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冰拿铁》申雨

11、男主登场

　　孟莱恍然自己不是在竞价battle，而是在看村（春）晚。

　　村民大概也没反应过来，台下安静如鸡，谭卓从的专业团队不愧是专业的，眼看老板冷场，整段即将垮掉，十来个人喊出来山呼万岁的气势，瞬间带动现场气氛，村民们被带动的跟着鼓掌。

　　村民甲：“他说嘛？”

　　村民乙：“不造，鼓掌就完了。”

　　谭卓从很快被欢呼声淹没，觑眼瞥了下孟莱，仿佛在说这场battle他赢定了。

　　孟莱双手交叠端坐如山，气质如老僧入定，饶是他如何挑衅，不动分毫。谭卓从有点欣赏她这份镇定自若了。

　　年轻主持人道：“首先请两位各自介绍下自己和贵公司。”

　　孟莱朝台下颔首，轻快利落的嗓音徐徐道来：“尚星集团深耕咖啡领域十余年，始终以高品质服务于大众，合作企业不胜枚举，所以我们有信心也有实力与贵村签订长期合作，同时我们也愿意派专人协助村民研究和培育更高品质的咖啡，助力东环村实现咖啡产量的提升。”

　　可以说很有诚意了，在不占用更多耕地的条件下，提高产量无论对尚星亦或是村民都是好事，这是一份双赢的承诺。

　　村民甲：“我觉得小孟总说的挺好。”

　　村民乙：“货比三家，再听听谭总的。”

　　谭卓从拿着话筒，不紧不慢，“上城还很年轻，我们不比尚星有完善丰富的产业链，但是，我们上城也有尚星无法比拟的优势。”

　　孟莱和台下村民一样，都很好奇谭卓从所谓的优势是什么。一家企业连最起码的产业链都运作不起来，你谈哪门子优势呢？

　　谭卓从接下的话让孟莱大跌眼镜，和所有创业型公司一样，谭总所有的“优势”无外乎——期权、股东、原始股、上纳斯达克去敲钟。

　　这样的大饼城市打工人都吃腻了，又加上平时灌的点鸡汤，是再添一星半点都要吐出来的程度，可东环村显然缺少“大饼”和“鸡汤”的营养，村民对期权、股东、原始股依然抱有及其强烈的兴趣，甚至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村民，理了理蓝褂上的立领，问自己老婆，上纳斯达克敲钟穿什么衣服好。

　　东环村果然远离尘世。
　　村民还是太单纯。

　　毕竟是竞价会，绕是你如何舌灿莲花最后比的也是价格，尚星出价8，上城报价7，很明显的差距，台下反应却令孟莱不解。

　　再看谭卓从成竹在胸的表情，孟莱敏锐嗅到，其中有诈。

　　到了村民讨论时间，孟莱喝水润嗓，谭卓从故意朝孟莱这边看了几眼，孟莱几次和他目光交汇，都没给他任何反应，谭卓从玩得不尽兴，便打了个手势让助理上台，二人小声嘀咕些什么，助理便下台了。

　　田村长十指交叉，手心虚虚拢成宝塔的形状，他盯着自己的手心发呆。

　　上次和蒋大山吵完，村长和以前两个老兄弟打了通视频电话，二人比村长年纪大，已经退休，如今两人在外旅游，注册了一个短视频账号，起名“老干部退休时光”，经营的风生水起。

　　那俩正在国外，也是一片咖啡园，其中一个老哥哥说道：“我刚跟这边负责人聊过，他们这里以前也是贫困村，后来通过咖啡实现转型，就弄成了现在的规模，你看这工厂气派吧。”

　　老哥哥将镜头对准那些正在工作的巨大机器，田村长眼中无比羡慕。

　　“气派。”

　　老哥哥又将镜头转过来，“其实我觉得这地方没咱们村漂亮。”话音刚落，另一位老哥哥马上接洽，“那当然，咱们东环村可比这好看多了，青山绿水的，尤其是咖啡树开花的时候。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咱们第一次种咖啡。那个苗苗娇贵的哦，死活种不活，三百株苗几乎都死光了，大哥当时生气说不种了，宁愿饿死也不再种咖啡，还是老三不死心，一个个找，最后在沟沟里找到一株活的。”

　　这时大哥又道：“是啊，当时老三宝贝的不行，几乎就要和咖啡苗同吃同住。”

　　老三也就是田村长，他也陷入回忆，因为那段时光田村长脸上难得露出这样轻松又满足的笑容。

　　“那可是带领村里脱贫的宝贝，我不得好好供着。你们还记得那株苗苗开花的时候吗？”

　　两位老哥哥：“记得，怎么不记得。”

　　村里第一株成活的咖啡，它开花的时候三个大小伙子激动的不行，因为咖啡花期短，授粉困难，为了帮助咖啡授粉，三人用毛笔人工授粉。

　　别看咖啡树不大，开出的花却是一簇一簇的，那时候三人并不觉得累，就沾着毛笔的尖，一点一点，一朵一朵，轻轻地，慢慢地，就这么从白天干到黑夜，三人累得躺在地里。

　　他们三个头冲内围着这株仅有的咖啡树，头枕土地，眼望苍穹。

　　二哥问：“你们说咱们村真能脱贫吗？”

　　大哥叹口气：“实在不行就离开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二哥笑：“你这话要让你爸听见非得揍你。”

　　大哥也笑：“咋得，他还能让我继承他那村长职位不可吗？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我认了。”

　　老三一直沉默不语，两人道：“老三睡着了？”

　　“没有。”

　　“那你咋不说话？”

　　“在想事情。”

　　“想什么。”

　　“在想全国那么多村镇都脱贫了，我们凭什么不可以。”

　　思绪回到现在。

　　台下有年轻小伙子有话要说，他旁边一位中年妇女扯了他一把，大概是他母亲，这位年轻人甩开母亲的手，向台上喊：“7块太低了，谭总再抬点？人家尚星可出价8。”

　　年轻人边说边使眼色，显然是话中有话。

　　孟莱看了看年轻人，再看谭卓从，视线在二人之间游移，她敢肯定，谭卓从一定私下里做了什么，很可能他和村民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这么想着孟莱用看苍蝇的眼神看着谭卓从。

　　谭卓从本来就是年轻人搞得有些烦，又看到孟莱恶心的目光，心情更差了，于是对年轻人道：“涨价可以呀，不过我有要求的，你们必须达到我要求的产量。”

　　“多少？”

　　谭卓从向助理使眼色，助理朝年轻人比划数字，年轻人眉目耷拉下来，“这样的产量我们根本达不到。”

　　谭卓从蔑视一笑，口气像是大发慈悲的告诉他答案：“很简单，只要你们不种粮食就行了。”

　　他不知道“不种粮食”是东环村人的逆鳞，台下瞬间激动，谭卓从都傻眼了。

　　孟莱敏锐把握时机，拿起话筒就说：“谭总这话说的真轻巧，人以食为本，连国家都视粮食安全问题为基本底线，到您这说不种就不种了？”

　　本来村民就挺喜欢孟莱，她又当了回村民的嘴替，替大家伙好好收拾这个谭卓从，大家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谭卓从欲反驳，孟莱完全不给他几乎，伶牙俐齿，妙语连珠，“想提高产量问题可以用科学的手段达成，只会一味地增加种植面积这算什么进步，还是说谭总愿意把自家别墅拆了给大家伙种粮食？”

　　孟莱昨天恶补过知识，这个谭卓从名下的别墅，只算套内面积比东环村的地都多，无耻的大资本家哦。

　　台下村民没孟莱会说话，就给她鼓掌加油，谭卓从指着孟莱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警告对方辩友，你不许人身攻击。”

　　孟莱翻了个大白眼。

　　眼看局面不好控制，主持人向村长求助。

　　“村长您看……”

　　村长站起身来，或许是长久陷入回忆，他的神色有些恍惚，看向台下的视线有一瞬失焦，缓了缓才恢复过来。

　　“我……我来说句话。”

　　村长发言台下安静倾听。

　　“这两天我好好想了想，蒋书记有句话说得对，穷则思变，虽然我们东环村实现了脱贫但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道路上，我们依然有一个任务，一个目标，那就是‘致富’，带领全村人共同致富，让走出家乡的孩子们回来，让村民实现家门口就业，那么多试点地区都成功了，我们东环村，我们东环村为什么不可以。”

　　村长说完台下出奇的安静。

　　谭卓从对这种政治话题毫无兴趣，甚至说他厌恶，他觉得所有谈论此类话题的人都是虚伪的，嘴上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本来以为搞定村民就成了，没曾想半路又杀出来一个村长，还真是农村路更滑。
　　这帮人文化没多少胃口倒不小。

　　“所以村长的意思是？”谭卓从已然没了耐心。

　　村长看向孟莱道：“小孟总上次提到，生豆市场价格在37元左右。”

　　虽然暂时搞不懂村长想做什么，孟莱还是点头，“是的，目前国内生豆市场差不多这个价。”

　　“那好。”村长吸了口气，说道：“我决定，东环村不卖鲜豆了。”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

　　什么意思，什么就不卖了，不卖豆子他们靠什么赚钱。

　　现场喧哗起来，村长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又听他说：“我打算以村为单位，开办生豆加工厂，以后我们东环村也做品牌，卖高价。”

　　谭卓从越来越听不懂，“不是，田村长，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你什么意思？你要办厂，那我们来这……干什么？听您滔滔不绝的宏伟蓝图吗？”

　　“谭总别急，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要办厂资金肯定是不够的，需要企业的投资帮扶，自然我们也不会让企业白出这份钱，收益方面咱们好商量。”

　　“那你打算要多少？”

　　“初步计划，四百万。”

　　“四百万？！”
　　是村长疯了，还是他耳朵疯了？

　　谭卓从：“不是，你们真当我散财童子啊，开口就要四百万，老爷子，我开公司不是做慈善。”
　　这四百万还只是投资办厂的钱，不算后期推广营销成本，猴年马月能把钱赚回来？

　　村长看向孟莱，“小孟总的意思呢？”

　　孟莱：“村长，我的权限做不了这个决定，我需要联系马总。”

　　村长叹气。
　　果然还是不行吗？

　　魏谦早在台下看了许久，眼下也到了他出场力挽狂澜的时候。

　　男主光环——亮！

　　魏谦迈着霸总的步伐高调登场，一举手一投足，打了个帅气的响指，所有人目光朝他看来，魏谦邪魅一笑，“这个项目我投了！”

　　村民甲：“他谁啊？”

　　村民乙：“那谁家的傻小子吧。”

　　村民丙：“怎么跑这来了，胡闹。”

　　田村长：“保安，把他带出去！”

　　于是两三个保安样子的村民上来夹着魏谦的胳膊，一左一右强行将人带离现场。

　　魏谦哪想到他的帅气登场竟如此草草了事，伸长手臂向台上孟莱求救，“孟莱救我，我是魏谦——”

　　孟莱：哦，原来你叫魏谦，等等！你叫魏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