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门子》cc1995

10、闲话

　　赵向龙拿着媚娘送来的赏花贴，晃着，“你说，这匈奴王子怎么又和丞相好上了。”

　　秦子悦在桌边写着游记，随口回道:“若是我，我也要信自己家的人。”他放下笔，看向赵向龙，“你要明白，我没弱点之前，是不能得他信任的，等我为蓉蓉你舍身忘死了，自然就有了软肋。”

　　他目光清正，明明暧昧之语，却像是在读经一般。

　　“他和丞相一起商量如何证明我的忠心不是很正常吗？一个想除掉我，一个想收服我，一拍即合。帖子当然得由二王子下。”

　　赵向龙懊恼，真是不明白这些人心里的弯弯道道，他索性也不想了。去翻箱倒柜，看自己买了什么衣服，绝不能在赏花时被比了下去。

　　他又回头说道:“秦子悦，你也弄几件花哨点的衣服啊，都太素了。”

　　秦子悦摇摇头，“我平素就喜欢素净，你打扮好就行了。我看那件正红色的就很适合你。”

　　赵向龙手上正拿着一件衣服，这衣服很是华丽，有些戏台上的风格，若是一个不好，便容易被衣服压去了光彩，不伦不类。但赵向龙容貌轶丽，轮廓深邃，是女子中的极限，穿上反倒是相得益彰，极像开屏的红孔雀，却也是真的美丽。

　　赵向龙拿着衣服比了比，高兴道:“你虽然穿衣服的品味不怎么样，但眼睛还没瞎。”赵向龙欢欢喜喜的试了，又配上些新买的首饰。这都是京里最上乘的珠宝，他得承认远斋先生对这个弟子真是溺爱至极，私房钱这样丰厚，他随随便便给他的零花钱都赶上他府里一年的开销了。

　　赵向龙在镜子前面左看看，右看看，喜欢的不得了。秦子悦走过去，取下他耳上的红宝石，“太俗了。”

　　“哪有。”

　　秦子悦在珠宝盒里取出一对珍珠耳饰，替他戴上，“你莫要贪多嚼不烂，这珍珠就很好，我在让人送些珍珠头饰、项链来，凑一套就够了。”

　　赵向龙对着镜子比了比，果然白莹莹的，衬得他更加娇美，连艳丽的五官都柔和了些。他看着秦子悦，虽然素白素白的，但脊梁挺直，似乎也风度翩翩。但他不喜欢，他喜欢父亲那样的将军，力能扛鼎，横扫千军。

　　“秦公子。”赵向龙难得正式的喊他，“你也很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

　　“我不是英武不凡的英雄，赵公子不喜欢是当然的。只是，赵将军出来了，你还是瞒好，舍两三个钱，娶个妻子在家，让赵将军安慰安慰。”秦子悦淡然道。

　　“你歧视我。”赵向龙激烈的斥责。

　　“赵公子，我若是歧视你，又怎么会跟你厮混呢。”秦子悦道:“只是你若能撑起门楣，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只是不要进了死胡同就是。”

　　秦子悦极想扇扇扇子，缓解一下尴尬，这样的奇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似乎把自己当做了女子，去爱男子。

　　“你是父亲的得意弟子，继承他的事业不就好了，要我做什么。”赵向龙气馁。他自幼就不喜欢舞刀弄枪，虽然勉强学了些，但家中只有他一个孩子，祖母又溺爱，便不怎么成器。

　　秦子悦劝道:“赵公子，我又不是你父亲的儿子，如何继承他的事业。便是，我也是远斋先生的弟子，等我游历够了，是要去做学问的，成为一代大儒的。武术不过是我游历的拐杖，让我能去更多地方而已。生我者父母，育我者我师。你还是忍住些，赵将军经此一劫，只怕也老了许多。”

　　赵向龙沉默，他也不知怎么就控制不了情绪，丧丧的爬在桌子上装死，过了会，他抬起头来问道:“你师傅、师兄都是状元，为何你连功名也不考，你知道旁人都说你什么吗？”

　　“绣花枕头?”秦子悦自嘲道。江南是有那一等好事的闲人爱这么说他，惯了也就好了。

　　“师兄是秦家子弟，又过继到了秦家主脉，他不奋进便是置秦家百年声名于不顾，他不做状元如何重振秦家。我是师傅捡的，师傅见罪于圣上，我便陪着师傅一起闲云野鹤不也极好。”秦子悦轻声说。

　　赵向龙一向是极敏感的，他觉察那话里有些古怪，却又不知道是那里古怪，好像在劝自己纵情江湖，不要追逐名利一般。根本不像个十几二十的少年公子，倒像是落魄江湖的书生，有几分吃不到葡萄的自傲和顾影自怜。

　　赵向龙脑袋里一团浆糊，唉，他怎么就不能细心些呢。懊恼的一想，又很快丢到脑后，研究起戏曲来，他嗓音极高，又醇厚异常，当真是天赋异禀。

　　秦子悦坐回书桌上，拿了本《五经讲义》，只是书页未曾翻动，也不知想些什么。

　　午后的阳光，照进来，看着也似乎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真真是难得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