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她初来乍到》牧酒

16、016

　　不知过了多久，颜阙听到了手指叩击桌案的声音，这才勉强将注意力从书上移开，没立马听到叶明璟的下文，又“瞥”了书上的内容两眼，悄咪咪翻过一页。

　　“亥时三刻了，去休息。”叶明璟寡淡的声音落在冷寂的空间里，漾起一阵涟漪，流风回雪一般。

　　颜阙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我还没有看完。”

　　“你是没有明天了？”叶明璟语气微冷。

　　颜阙：……

　　“好吧。”颜阙闷闷地应了一声，很快起身，她现在还处在犯错后的反省期，还是乖一点的好。

　　“跟我来。”撂下一句话，叶明璟自顾自往前走去。

　　颜阙忙跟上那个小光团，亦步亦趋。

　　课室旁有一个暖阁，颜阙被安置在这里，《遗典》暂时没收，等到明天一早起来，才会回到她手里。

　　躺到床上，颜阙心情微妙。

　　——“你好像很久都没有出声了。”

　　——“我在研究你的认错态度，建立一个基准模型，以免往后被你糊弄过去。”

　　——“什么啊，已经提前钦定我会跟你认错了吗？”

　　——“这只是基于你惹事的可能性而做出的合理判断。”

　　——“嘁。”

　　颜阙不再理会奚桐，她觉得这家伙对自己有偏见，但也没法说什么，毕竟着了道的确实是她，她也确实让自己陷入了险境当中，这劣迹斑斑，都没法辩驳了。

　　于是颜阙苦哈哈地侧了个身，继续反省去了，直到被困意席卷，睡了过去。

　　翌日，颜阙睁开眼睛的时候，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昨晚睡在了书院里，当即坐起身，快速收拾好自己，进了课室。

　　等燕九和周诗吸取了前一天的教训早早赶来课室的时候，就看到颜阙已经在那里坐着看书了，不由对视了一眼。

　　“来这么早的吗？”燕九有些诧异地开口。

　　颜阙的注意力并没有从书籍上移开，只是幽幽回道：“不是来，我昨天在这里睡。”

　　“可是你不是……”燕九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回家了那就是又被叫回来了呗，所以说，小变态这是被制裁了？

　　于是燕九的话头紧急转弯，“咳，你看什么书呢？”

　　“圣典。”周诗看了眼颜阙手里的书，说，眼神中带着几分敬佩，这种晦涩难懂的大部头书籍都能看得这么认真的吗？更何况，这里头可都是些宗教相关的东西。

　　所以说，小变态果然是因为昨天的话被制裁了吗？居然被压着看这种书。

　　燕九一听是什么圣典，立马没了兴趣，咳，她还是乖乖坐好等先生来吧。

　　嗯？颜阙疑惑地确认了一下手里的书，封面上遗典两个字在能量视野里亮着微光。

　　困惑地微微偏了偏头，颜阙轻抿了抿唇角，这本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嗯……感觉怎么翻都翻不完算不算？

　　这并不是颜阙在开玩笑，这本书在她翻到一半之后，无论再怎么翻页，看起来都是从正中间展开的样子。

　　至少能确定这书的确是一件奇物？

　　奇物有别于附铭物，对客观事物的影响有限，更多的特殊性在于其本身，其产生原因据说是能量和磁场影响的异变，真实性存疑。

　　正当颜阙思索的时候，叶明璟走进了课室，让所有人翻开手边的基础秘纹书，开始在一块石板上尝试刻下书中第一章的秘纹。

　　那些秘纹都是经过拆解的，不具备实际效用，在真正要使用时，需要加上特定的“眼”。

　　颜阙的指尖轻抚过桌案上的石板，本来对于她来说，因为失去了正常的视力，想要在石板上刻上规整的痕迹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好在叶明璟准备的石板也是特制的，她能够借由能量视野清楚地看到刻出的痕迹形状，因此这项任务她也能够正常完成了。

　　老实说，颜阙对于秘纹的记忆有很大的把握，但往石板上去刻秘纹的关键并不是记下秘纹具体的样貌，而是“刻”这个动作本身。

　　在拿着刀笔试图在石板上留下痕迹的时候，颜阙感觉到了非常明显的阻力，连想要留下痕迹都很艰难，更遑论是刻出规整的形状了。

　　似乎是看出了学生们的艰难，叶明璟淡声开口：“不要用蛮力，尝试与秘纹本身建立联系，沟通与引导才是完成秘纹的关键。”

　　这话听上去实在玄之又玄，在座的几个人听完之后都是一脸苦哈哈，没办法，悟呗。

　　兴许是知晓学生们进行第一步就不会很顺利，今天一天的安排都是秘纹课，咳，绝对不是颜阙昨天把先生气了个好歹的缘故。

　　在秘术的学习方面，不得不说，颜阙确实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

　　在她的同窗们为在石板上留下痕迹而精神紧绷、脸色煞白的时候，她已经将秘纹刻了满满一个石板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燕九和周诗对着颜阙面前的秘纹石板目瞪口呆，牲口啊这个小变态，这也太打击人了！

　　“你们已经完成了吗？是我速度太慢了？”颜阙因为出现在自己附近的两个黯淡的小光团而皱紧了眉头，她就说这种方式不行，她能模模糊糊感觉到一点关窍的存在，但却始终抓不住它。

　　“做个人吧小变态！”燕九猛地摇晃着颜阙的肩膀，声泪俱下地控诉，“我不管，秘诀，快教教我们秘诀是什么！”

　　颜阙还没等愣神，就被燕九晃得头晕，等燕九被周诗阻止之后，她才略有些犹疑地开口：“好。”

　　话音刚落，燕九和周诗相当有默契地对着颜阙露出了亮晶晶的眼神，等着她的下文。

　　“关键就在于沟通。”颜阙斟酌了一下用词，缓声说。

　　燕九一呆，“你这不和先生说的一样嘛。”

　　“我的意思是，沟通的前提是，你要先能感知到它。”颜阙解释说，“然后再进行引导，像是一种气流，或是某种元素，它本身是无序的，需要你把它们归置成有规律的序列，然后才能发挥作用。”

　　燕九瘫到了桌上，下巴支在桌面上，有气无力，“听着好复杂啊……果然很难啊！”

　　周诗倒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决定等下去尝试一下，“原来如此。”

　　燕九一听，蹭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看向了她，“你懂了？快再提示我一下！我一定能明白的！”

　　周诗认真想了想，凑过去往燕九脸上吹了口气，“就像这样。”

　　“什……什么意思？”燕九耳根通红，感觉自己脑袋发烫，思考都停滞了。

　　周诗一本正经地回复：“是气流，吹气这个过程就相当于是一个归置的过程。”

　　“哦、哦……”燕九含糊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懂了没有，只浑身僵硬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颜阙眉头微挑，这个解释确实很形象，吹气本身实质上就是对空气的压缩嘛，只不过绘制秘纹的过程要更加精细一些。

　　在燕九和周诗相继离开自己附近之后，颜阙继续投入了对秘纹的琢磨当中。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路当中的缘故，颜阙对于叶明璟的靠近并没有任何感知，在她进行新一次的尝试时，直接被叶明璟敲了脑袋。

　　“不要冒进。”叶明璟的声音有些无奈，被浓浓的冷意包裹，不易被人察觉。

　　颜阙愣住，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了一下，刚刚正准备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做成。

　　“篆刻秘纹本身就是一种修行，不是让你比速度的。”叶明璟沉声说。

　　颜阙捏了捏木偶娃娃的小胖手，表情无辜又困扰，可是她觉得她的速度真的很慢了，如果秘术的施放是这个速度的话，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这块我就收走了，这次用这个。”叶明璟一边收走颜阙桌上已经刻满了的石板，一边又在她桌上放了一块新的。

　　颜阙乖乖点了点头，用指尖确认了新石板的位置，拿着刀笔开始进行篆刻。

　　下刀的一瞬间，颜阙就觉得自己原本已经适应了的阻力变得更强了，虽然这块石板摸上去和上一块没什么差别，但似乎要在这块石板上刻下痕迹，比上一块困难了不少。

　　颜阙的态度不由端正了许多，开始认真进行新一轮的尝试。

　　叶明璟将从颜阙那里收来的石板放到桌案上，视线从其上的刻痕细细掠过，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又轻轻压下。小崽子。

　　嗯……还是得磨一磨。

　　正在和新石板死磕的颜阙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与改进，她的速度逐渐加快，时间的流速好像也跟着变快了，不知不觉中，日暮降临了。

　　“回去吧。”叶明璟淡淡开口赶人。

　　“先生，我能把石板带回家练习吗？”燕九眼巴巴地盯着叶明璟，她觉得所有同窗里，就数她的速度最慢了，她得更努力才行。

　　叶明璟十分冷酷地拒绝了，“不行。”

　　“啊……为什么啊？”燕九蔫蔫地问。

　　叶明璟淡声回道：“不安全。”

　　“好吧。”燕九接受了这个理由，很快又恢复了精神，缠着周诗要她给自己补课，两人边说边离开了书院。

　　颜阙悄咪咪瞄了一眼讲台旁的光团，默默继续刻，过了两秒，又抬头确认了一下先生没阻止，于是乐颠颠地继续。

　　嘿嘿，这就是准徒弟的待遇吗？唔，不过，那两个家伙想练习的话，多待一会儿先生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