤留下的淡淡的香气,甚至通过骨头他还能隐隐感受到他心脏的搏动,他仔细地呼吸着、感受着,渐渐抚平刚才激动的情绪,然后他像是贪恋某种成瘾的东西一样道:“你再拥抱一次我,像在星耀总部那样···让我确认你活着,而并非我的某种幻影。”
      秦言当然分得清何为真实何为幻影,只是有些东西太过珍视便患得患失。
      他没有抬头看谢蹊是何种表情,他只是感到背后确实有一双手向他拥来,拥来一整个宇宙的温暖,圣诞节的音乐重新在耳畔响起,拥抱他的也许并不是谢蹊,而是他的圣诞老人,他微笑起来,从谢蹊的肩头轻轻地探出一双眼睛,周围是挂满礼物的圣诞树,红红绿绿的像天上的星星。
      “嗯···我好像又骗到你了,我其实刚刚都是演的,我只是想让你抱一抱我,谢蹊,你忘了我学过生命心理学了?”他撤出那个拥抱,朝谢蹊笑了一下。
      谢蹊怔愣着,这个刚才还哭得伤心欲绝、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的男人现在已经扯出一个明晃晃的灿烂笑容来,是真的演技高超还是小孩子心性,可真叫他捉摸不透,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谢蹊太了解他了,他刚才的痛苦是真的,他的眼泪也是真的,他是可以掩藏内心情绪的人,但他更懂得发泄情绪,也懂得调节氛围,他的笑——是用来调节氛围的,是让自己安心的笑。一如在欧洲病房他本以为的“最后一面”。
      “去哪里,究竟?”谢蹊轻声问。
      “去我家。”秦言耸了耸肩。
      “你家?现在这个点?”
      “不然去你家?”秦言笑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真是去我家。你又不是第一次去。怎么,嫌弃我家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看你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你不想去,你就拒绝我。趁现在,还来得及。”秦言的脚步再次停下,抱着手一脸严肃地看着谢蹊。
      他似乎又生气了,谢蹊心里想。“我不是这个意思···”谢蹊试图组织语言,但最后不了了之,因为他的确不想去,又不忍拒绝。
      “3···2····1。好了,你失去拒绝的机会了,现在只能和我走。”秦言在经过人为延伸的略漫长的数数以后,直接替谢蹊做了决定。
      “怎么,看你样子有些委屈?”他们复又同行,秦言死死盯着谢蹊的表情变化。
      “你委屈吗?我替你做决定?那么当初你擅自叫我来见你最后一面,替你做那些事,好像也没给我选择权吧。就当扯平。我呢,我不像你,别人欠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当知道这个人还活着的时候,秦言感谢上苍听见他的祈祷,可是现在他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秦言又想起因他而产生的痛苦。谢蹊可真是个大坏蛋。他想。
      大坏蛋,秦言想到这个词的时候不经意唇边绽出一个笑来,大坏蛋这个词好像拥有源于亲密关系才会有的某种挑逗意味。
      到秦言家的时候,已经接近9点,在路上因为秦言“做作的表演”耽误了不少时间。
      “冻坏了吧,快点进来。我妈今天不在家,就我们俩。”秦言在玄关处开了室内的灯,谢蹊于是见到被装点一新的客厅,白色壁炉旁有一棵挂满礼物的圣诞树,沙发上的抱枕换成了圣诞红色,上次他来的时候并不是这种颜色。
      谢蹊有些吃惊:“你布置的?”
      “嗯。”秦言边说边去准备茶点。
      “你什么时候布置的?”
      “就前几天。”
      他是怎么做到在学校搞科研然后中途还回家整了这些玩意儿的。谢蹊很震惊。
      秦言把调好的拉茶端至谢蹊面前,浓浓的奶香味引得秦言做出了陶醉般深呼吸的动作,似乎在说:这手艺不愧是我。
      注意到谢蹊脸上不自然的表情,秦言已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怎么,觉得带你来很不适宜,布置得这么精美,我该带女朋友来对不对?切,等我有了女朋友,这机会也轮不到你。”
      谢蹊笑了,他端起拉茶尝了一口,略微有些甜:“你总是这么浪漫。”
      “我本来就是一个浪漫主义的人。”
      壁炉的火的温度渐渐侵染开,已熏得谢蹊脸上泛起淡淡的薄红。外面的雪还下得紧,只要他俩不开口说话,周围就静谧得好像他们身处某种异类空间,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天地只剩这场大雪,和在这场大雪中静静看着雪的两人。
      很奇怪的,这时候秦言不知怎地想起DEATH游戏里他和NPC公子桓最后的那段岁月,也是这般望着漫天飞雪,他心虚般地偷偷描摹了一遍谢蹊的脸,是同一张脸,很难不使人产生错觉。他为什么在游戏里自己将死之际心里喊出谢蹊的名字,只是出于一种不能克制的本心罢了。
      “我本来想,是18岁的时候想,要和女朋友一起坐在壁炉边看窗外的雪,结果第一次做这种事,旁边竟然是你,真是离谱。”秦言手捧着温暖的茶杯道。
      “怎么,很失望?”
      “确实。非常失望。”秦言撅了噘嘴。
      “前几年你怎么没想到做这种事?”谢蹊问。当时秦言有女朋友。
      “你怎么老扎我心,谢蹊?我发现你要么不开口,现在一开口就是无形之刃。”
      谢蹊只是笑。
      秦言看着谢蹊那不经意的笑容倒仿佛被不经意地刺痛,神色倏然变得凝重起来。很难得的一次可以远离科研生活的谈心,也许该问问他,不然以后不知如何开口,或许会——永不再问:
      “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问你,你愿意说的话可以回答我吗?在你知道自己得了SDEF病毒要死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有一种要解脱的庆幸?”
      话语结束后迎来的是死一样的沉默。
      这种沉默于秦言来说实在是再明晰不过的答案了。
      秦言呆望着壁炉内跳动的火焰,那火焰仿若绚烂燃烧的地球文明,他叹气:“我就知道是这样。怎么,终于这个世界给你安排了一场合理的死亡是吗?你这样想对不对,终于不用自己费尽心力去死了,秦言还有所有人都不会怪你了对不对,只会为你惋惜···”
      谢蹊很少打断别人的话,但这次他似乎急着争辩:“我没有,那只是一瞬间的一个念头。我想活着,秦言,那些事,我想活着自己去做,我不想把你拉进来···”
      “哦,你想自己去做,做完那些事再死你就安心了,又或者如果我没有按你的想法去做,你死不瞑目是不是?”
      “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行不行?”
      “难听吗?”秦言苦笑:“我说话一直这么难听的,你又不是第一次听我说话。我无意于在圣诞节非提起当时的事,可是这次不问我怕以后没机会再开口问了。”
      秦言也不知怎的,他们似乎又吵了起来,像是吵架可又并不是吵架,他有些后悔,他不该提起的,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他又其实什么都知道,何必非要问呢,这样直指人心、考验人性,他的情商碰到谢蹊怎么总是直线下降。
      秦言双手捂着头作出某种懊恼状,他装的,装给谢蹊看的。确实话说得有点难听了,谢蹊还没这么生气过。
      本来以为谢蹊会继续和他吵的,说不定扭头就走,秦言的眼睛埋在自己的手掌里,耳朵却听见谢蹊心平气和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伊尔吗?”
      “为什么?”秦言猛地从手掌里露出自己的脸,双眼放光。这个问题他都没想过要问,谢蹊居然主动答。
      谢蹊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的神情:“因为···你。”
      “啊?因为我是什么意思?我不理解。”秦言摊手,这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事先打听了你的动向,知道你在那里才去的。”
      “啊???”秦言脑子感觉不太够用,现在脑内是一团密密麻麻的黑线。“不是,我没记岔吧,你当时和我说什么了没有?让我做什么了没有?你来见我,你什么也没干啊。礼物都没带我一份啊!”
      谢蹊叹了口气:“是什么也没干,只是确认。”
      “确认啥,确认我变帅了?”秦言听见确认二字,似乎已猜出答案。
      ——他仿佛跨越千里,站在山川之上,日月之间,听耳畔江流涌动,心似狂风嘶吼。那莫可名状、无法言说的感动。
      “确认你的确存在,而非我脑中的臆想。”
      秦言沉默。
      ——他听见山川回响、万物奔腾、云气翻涌之声。神在看见他的那一眼就认出了他,并告诉他,我一直爱着你啊,孩子。他被神明所爱,他被命运眷顾。他不需要跪拜他的神,他要拯救他的神。
      “当时我病得很厉害,时常看见你。”
      “竟然看见的是···我吗?”秦言内心震颤,脸上却浮现他人难以捕捉的隐秘的笑容,他想起徐霜说,他对谢蹊很重要,现在两相印证,他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察觉呢?作为生命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他竟出了如此严重的纰漏。但如今这感觉竟像把初雪含在嘴里,一丝丝甜意沁开一般。
      “确认我的确存在以后是什么感觉?”秦言靠近着俯下身去,略带挑逗意味。
      “抽离感消除了,我重新回到人间。精神亢奋,无疑是快乐的。”
      “没事,以后你再想确认,你就来我实验室找我,大胆点,直接摸我脸···”
      “毛病!”
      “对了,我有一瓶极好的红葡萄酒,一直舍不得开,要不我去找出来,我们把它喝了吧。太烈的酒,看你也不太行,葡萄酒总可以吧。”秦言想这么好的机会最好灌醉他,然后听他说些平时不会说的话,试试看酒后吐真言在他身上适不适用。
      “哎,算了吧,”谢蹊拉住他,“我觉得很困,快睡过去了,可能是你壁炉熏得太暖和了,酒我还是不喝了···”
      “这才10点不到,你就困了?你在实验室呆到凌晨就不困?”他想起什么,担心地问:“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想睡觉罢了。”谢蹊咧出一个无奈的笑。自从回A大以后,秦言对他的身体神经过敏般地关心。
      “算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别喝酒了,我给你收拾客房去。”
      “我身体什么时候不好了?”谢蹊就差翻个白眼给他。
      秦言本来欲走的姿势复又变作蹲下,拿出他的右手手指开始比划:“来,我来给你算啊,实验室晕倒一次,差点猝死,是哥——我大半夜背你去的医院,大半夜帮你收尾论文,日以继夜陪护你。第二次就伊尔嘛,谁,顶着跟鬼一样的脸色跑到我面前的,还说自己是志愿者,我觉得你脸色比较适合躺担架。第三次,你回S市找我,我吃饭的时候说过你吧,我说你有多难看了吧,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没印象···”
      欠你的好像还不清了。秦言。谢蹊看着他细数那些过往,心里这样说。
      “我在实验室想研究的东西确实熬到凌晨也不困,和你一聊天立马就困了。”谢蹊拿起一个红色的抱枕,做出欲睡的姿势来。
      “行。现在怼我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等着,我去把我的老红酒找出来自己喝,然后去给你收拾客房。”
      秦言摇了摇头走了开去,才10点,他还准备了其他节目呢,这家伙就要睡了,这么不给他面子,还是怕他会拷问他什么,心虚了,逃避了?
      也没有嘛,秦言也没想拷问什么,只是想和他一起看看雪过个圣诞而已,那些话又不是提前安排好的,只是恰到刚好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开口想问问他而已嘛。
      秦言略觉委屈,有点幽怨。
      收拾完客房,拿了红酒下楼来,秦言却看见谢蹊手里抱着抱枕已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鼻间是均匀的呼吸声。
      原来真的,是困了吗?手里还抱着抱枕,好像孩子抱着他的毛绒玩具似的,秦言笑了。
      该把他抱到床上去睡的,该死,可是秦言根本抱不动他,若是像上次那般背他上楼,他睡眠那么浅,想必又要被惊醒,他好不容易睡一次好觉,秦言知道的。只得上楼给他拿床被子下来盖上。
      秦言自己则拿了个酒杯小酌起来,透过洁白的窗棂看那些纷扬的雪,像一幅画一般,好安静啊,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看雪,好像看雪看了很久很久的样子,也是这样一个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很渺远的,抓不住记忆。而那雪似乎是很密集地投射下来,而他是躺着看的,嗯,大概像谢蹊现在这样。
      于是视线不免又回到谢蹊身上,望着他闭着眼睛安静恬适的模样道:“傻瓜,我最好的红酒,本想留给你的,现在我一个人独享。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这么美的意境,你居然能睡得跟猪一样,你合理吗你?”
      无聊透了,秦言喝着酒,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看着谢蹊,他醒的时候他倒不敢这么认真看他,现在嘛,他有几根睫毛都能数得清清楚楚,望得太久了,便也产生一种疑惑,这个人是不是上辈子就见过?
      这星球之上,他们缘何可以相遇?缘何又能重逢?缘何可以相知、相守,结伴、同行。
      你到底哪里吸引我,我17岁时第一次见你就对你富有兴趣呢?我是想尝试用物理学来解释这一切,我是可以解释得很好,可是那又似乎少了点浪漫。我还是该这么想:无论如何,我们总会相遇,我们注定或者说宿命般地拥有羁绊。嗯,这个解释比较符合我的风格。他跪坐在沙发的地毯上悠悠地想。
      学长、同事、朋友、知己···我几乎将你奉若神明。你使我成为更好的人——你点亮我的人生。是,点亮,秦言不禁雀跃,他适才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词,light,对,是这个词!
      我知道未来有许多困难,但我们永远站在一起,我们一起到时光尽头。
      喝完一瓶酒,秦言有些微醺了,也没见谢蹊醒过来,秦言只好再抱一床被子下来,躺在地毯上,因为他知道,若是谢蹊中途醒了,看见他睡地毯上,必会心疼他喊他起来的,然后懊恼地和他说:“抱歉,中途睡着是我失礼了···”这该死的装逼般的绅士风度。
      就连他脸上会是怎样的神情秦言都几乎能猜到,他好像对谢蹊这个人——了若指掌,他不禁悠然地笑了。
      他想起十八岁那年他摘抄过的一首诗:
      我知道这世界不是绝对的好
      我也知道它有离别有衰老
      然而我只有一次的机会
      ····
      雪仍在下,屋内却温暖如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番外04 圣诞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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