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月云雨》烈火如荼

9、第九回 回大周

　　一日，大周来信，信上说韶华公主寒症已久，伤尽骨髓，又偶忽感风寒，病情迅速恶化，药石无灵，无力回天。请北国侯节哀。
　　“雨巫，雨巫。”红儿边喊边疯狂的向雨巫这边跑来。
　　“咚咚咚。”红儿疯狂的敲门，“雨巫，你给我出来。”
　　雨巫将房门打开，冷冷的看着红儿一眼，“不是还没到一周吗？你怎么来了？”雨巫转身向房内走去。
　　“韶华还没有死，对吧？”红儿跑到雨巫面前，双手放在雨巫的肩上拦住雨巫，“你回答我。”红儿爆发出来，雨巫停下一切的动作，任红儿对自己发脾气，“雨巫，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一周后让我来吗？我不等明天了。今天，就今天，你给我做法。”红儿从怀中拿出短剑交给雨巫，“雨巫，拿着这个。”红儿攥住雨巫的手，“你杀了我。让小姐好起来。快。”雨巫一直没有握那把剑，“快呀。”红儿嚷道。
　　“咣当。”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小姐~”红儿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瘫坐在地上，直到逐渐停止哭泣。
　　雨巫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红儿捡起地上的剑，拔出剑就向自己刺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间，雨巫张开手，一股黑气瞬间困住了短剑，啪一声，剑飞到了雨巫的手中。
　　“你在做什么？”雨巫夺过红儿的剑鞘，将剑收好。
　　“小姐，在我找你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了，对吗？”
　　“对。”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等一个星期，就是为了让我等小姐的死讯吗？”红儿悲愤的质问到。
　　“是。”雨巫快速回答。
　　是字掷地有声，这一响后一切归于安静。
　　“都跟你说了，天命不可为，你怎么就不懂呢？”
　　“我不懂，你懂？你懂，你就为了那个早就已经不存在的男人画地为牢，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终生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那是我的事。”
　　“那是死是活，也是我的事啊！”
　　“你没有想过你家小姐为何让你回来吗？她对自己的生死早就了然。让你带小王爷回来，一是为了让小王爷和北国侯建立感情，让北国成为你们的依靠；二是为了让红儿你不要做傻事。小王爷还小，她要你好好照顾他。如果你也不在了，小王爷该如何平安长大？”
　　“我只是一介奴婢，怎么能承担起保护小王爷的责任？”
　　“你家小姐何时把你当过奴婢？你连自己为小姐死都可以。那其他事情于你也就不是难事了。”
　　“只要是对小王爷好的事，我都会做。”红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门口走去，来到门口又顿住了脚步，“雨巫，你什么事情都知道，为什么不去阻止？”
　　“我没有预知的能力，只有有强大执念的人渴求着才能感知发生了的事情，而且还是极其模糊。你舍命求我那天破的瓶子是韶华那时一直用着的，瓶碎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但一切都是天命，知道又有何用？天命不可违，我就是违反天命的例子。”
　　“我愿意承受违背天命的一切，你为何要夺了我违背天命的权利？”红儿推开门离开。
　　红儿离开，雨巫将门缓缓关好，自言自语道：“可即便你能承受违背天命的后果，天命却不一定会给你这个改变的机会，给了你改变的机会，你又能实现得了吗？”
　　“侯爷，我走时小姐还好好的，怎么就说没就没了？我不信。”红叔也跪在红儿身边。
　　“红儿，这信上盖着大周的皇印，不由得你不信。”
　　“小姐自己知道自己的病不能感染风寒，无论去哪里都会穿好斗篷，这几年小姐也感染过风寒，虽然容易高烧不退，但只要悉心伺候，也总会好的，怎么就偏偏不治了呢？分明是有人想害公主。”
　　“红儿。”北国侯厉声道，“韶华的身子骨早就不行的，你比我更知道，这几年的命都是大周的灵药吊着，你万不可再做此推测。”
　　“可是，侯爷。”红儿磕头，“小姐……”
　　“华儿的性子我了解，你们在大周犯的事情我也知道，这几年也是深受太子庇佑了，若华儿被恶人所害，太子定会将恶人碎尸万段，这皇印都盖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他因。你和云儿还是要回大周生活的，万不可再生事端。”
　　白色布满了越云目光所及的地方，就连越云自己都是一袭白衣，红儿将越云搂在怀里，越云小声讲着自己要找母妃，想母妃了，红儿轻声回答，快了，就快回去了。
　　大周的子嗣自然是要学习大周的文化。北国侯虽然对小外孙万分不舍，但他也明白，为了不与大周产生嫌隙，也为了外孙的将来，过了越云四周岁的生日，就要让越云回大周了。
　　“越云，来，外公抱。”北国侯坐在书房中的床上，向在房子中拉着小木车跑来跑去的小越云招了招手。
　　“是，外公。”小越云拎着小车跑了过来，脱了鞋子，爬上床。
　　“来，到这里，暖和。”北国侯往后撤了撤，让肉乎乎的小越云坐到了自己两腿之间。
　　越云将自己手里的小车放到桌子上。
　　“把这个也盖上。”北国侯将床上桌子的毯子盖在小越云的身上。
　　越云手中的小车在桌子上滚动着。
　　“越云啊。”北国侯抱着怀中的越云温柔的呼唤到。
　　“嗯。”
　　“今年几岁了呀？”
　　“四岁了。”小越云乖巧的伸出四根手指，“红儿姨娘跟我说，今天我过了生日，就四岁了。”
　　“对呀，我们家小越云四岁了呢。该送小越云回家了，你母妃也是在这么个年纪回来的。”
　　“我的母妃。”小越云转过身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北国侯，“我好想我的母妃啊。回家就能见到母妃了吗？”
　　“你的母妃已经不在了。”
　　“你骗人。”小越云瞬间哭了出来，“红儿姨娘说了，母妃只是生了病才没能来看我。”越云边哭边有些费力的说出来，那委屈的小表情真是让人心疼。
　　“好了，好了，别哭了。”韶华的死让北国侯黯然神伤，无心再去哄骗越云，只是让越云别再哭了。
　　“我要去找母妃，我要我的母妃。”越云，一边克制着自己的哭泣，一边又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北国侯望着越云，无奈的摇了摇头。
　　越云哇哇的哭了起来，“我要找母妃，我要找母妃。”边哭边说着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这是怎么了？”红儿端着一盘糯米糍急呼呼的就跑了进来。
　　“红儿姨娘，外公说我母妃不在了。”越云哭得更大声了，麻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光着脚扑进了红儿的怀里。
　　红儿一把抱起云儿，将盘子往地上一放，从地上拿起了云儿的鞋子，冷冷的看了北国睺一眼，转身就抱着云儿要离开了。
　　“红儿。”北国侯叫住要走的红儿，“你回了大周万不可再追问韶华的死因，云儿还小，太子是你们唯一的依靠。”
　　红儿将房门打开。
　　“如果太子要你，你就为了云儿跟他吧，相信韶华不会怪你。”
　　两天后，红儿带着越云回到了大周。回到大周，正是深冬，但这里的冷远比不上北国的肆虐。皇上病重，已经不理朝政，太子既要处理朝政又要在一旁伺候皇上，早出晚归，这会儿正好不在。琮烨虽然不在，礼仪却给足了他们，管家，侍从，整齐的站着，就连王妃都亲自迎接他们，将他们引进了韶华的房间。
　　“红儿妹妹，我也不拿你当外人。韶华妹妹病逝后，我也心痛，但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走。韶华妹妹的房子我已令人清扫过，房子里的东西也还是原样放着。虽然也给越云也准备了房间，但如果你想住在这儿，往后你与越云还是住在这儿。”
　　“谢过正妃了。”红儿没有忘记韶华失宠时，正妃对他们的排挤，当时连药都差点断了，韶华险些病危。
　　“那妹妹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王妃转身离开，红儿将门关好。
　　“若不是太子叮嘱，谁会理一个奴才。”王妃看了看紧闭的门，离开了。
　　夜深，房间里，越云将车车推给红儿，红儿将车推给越云。
　　吱呦一声门开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红儿起身向琮烨深行一礼，越云好像抓着红儿的手，小心的躲到红儿身后。
　　“小王爷，来，给你父王行礼。” 越云小心翼翼地抓着红儿的裙子，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看着对面这个高大的男人。
　　“没事儿”琮烨摆了摆手，你跟云儿继续玩。
　　“快来。”红儿伸手将越云从后面搂到了身前，“你不是很想你父王了吗？快叫父王。”
　　“父王。”越云软软的叫道。
　　“好孩子，父王从早朝一直忙到现在，来，让父王抱抱。”琮烨蹲下。
　　越云跑进琮烨的怀里。
　　“嗯，我的好孩子，这几个月不见，越云又长高了，父王可想你了。”
　　“我也可想父王了。”越云又将琮烨搂紧了几分，随后越云松开琮烨，向琮烨身后望去，“父王，我的母妃呢？红儿姨娘告诉我，母妃有病不能陪着红儿、云儿到北国，得留下来跟父王待在一起。父王，我母妃呢？”
　　“母妃呀。”琮烨抬眼看了一下忧心的红儿，“母妃生病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什么时候回来？”越云眼圈发红，伤心的问道。
　　“得越云再长大一点吧。”
　　“那我多多吃饭，快快长大。”
　　“嗯，好，我的云儿真乖呢。”
　　“父王。”
　　“嗯。”
　　“可是我好想母妃呀。”
　　“我也想你的母妃。”琮烨将越云深深地拥在怀里。
　　“我要母妃。”云儿小心的啜泣起来。
　　红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越云是在琮烨怀里哭睡的。琮烨将熟睡的越云放到床上，给云儿去除了外衣，将被子给云儿盖好。红儿打来了温水，洗了帕子给越云小心的擦了擦脸，然后又将水盆端了出去。琮烨看着床上躺着的越云，恍惚间似看到了旭阳的脸。琮烨捏了捏眉心，起身小心的将纱帘放下。
　　来到桌子前坐好，又用手捏了捏眉心。
　　“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红儿从桌子上取了水壶给琮烨填了水。
　　“没事，就是想起了韶华，是我没有照顾好她。”琮烨手握上水杯。
　　“我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红儿又湿了眼眶很想好好质问一下琮烨，却硬生生忍下，转而安慰琮烨道：“太子殿下节哀，小姐身子本就伤了根本，小姐早就说过，如果跟着北行，都不一定能撑到回北国，谁都不想的。”
　　“不，是我不好，旭阳走了，韶华也走了，只留下云儿给我。”琮烨已有泪流下。
　　红儿听到旭阳的名字，回想到屋外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内心一惊，这些年，那个黑影一直萦绕在红儿心头，总会不自觉的避开旭阳这个名字，琮烨现在将云儿跟旭阳放在一起，不好的感觉让红儿浑身发颤，红儿强忍下不适，“太子殿下，旭阳殿下已经不在7年了，公主若不是太子不顾礼法出手相救，4年前就没了，红儿心中铭记。”红儿跪下，“太子殿下，逝者已逝，云儿才4岁，您是云儿唯一的依靠，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太过忧心，以免伤身。”
　　“红儿怎么行此大礼？快快起来。”琮烨伸手扶上红儿的腰，稍一用力红儿便轻飘飘的从地上起来了，“今日见你便觉你清减了不少，刚一扶你，才知你现在就剩轻轻一握了，怕这府中上下，再寻不出比你轻的了。红儿你也要保重身体，这些日子也着实辛苦你了。”
　　“红儿不辛苦，还请太子殿下也保重身体。”琮烨此番话让红儿本来因为腰部被猝不及防的握了一把的不适稍稍缓解。
　　“我看房中得给你和云儿添几个仆从。”琮烨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屋子。
　　“太子殿下不必太过劳烦，云儿很乖，我自己一个人侍奉就可以。”
　　“韶华待你亲如姐妹，云儿喊你姨娘，你是韶华的人，就是我的人，你有事只管使唤她们就是。”
　　“可……”红儿浑身都觉得不对劲，嘴里的“可”也仿佛没了意识，再也带不出其他的字符。
　　“好了。”琮烨打断了红儿的话，起身后双手搭在红儿的肩上，“明天一早就会过来，这事就这么定了。”
　　“那就谢谢太子殿下了。”琮烨放在肩头的手没有给红儿带来半分安慰，反而让红儿觉得四下全是陌生和孤寂，红儿强忍着发抖的身体，却还是让琮烨发现。
　　“红儿，我怎么感觉你身体有些发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琮烨的关心让红儿觉得戏谑，红儿压下心头的一切，只回答道，“我只是这一路颠簸，身体有些不适。”
　　“那好，时候不早了，今天红儿就先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们。”
　　“太子殿下慢走。”红儿想要给琮烨开房门，刚一抬脚，强压下去的颤抖有涌了上来。
　　“行了，不用送了，你看着云儿吧。”琮烨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红儿感觉就连指甲都开始颤抖，再也撑不住，瘫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