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的戒律》戚珀

49、炼金【大改】

　　49

　　黑棘五月，一个被“神”诅咒的时节。
　　黑暗笼罩大地，恐惧爬出缝隙的深处，向外蔓延。

　　远处高塔。

　　一缕似有若无的黑色从高塔的边缘爬上，如烟般钻进窗缝，“看”到了房间内的事物。
　　一个躺在床上的女孩，和一个因为疲倦倚着床睡着的少年。

　　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了一点笑声。
　　沙哑的，混杂着细碎的杂音，如野兽咀嚼血肉，透着非人的气息。

　　“咯……咯咯……”
　　“现在……你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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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迷雾之月后，在丽塔顿的生活似乎反而“平静”了下来。
　　——学院内几乎所有工作都停止了，学生们的生活比起上个月要轻松许多。

　　“迷雾之月明明更危险。”
　　“连高年级也被禁止靠近森林了……真让人不安。”
　　“哈哈哈，谁知道呢，反正我又不会到森林里找死！”

　　“……”

　　听到那些讨论时，隆洛正坐在教室的角落里。
　　虽然已经回到了宿舍，但仍然没有什么人愿意接近他。

　　——唯独一个例外。

　　“嘿，你昨天在看‘魔剑之章’，怎么今天还是这一章？”费利在他身边坐下，饶有兴趣地拿过那本书，替他翻了两页，“但我不喜欢这一章。”
　　隆洛顺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自己一直没能看下去的文字：“为什么？”

　　这几章写的是在汀恩王朝时期曾经出现过一位使用剑的法师，他的法术会带来雷霆落下般的壮观景象，被称为“魔剑法师”。

　　“他们专门起了一个‘魔剑法师’的称呼，好像用剑的法师格外了不起，但要我说，如果用剑比用法杖厉害，那为什么法师们不都用剑呢？金属对元素的沟通效率明明非常差。”

　　隆洛轻声：“所以……把剑当成术杖在历史上是个例，这其中或许有别的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他一定是为了在书上留名才故意用了这种称号，”费利却说，“……还平白多出一段考试要背的内容，太可恶了。”

　　隆洛：“……”
　　看来，至少在明面上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有法师将剑作为术杖。

　　正如费利所说，也像是他近来调查的那样，术杖最好是元素纯粹的“自然物”，铸造过后的金属成分复杂，反而对施术有害。
　　而就历史而言，无论是女帝，还是汀恩王朝的那位“魔剑法师”，对于他们用剑，又为什么要用剑，根本没有任何解释。

　　他垂下头，为毫无进展的调查感到迷茫。

　　隆洛思索着，费利突然说道：“哎，她来了！”
　　少年抬眼望去，发现是莉莉走进了教室。

　　这几天里，莉莉已经正式成为了丽塔顿的学生，这几天会和他们一起上通识课。
　　——其他在各自聊天的人也朝女孩看了一眼，可莉莉似乎没有在意那些眼神。

　　从第一天开始她就是这样，比隆洛还沉默，到了不愿意搭理任何人的地步。
　　可同学们并不质疑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甚至偶尔会流露出“羡慕”的情绪。

　　原因很简单——

　　“作为斯兰蒂的弟子啊……”费利压低了声音，视线紧追着莉莉，“这些年已经很少有老师收弟子了，最近的还是阿斯诺。”

　　在有关法师学习的古老历史中，人们最开始想要学习法术，只能想办法成为某位法师的弟子。
　　学院的存在似乎降低了求学难度，然而丽塔顿的老师们除了上课——哪怕是上课，也不怎么在乎学生的事，只有他们偶尔收一位弟子，才会全面地安排这位弟子的学习甚至生活，而学院也默认作为某位学生的“老师”，在教学的优先级要高于学院。
　　可见法师的某种“传统”影响深远，只是如今似乎并不常见。

　　“斯兰蒂研究的是灵魂法术……”

　　隆洛看向费利。

　　费利在他身边低声道：“隆洛，你那天和维克多一起回了学院，是不是和她说过话？”
　　隆洛一怔，接着看到他眼珠子一转：“如果她会黑法术，现在早被老师们抓起来了，可见她一进入学院就成为了斯兰蒂的弟子——那一定是因为她会白法术，我真想亲眼看看白法术，这可是很多法师一辈子都看不到的……”

　　他的意思似乎是让自己出面向莉莉介绍费利。

　　隆洛望着同学有些期盼的表情，张了张嘴，正想要开口，耳边忽然又响起费利的“声音”。

　　【“主要是，莉莉长得可真漂亮啊。”】

　　他一愣，下意识：“漂亮？”

　　费利猛地瞪大眼睛，好像还没回过神，下一秒便看到隆洛往莉莉那边看了一眼：“是吗？”

　　隆洛倒是想仔细看看，可费利却腾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等等，你看什么？！”

　　他的动静很大，一下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连莉莉也看了过来——女孩本来便有张干净柔和的面孔，大概是因为白法术的天赋，多了几分高贵圣洁的气质，让人想起史诗中代表了安莱的圣女。
　　莉莉还挑了挑眉，似乎是因为注意到隆洛。

　　她最近了解到了一些事，那天率领队伍出现在森林里的维克多是丽塔顿的高年级，只有隆洛一个“和她一样”的一年级。
　　甚至只比她在丽塔顿多待了一个月而已。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故事。
　　……不过她并不打算节外生枝，就像她不希望有人来关心自己的事情。

　　莉莉脑海里闪过一些思绪，很快收回了视线。
　　费利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却因为注意到这个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红着脸，激动地去拽隆洛袍子的前襟：“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隆洛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动，眨了眨眼：“我听到了。”

　　“什么……”
　　“你说莉莉‘漂亮’。”
　　“啊啊啊啊啊我没有！我说的是白法术，白法术！”

　　好在威娜钟响起，老师走进教室，两人没有再“过多纠缠”，费利只能咬着牙放开隆洛。
　　但他还是没消停，下课了还抓着隆洛不放，抱着书追着他的脚步，一边走一边在人群中低声为自己“解释”。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你肯定是听错了！”
　　“是吗？”
　　“大家都对白法术很感兴趣，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和她说两句话，毕竟……”
　　“……她很漂亮？”

　　费利又要抓狂了，他挠了挠头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了精光：“我说了，那时候我什么都没说，一定是你这么认为的，还想诬陷我。”

　　隆洛反而愣住：“诬陷？”
　　“对啊，是你觉得莉莉漂亮吧，”费利做出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合理，“虽然我也有点赞同你的观点。”

　　“我不太懂。”
　　隆洛说：“但你很关注她，还知道她是迷雾之月那天来的学院……你为什么会知道？”

　　“那是因为——”
　　费利就要脱口而出，可大概是被那双平静的眼眸注视，又或者是因为回过了神，他的话卡住，没能再继续。

　　隆洛其实不是很在意他想说什么，毕竟费利的话总有很多夸张的成分。
　　可就在他即将转头离开时，费利却忽然拉住他：“喂，我有事想问你。”

　　——你想问什么？

　　隆洛刚要开口，有人大步朝他们走来。
　　那是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高年级：“你是隆洛吗？”

　　“对。”
　　“安东尼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去炼金高塔。”

　　隆洛一愣，语气终于多了一丝情绪：“他没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只是带句话。”
　　“我立刻过去。”

　　隆洛很在意那天安东尼在办公室和希曼雅说了什么，以及有些担心他过后的遭遇。
　　说完，他扭头看向费利：“抱歉，你有什么话，请等我回宿舍再说吧。”

　　费利却有些傻眼，他在原地犹豫片刻，直到隆洛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冲过去：“等等、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隆洛没有拒绝他，只是一路上想着安东尼的事，没有和费利说什么。

　　所谓炼金高塔，就是公共高塔当中主要充当工房的一座，由于炼金课是四年级后的课程，他们直到现在还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
　　不过距离并不远，两人顺着被金石灯光芒笼罩的路，很快到了那座高塔里。

　　“这里就是炼金高塔……没什么人呢。”
　　他们走进去，费利便开始左顾右盼：“你知道他在哪？他选的是炼金课？”

　　“选”的。

　　“嗯，我之前来这里找过他。”

　　隆洛知道费利的意思。
　　每个学生在经过基础学习后，都要选择一个自己感兴趣的相关方向深入研究——生物学、魔药、炼金或者法阵，以及其他更多的方向。
　　人们似乎无法兼顾那么多，因此当基础打好后，他们大多会选择一项自己最擅长的深入学习。

　　而安东尼的“专业”是炼金。

　　很快，两人走到了工房所在的地方。
　　费利是第一次来这里。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用石头垒成了很高的隔断，各自有着属于自己的空间。
　　但人很少，桌面都空荡荡的，只摆了一些零碎的材料。

　　他们很快找到了安东尼。

　　这里只有安东尼一个人，他站在角落，弯着腰，正沉浸在眼前的工作里。
　　看上去和前段时间“分别”时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少年站在他的身后，认出了其中一些炼金用的材料，它们富含某种元素，被分门别类地放置在容器当中。

　　安东尼好像没注意到他们，他仍然低着头，似乎正在计算着眼前那些矿石的剂量。
　　研磨、计量，混合，这是一眼能够看清的步骤，可安东尼却做得格外谨慎，甚至到了认真控制呼吸的地步，直到将研磨后的粉末投入一旁的小型坩埚中。

　　这样似乎已经结束了，但安东尼仍然盯着那只冒着白烟的锅。
　　工房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人，也没有人说话，三人只能听到细密的咕咚声。

　　片刻后，坩埚内缓慢地泛起了很浅的光泽——少年这时才听到安东尼的吸气声：“太好了！”
　　这说明他“完成”了。

　　跟在后面的两个人，费利看了隆洛一眼，转过头时对上安东尼的视线。
　　安东尼知道隆洛会过来，但没想到还多了个人，不禁笑起来：“你是谁？隆洛的朋友？没想到他还能交到朋友！”

　　费利：“……我是费利，学长，我们之前在课上见过。”
　　安东尼：“我忘了。”

　　“……”

　　隆洛却不太在意他们的对话，径直问道：“你还好吗？”
　　“好得很，只是被禁足了几天，这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安东尼神情平常地回答：“倒是你，最近乖乖带着提灯回宿舍了吧？”

　　隆洛点头。
　　少年本来想接着问他办公室的事，可却被打断了。

　　“那就好——你知道火焰石吗，就是那种充满了火元素的石头！”
　　安东尼很高兴地介绍起他正在准备的“作品”：“现在它被我被完全融化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隆洛其实是适应能力很强的人，也很会为人考虑。

　　“火焰石充满了火元素……它很不稳定，随时会爆炸。”他很自然地回忆着自己上过的元素课，接道，“你在切碎它时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费利一听就跳到了他身后，打量起了那个坩埚。
　　把火焰石煮进锅里？一定会爆炸吧！

　　“当然，炸的次数我已经数不清了！”
　　安东尼踮着脚看自己的坩埚，像是为了查看它的情况，也像因为兴奋，几乎要跳起来：“所以我尝试了很多遍……用银质的刀切割，依靠水滴草抑制它的特性……但又担心这样会降低它的效果……”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我花了三个月……还是五个月？或者更长时间，现在用改良过的莫尔多稳定剂，终于成功了！”

　　隆洛顿了顿，只是问：“为什么要做这些？”

　　“为什么？”
　　安东尼用干净的手帕擦拭自己发汗的手心，朗声道——

　　“越是元素纯粹的材料越有使用价值，火焰石是其中的佼佼者，然而却因为过于纯粹的元素，一不小心就会引发可怕的问题，千年来使众多学者望而却步……这太可惜了，不是吗？
　　“如果它能变得安全稳定，那仅仅一块火焰石就能拥有抵过三四个卷轴的力量，不管是对于法师还是不会使用法术的人，都是一个巨大的发现——”

　　也就是说，爆裂的火焰石被安东尼“驯服”了？

　　费利忍不住跟着夸了句：“真让人惊讶。”
　　然而隆洛仍有些不解：“但是，释放低阶法术比使用这个被‘改良’过的火焰石更快。”

　　“这当然是因为我减少了用量……嗯，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一次用稳定剂的尝试成功了，如果要加大用量，配方还有问题。”
　　安东尼喃喃道：“至于你说的效率……放心好了，不是每个法师都能在紧急情况下使用法术。”

　　隆洛想起来丽塔顿路上遇到的一些事，知道使用法术或许会受到环境限制，便接受了这个理由。

　　“最重要的是，”安东尼又说，“如果这种改良是成功的，那么改良的稳定剂也能用在其他实验上，他们一定会感兴趣。”

　　费利忍不住道：“你准备和其他人分享这个成果吗？”
　　安东尼笑得轻快：“当然！”

　　“这可真难得！”
　　“为什么？你这话听起来像是王国人独有的偏见。”
　　“额……可它是那么重大的发现！那么多年都没人能成功，我想其他人一定会把它抓在手里。”
　　“唔，你说得对。”
　　“……”

　　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两位低年级看着高年级熟练自然地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窗外一片漆黑，被划分整齐的区域统一被工房顶上的光拉出相似的影子。

　　直到安东尼将试剂放置回架子上，毫无预兆地轻声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丽塔顿的学生越来越少了吗？”

　　费利立刻回答：“因为法师禁令？”

　　克雷多·苏瑞尔的法师禁令让王国的居民对法术避之不及，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法术的存在。
　　哪怕有法术天赋也不敢声张，更不可能想到要学习法术了。

　　安东尼却摇了摇头：“这或许是一个原因，但如果法术仍然普及且强大，那么无知的国王根本不可能随意禁止它。”
　　隆洛挑眉：“你的意思是，这是因为法术变‘弱’了。”

　　“差不多吧。”
　　安东尼说：“更准确来说，是因为我们是‘人类’。”

　　“——”

　　“传说在遥远的古代，法术是一种私人物品，对于自己的法术传承，法师们都有着严格的规定，不允许它被人‘偷窃’，因此也才会有法师墓的存在——如果一位法师一生的成就是一种人人都能共享的财富，我们又为什么要寻找那些充满危险的墓地呢？”

　　可是……丽塔顿不也有许多人人“共享”的东西吗？

　　“那些只是通识课，是成为法师的基础罢了，就像告诉你一把剑用了什么材料，它们被分为什么类别，但挥剑的剑术是不会轻易告诉你的。”
　　安东尼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淡淡道：“实际上，你要去问一个法师近来在研究什么，他们会以为你在窥探他们的财产……哪怕是在丽塔顿，成为某位老师的弟子，就和其他学生完全不一样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
　　隆洛指出：“可你并不同意这种观点。”

　　安东尼点了点头，这是少年第一次从他嘴中感觉到了纯粹的“认真”情绪——

　　“这种传统是很可怕的‘疾病’。”
　　“我们在遵循传统的过程中在不断失去，古老的法术、建筑、仪式、文字，人们再也无从得知曾经伟大的人物和他们的教诲……我们的知识，已经几乎所剩无几。”

　　他们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一代又一代的人不停地寻找古老的法师墓，寻找他们本该拥有却因为封闭的传统而失去的东西，然而，就算得到了什么成果，很可能又因为同样的理由将这些发现继续埋藏。

　　隆洛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看到女帝的那把剑后，安东尼直到最后一刻都执着地要伸出手。
　　那是被他们遗忘的东西，也是重新、完整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东西。

　　“染上这种疾病的人类法师正在走向灭亡，法师禁令只是开始。”
　　“……”

　　隆洛若有所思，费利在一旁却很惊讶。
　　这是可以说的吗？

　　【“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迷雾之月之前还在学院里乱跑的人肯定是他们！”】

　　隆洛愣住，扭头注意到费利的神情，以为他真的说了话：“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费利一下跳起来，可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不如说是自己内心刚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隆洛就……该死的，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他一副见到了什么怪物的神情：“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的反应太大了，安东尼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不由眯起眼睛：“恩？那天晚上……哦，是迷雾之月前的那天晚上？你在哪？”
　　费利结结巴巴的：“我……我怎么知道？月亮又大又圆的，我在宿舍睡觉……”

　　安东尼立刻明白了：“哦，你看到月亮了。”

　　两道视线，一道耐人寻味，一道则有着无法被人动摇的波澜不惊，它们落在自己身上，费利又挣扎说了几句，顿时意识到自己没法狡辩了。
　　他只好说：“我……我那天没睡着，就随便走走，想赶在迷雾之月前回来，就看到……有几座高塔上突然出现了一座漂亮的建筑。”

　　他惊讶得要命，但又担心被人发现他半夜不睡觉，违反院规在外面玩，加上似乎除了他没有人看到，更不敢说了。

　　“嘿，半夜跑出来玩……看来你也是个不服管的嘛。”
　　安东尼却眯着眼睛笑得更开心了：“你想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知道是想知道的……”
　　他犹豫了一下：“但隆洛后来……你们是不是被希曼雅发现了？”

　　“你非常谨慎呢！”
　　“……我可不敢招惹她——”

　　“嗯……其实没那么可怕，希曼雅的胆子非常小，总是害怕事情超出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
　　安东尼摸了摸下巴，眼睛弯起来：“因此只会不停隐瞒真相，可却不知道想要知道真相的人们会做出些什么事。”

　　隆洛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
　　他刚才有点走神，因为意识到了什么。

　　费利……根本不可能把那句话“说”出来。
　　可他就是听到了，为什么会这样？
　　那些话……还有今天上课前听到的，到底是什么？他是怎么听到的？

　　安东尼的话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突兀地感觉到有些奇怪。

　　“……安东尼？”

　　“没什么、没什么！”
　　红发青年友好地勾着费利的脖子：“为了庆祝我完成实验，今天一起吃饭吧！”

　　两人于是被扯着去了食堂。
　　而过后几天，隆洛都没有见到安东尼。

　　他仍然不知道安东尼当初和希曼雅说过什么，但包括连珀尔娅在内也没有了动静。
　　两位丽塔顿的高年级似乎有各自的考虑。

　　隆洛每天都在用课余的时间调查有关女帝书房的事。
　　他没有考虑那么多别的事，只是自从那天在高塔里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后，便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躁情绪。

　　像是有什么在心口处烧，无处宣泄又无法解决。
　　缓慢地在这寂静黑暗的时节中不断燃烧。

　　这样的情况下，他在某一天，在高塔遇到了阿斯诺。
　　是在某座公共高塔内，阿斯诺和身边的人从图书馆走出来，两边碰上。

　　叫人意外的是，是阿斯诺先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模样普通的少年：“……你这段时间一直是这个样子？”
　　他身边的人没太听懂，隆洛也没太反应过来。
　　可阿斯诺很快说道：“你一起来吧，我有事情要问你。”

　　隆洛：“什么？”

　　“关于半个月前他们从森林带回的那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