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冰拿铁》申雨

10、反派觉醒

　　蒋大山推办公室门的时候孟莱还犹豫该以怎样一种方式离开，于是两人不出意外地尴尬碰面。

　　孟莱矢口解释，自己没有偷听，一切都是意外，蒋大山眼神回避，倒是没追究偷不偷听的问题。

　　他刚哭过眼眶都是红的，连那酒瓶底厚的眼镜都遮挡不住狼狈。

　　孟莱于心不忍想安慰安慰他，可惜她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哪怕遇到点挫折孟女侠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个酷字贯穿人生，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安慰。
　　总不能叫他干掉村长吧。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孟莱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组合出来一些她自己都没说明的句子，虽然语焉不详但效果是可喜的，蒋大山搓了把脸，恢复精神。

　　正所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安抚好蒋大山孟莱也该回去写方案了，后天就要和上城同台竞价，不做好功课是不行滴。

　　她刚要走蒋大山忽然问她：“小孟总，你知道液体阳光吗？”

　　？？？
　　孟莱满脑子问号。

　　她知道液体，也知道阳光，但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怎么听怎么怪异，孟莱没忍住“啊？”了声，充分表示了自己的疑惑和不解。

　　“你知道西北太阳能发电吗？”

　　“有听说过。”

　　“电解水呢？”

　　？？？
　　这问题是瞧不起谁呢，她好歹211毕业！

　　“蒋书记你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我回去写方案了。”

　　“你别急听我说完。所谓液体阳光就是将西部光电资源就地电解水制氢，因为氢气质量小，爆炸极限宽，具有难液化、易泄露、易爆炸的特点，所以运输成本和储存成本极高。于是有人提出方案，转变思路，将氢气与二氧化碳混合制备甲醇，甲醇比氢气更稳定，更容易液化，是很好利用的清洁能源。”

　　孟莱：“就是说，所谓‘液体阳光’就是把电资源变成了甲醇？”

　　蒋大山：“对，除此之外因为甲醇的制备需要用到大量二氧化碳，所以可以将东部高排工厂转移到西部，这样不但能为甲醇的制备提供源源不断的二氧化碳，也达到国家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

　　孟莱听后精神一震，是她埋头工作太久跟社会脱节了？现在外面的世界都发展成这样了？
　　这是环环相扣谋划一盘大局。

　　蒋大山又道：“人和人之间最大差距是认知，一个人无法赚到他认知以外的钱，我试着改变这里，但大家并不理解我，我很开心你今天能将我的设想讲给大家听。”

　　蒋大山说完冲孟莱咧嘴一笑，那笑容略带悲伤，有点陌路英雄的味道。

　　孟莱心情复杂，东环村一趟像极了过山车，除了让身体冒了个险，其他东西似乎也经历了一段不同寻常的旅行。

　　**

　　谭卓从的出现令魏谦始料未及，还有什么同台竞价，他是来投资的，不是来收购豆子的，这帮人真能捣乱，最可怕的是孟莱也被这帮人带节奏了。

　　从现场回来魏谦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和孟莱沟通这件事，第一，公司要做长远投资不是零零散散收豆，第二，她似乎真把他当田老伯家的傻外孙了，要怎么解释这一点。
　　以他对孟莱的了解，如果让孟莱知道自己在骗她，那肯定完蛋了。

　　怎么办怎么办。

　　据说主动承认错误的男主一般不会有太惨烈的下场，魏谦决定打直球去找孟莱解释清楚，然后在讨论投资的问题。

　　刚有这些想法，听到外面年轻人喊田老伯，周四晚上村长家集合，村里老少爷们商量商量大事。

　　魏谦转念一想，如果现在和孟莱相认，那他好容易隐藏的身份不就暴露了，村长召集大家肯定有要事商讨，不妨过去一探究竟。

　　于是魏谦就先把该怎么和孟莱解释的问题抛之脑后了。

　　周四一整天孟莱把自己关在房间写方案，不可否认蒋大山那番“液体阳光”给孟莱冲击极大，他说“一个人无法赚到他认知以外的钱”，于是孟莱开始尝试了解魏谦投资东环村的初衷，或许真是她认知不到位吧，孟莱算不出赚钱的点在哪。

　　先不考虑其他，单单现在面临的问题就够让她头疼。
　　收豆成本的增加势必影响销售定价，原本东环村这批豆就定了S，如果按这个价格收豆，那销售定价也要涨，等于东环村这批豆是S+的定价。

　　S+史无前例，她们都没卖过，完全不知道市场会给出什么样的反馈。
　　孟莱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临近傍晚孟莱还在电脑前拼命做方案，因为要同台竞价，对方还是拥有史诗级讲师经验的谭卓从，孟莱特意给自己准备了篇发言稿。
　　她照着发言稿练习，也就短短几百字，念出来比高三誓师大会演讲还紧张。

　　临近傍晚，有人在楼下喊孟莱名字，孟莱正在背演讲稿，忽然被声音打断有些生气，推门出去，从走廊的栏杆往下望，是“傻子”。

　　他换了身衣服，今天穿得白T和黑色运动短裤，竟然还是牌子货，不知是哪个厂的A货，仿的真像。
　　头上一块黑色运动发带，将额前碎发松松散散支撑起来，清爽干净，有些慵懒的帅气。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皮相是真的好。

　　“孟莱，下来玩啊。”魏谦在楼下喊。

　　尼玛，这场面像极了小朋友过家家。

　　孟莱觉得这种感觉好奇特，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了，虽然她忙得要死，虽然她已不再年幼，但她莫名不想轻易破坏这种气氛，就和“傻子”玩了两个回合。

　　“去哪？”

　　“村长家。”

　　“干嘛？”

　　“吃大席。”

　　“不去。”

　　“哦。”

　　游戏结束，孟莱回房间继续憋演讲稿。

　　楼下魏谦无奈耸了下肩，那好吧，只能他自己继续孤身奋战打入敌人内部了。

　　因为顶着“田老伯家傻外孙”的头衔，魏谦轻而易举进入村长家，并成功混入小孩儿那桌。

　　别说，大锅饭还挺好吃，乡间最自然淳朴的锅气味，是很多星级餐厅所没有的。

　　因为是小孩儿桌，席间并没有推杯换盏，也没有牛皮乱飞，只有两个小孩儿哥因为谁负责倒饮料争执不休。

　　轮到魏谦，他谁也没让倒，因为魏谦不喜欢喝甜饮料，于是将纸杯反扣，让两个小孩儿哥去给别人倒去。
　　那俩小孩儿哥对视一眼，仿佛再说不跟傻子一般见识，就继续给下一位小朋友倒饮料了。

　　小孩儿这桌热闹非凡，大人那边则显得冷清许多，几位上年纪的都闷头吃饭不说话，既不发表建议，也不公开态度，憋着一肚子心思叫别人去猜。

　　年轻人耐不住，先说了，“我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蒋书记说的也有道理，不思变早晚要被时代淘汰。”

　　另一人说：“变，怎么变？你有好主意？”

　　那人道：“我哪有那本事。”

　　“没有你瞎说什么。”

　　“你这人，咱们这不是讨论问题吗，你这态度还让人说话吗？”

　　有年长的说：“我还是觉得人得学会知足，咱们东环村能有今天那是祖上烧高香，好容易撑开今天的局面，不要乱改，万一出了差错谁能负担得起？”

　　另一人道：“要我说，谭总挺好，人家带着钱来的，比那个女的强多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半天也论不出结果，便将目光都投向村长，田村长一个劲儿嘬旱烟，浓密的烟雾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烟气缭绕中田村长精神放空。

　　好半晌他说道：“我有个想法……算了吃饭吧。”

　　话说一半突然不说了，众人别提多难受，田村长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不表态大家心里都没底，众人争先恐后追问，田村长被逼无奈，才道：“明天在说吧。”

　　次日，早上九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村口拉了一张横幅——【欢迎XX公司莅临考察】，XX位置上另外贴上的“尚星”和“上城”名字。

　　孟莱换了身西装，黑色的，有暗色条纹，看起来十分工整商务，将一头长发高束，每根发丝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平整规矩。

　　在去广场的路上谭卓从的豪华车队也依次赶到，宾利车在孟莱面前驶过，车窗落下，谭卓从年轻轻挑的眉眼出现在孟莱视线里，然后伸手指将墨镜推上去，车窗也随之升起。
　　无声地挑衅。

　　广场。
　　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了，孟莱才发现原来东环村竟有这么多人。

　　村长做开场发言，照例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开场白，介绍道：“让我们掌声有请两位领导讲话，鼓掌。”

　　台下掌声雷动。

　　孟莱和谭卓从坐在村长一左一右，村长犹豫谁先演讲，谭卓从向孟莱做了个请的手势，“lady first。”孟莱也不拘着，拿起话筒自报姓名，然后和村民们问好。

　　孟莱最近常在村里刷存在感，台下不少人都认识她，也对这个不拘小节的姑娘印象深刻，热情的鼓掌欢迎。

　　孟莱说完话筒递给谭卓从，谭总拿到话筒的一瞬间先是莫名起范儿，解开西装最下面的扣子，整个人肢体、表情和语言并用，如是道：“亲爱的村民们，我想死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