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她初来乍到》牧酒

15、015

　　颜阙刚走到书院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何栖风，代表着对方的小光团被系统标记了姓名，停在一辆马车旁。

　　何栖风看到颜阙，没有立马迎上去，而是看了眼手腕上变回正常手表表盘的司雾，幽幽开口：“迟了十几分钟，发生了什么？”

　　“和两只幼崽聊了会儿天。”颜阙很是无辜地回道，她觉得何栖风最近的状况有从操心变成过度焦虑的趋势，这样下去不行，得改。

　　“两只幼崽？”何栖风有些意外，顿了一下，又缓缓笑开，语气欣慰，“交到朋友了吗？是什么样的人？”

　　“唔……”颜阙略想了想，而后回道，“一只精力旺盛一只思维活跃？”颜阙不自觉用了“只”这个字，大概是被这个世界影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尤其喜欢用幼崽来称呼小孩儿。

　　“听起来不错，要和朋友好好相处哦。”何栖风一边笑着说，一边示意颜阙上马车。

　　颜阙应了一声，上了马车。

　　刚一坐定，颜阙就从何栖风那里获得了一份案件的相关资料，她随意翻开一页，有些意外，这份资料用的也是特殊墨水，“特殊墨水的使用这么普遍的吗？”

　　“不，只是涉密材料一般都用特殊墨水，相较于普通墨水能够保存更长时间，而且如果失窃，更易于锁定嫌疑人。”何栖风解释说。

　　颜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便开始翻阅手上的资料。

　　近期，永生学派在黔铃城制造了许多事件，在缎带街的那起事件发生之前，这一系列案件被认定为是涉及神秘要素的连环凶杀案，因为从凶手的手段上来看，存在明显的实验痕迹，就像是凶手在寻找更合适的杀人手段一样。

　　不过，仅从杀人手段方面，这更像是对于这种特殊植物的研究，遇害者的尸体从前到后依次呈现出了植物生长的趋势，大体上都和在缎带街十三号地窖的那具尸体差不多，是从人身体里钻出来的。

　　而在十三号门前发现的那一株树木，实际上才是真正让恶兆之铃确定这一系列案件都和永生教派有关的原因，这种黑色的枝条，一度作为永生教派的标志，出现在各类发生神秘事件的场所，类似签名。

　　所以，那具尸体才是最特殊的那个。

　　根据目前的调查进度，尚未获知永生教派究竟要做什么。但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只可惜，这部分就属于密级更高的内容了，以颜阙的研学身份，还没有获知的权限。

　　另外，缎带街的居民们在两天后终于从睡梦中苏醒，根据他们的供述，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同一个梦境当中。

　　梦境的内容所有人都很难描述得清楚，但只要一个人说出一个形容词，这个形容词又会从另外的人口中被提及，且说话时的神情诡异，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借由他们的口说话一样。

　　这种诡异的现象让负责问询的人员背脊生寒，恶兆之铃不得不暂时将有关梦境内容的问题压后，等待迷梦学会的人到来。

　　等看完手中的资料抬头，颜阙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于是歪了歪头，“久等？”

　　何栖风好笑地看着她，说：“倒也没有多久。”

　　“还是赶紧下车吧，让公共马车滞留这么长时间好像不太好吧？”颜阙于是道。

　　“……不是公共马车，不用担心这个。”何栖风停顿了两秒，语气有些微妙。

　　颜阙表示困惑，“不是？那是……？”

　　何栖风犹豫了一秒，才说：“是私人马车。”

　　颜阙：哦懂了，之前说过不会接送让她坐公共马车，这会儿又反悔，此一时彼一时了。

　　何栖风：“……走吧。”他对自己食言这件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但以小孩儿现在的状况，无疑是乘坐私人马车更加安全，所以他这不算溺爱孩子，只是现实需要。

　　何栖风很快说服了自己，正如他跑去接颜阙放学时一样。

　　多亏了颜阙当日在书院的壮举还未传入何栖风的耳朵里，否则他应该会立刻教训这家伙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

　　这不，在两人到家没多久，便有书院的人上门，说是叶明璟请何栖风尽快去一趟书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有关颜阙的。

　　毫无疑问，这就是叫家长了。

　　书院派来的人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颜阙，因此颜阙有些懵，她有做什么需要叫家长来解决的事吗？

　　过了两秒，颜阙的脸瞬间垮了，糟了，她今天太过得意忘形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本来她是挺理智的，自认非常克制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结果从先生那得到了一个自己更不能接受的答案，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只是她忘了，这个世界的人们，思维方式和她可不一样，她的那些言论，多少有些惊世骇俗，这下子，真正的祸从口出了。

　　何栖风狐疑又凝重地看了颜阙一眼，而后一脸严肃地回道：“方便的话，就现在，我马上跟你去书院一趟。”

　　颜阙略微有些呆滞，忙道：“要不，我也一起吧。”

　　何栖风盯着颜阙看了两秒，幽幽开口：“行。”

　　颜阙略微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一声，啊啊啊啊她该怎么拯救那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自己？在线等，挺急的！

　　于是刚刚到家的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返回了书院。

　　银杏树下，叶明璟长身玉立，暮色在她的眉心烙下一抹印痕，衬得她的眉眼愈发清冽动人，目光却是悠远，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像。

　　“叶先生。”何栖风率先开口，语气温和有礼。

　　叶明璟略一颔首算作回应，接着瞥了颜阙一眼，而后淡声开口：“颜阙，知错了吗？”

　　颜阙讷讷开口：“是，我知错了，先生。”

　　“还算有救。”叶明璟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而后开口吩咐道，“进去。”

　　颜阙应了一声，默默先进了课室，心中忐忑。

　　不知叶明璟和何栖风说了什么，总之，最终的结果是，颜阙从今天起开始住在书院中，交由叶明璟管束，为期一月。

　　何栖风离开之前，又和颜阙见了一面，心情复杂，“小矮子，好好听先生的话。”

　　“语气这么沉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挂了。”颜阙没忍住开口。

　　何栖风抬手弹了下她的脑门，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想给你收尸。”顿了顿，他又叹道，“说到底是我的错，忘记了你根本没有常识这件事，就敢放你出去乱跑。”

　　“……我错了，真的。”颜阙闷闷地开口，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也许她先前没有察觉，但她的态度总体上是虚浮的，缺乏敬畏，如果不是今天的事给她提了个醒，她恐怕很快就会招来祸患。

　　总而言之，她太弱了，她必须清楚得认识到这一点，同时认识到这是一个足够危险的世界，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颜阙一瞬间几乎冒出一身冷汗，在这个世界，因言获罪并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知错了就好好沉下心修习。”何栖风目光沉沉地盯着颜阙，半晌，又接着道，“不过，也不用提心吊胆，我会时不时来看你的。”

　　“嗯。”颜阙应了一声，神情蔫蔫。

　　重新回到课室后，颜阙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等着叶明璟的下文，叶先生指定也要说她一顿的。

　　叶明璟在桌案后坐下，好整以暇地看向颜阙，“错哪儿了？”

　　来了，经典问句。颜阙赶紧回复：“错在不敬神明，口无遮拦。”

　　“不。”叶明璟的声音清冽，落在寂静的空间里有如霜雪，“你错在疏忽大意，掉以轻心。”

　　颜阙一愣，表情略显茫然。

　　“去角落面壁，再想。”叶明璟沉声说道。

　　于是颜阙只好乖乖去了角落。

　　整个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当中，颜阙苦思冥想了片刻，突然关注到了房间内的熏香的味道。

　　“熏香的味道，和上午时不一样。”颜阙低声喃喃。

　　“是不一样。”叶明璟慢条斯理地开口，身形处在光与影交接的地方，有种说不出的神异感，“上午的是明晰香，一种能让人吐露真话的东西。”

　　颜阙面色骤然一沉，她中招了。

　　“警醒些，别犯蠢。”叶明璟幽幽又补了一句。

　　颜阙轻抿了抿唇，不语。

　　“别傻站着，看完。”叶明璟凉凉的声音落下，颜阙便听到一本书落到自己脚边。

　　能量视野里，书籍的轮廓上，几个鎏金一样的字亮着微光。

　　——《遗典》

　　颜阙将那本厚厚的书抱进怀里，正打算翻开，叶明璟的声音再度响起。

　　“没让你站着。”

　　于是颜阙又乖乖就近寻了个位置坐下，将书摊在桌上，认真阅读。

　　这本书虽然叫遗典，但内容却无所不包，是一本当今世界的百科全书，颜阙很快投入其中，如饥似渴，毫无疑问，这里面都是她所需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