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芥川无异能》鸩罹羽殇

67、抛下

　　虽然《傀儡师》的热度是过去了，但是芥川本人却还处在话题的中心，于是芥川和谷崎润一郎的论战的关注度就开始直线上升。
　　所有人都在关注两个文坛名宿最后的结果，甚至有一位著名大学的教授发声，说这一场论战的结局将决定日本文坛未来十年的走向。
　　这场论战持续了几个月，却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那时芥川已经19岁了，除了文坛，其他方面都颇为平静。
　　芥川发表的小说从《河童》到《齿轮》比起过去，文风发生了巨大的转折。大家都隐隐看出了这几篇文章的自传或半自传性质，都陆续表示过对芥川对担忧。
　　但是正如柳川点明的芥川近乎习惯的讨好一般，芥川总是掩饰地很好，顺着亲友的想法表达自己的无事，算是含糊过去了。
　　而在进入夏天的时候，中也终于结束了在伊势神宫的修行。
　　这几个月，中也的行踪完全保密，港/黑这边只有芥川知道他的去向。而中也也忙碌到连新年和春季赏樱都没有回来。
　　根据巫女的信息，中也因为学习了灵力的运作方法，现在已经能够做到吧重力异能的能量按照灵力的方式运行，毕竟「污浊了忧伤之中」本质上也算是荒霸吐的神力。
　　而在控制了能量的流转之后，中也即使是在“污浊”状态下也不会因为能量在全身粗暴地游走而失去理智，无法控制，只是到时会十分消耗精神力。
　　那天，大家都很懵，怎么日本就有了超越者呢，这个事实实在太具有冲击性，众人表示幸福来得太突然。
　　包括森鸥外在内的人都替这个国家感到高兴。作为曾经的军医，森鸥外深切地知道超越者对这个国家所代表的作用。
　　未来中也将会成为整个国家供着的存在，甚至面对对超越者都有威胁的劲敌时，国家可能即使是用人命堆也不愿意让中也冒险。因为超越者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个消息传来，似乎预示着里世界最恶组合“双黑”可以拆伙了。
　　太宰高兴地炸了中也一个车库：）
　　但是中也暂时没机会知道自己爱车的消息了。
　　因为在法语上的优势，中也在大学的生活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他从伊势神宫出来直接就回到校园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
　　恭喜太宰暂时逃过一劫。
　　中也成为超越者后，芥川就感觉肩上的担子一轻，现在，他要追寻此生最大的任性。
　　他要花一天的时间到处走，成为接手港口黑手党之后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
　　但是在出发前芥川见到了太宰。
　　太宰的表情不同于他往常见到的活泼和狡黠，那是一种他曾经见到过然后又被深深藏起来的悲哀。
　　他站在芥川面前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太宰？”芥川听到自己如此询问。
　　“没什么。”太宰的手指蜷曲几次，用颤抖的声音道，“只是觉得您快要死了……”
　　芥川无言，他再也说不出违心的话。
　　最后还是太宰沉默者离开了，这是他除两人的初见外第一次在芥川面前这么失礼。
　　芥川的第一站是一家书店。
　　畅销书的架子上，署名“我鬼”的占了一半，但是芥川却不愿去看一眼，自然也生不起自豪。
　　说来好笑，明明作者就在眼前，人们看到的也只有手中的书。
　　他站在搭于书架上的西式梯子上寻找书籍。莫泊桑、波德莱尔、斯特林堡、易卜生、萧伯纳、福楼拜……
　　芥川专心致志地看着书籍上的文字，那是世纪末本身。
　　他与昏暗搏斗，历数这些人的名字，但是书籍渐渐沉浸在忧郁的暗影里。
　　人生不过一行波德莱尔。
　　第二站是他的母亲芥川富久曾经就诊的医院。
　　疯子们穿着统一的深灰色衣服。宽大的房间因此显得更加忧郁。
　　“这是XX电灯公司工程师的脑髓，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黑亮的大发电机。”一位匆匆路过的年轻医生见芥川一直看着一个房间角落里的大玻璃罐，于是解释道。
　　芥川转过头来道谢，但是又躲避着医生的目光。
　　曾经高喊“我是太阳！”的哲人最终还是在精神错乱中离去了。*
　　芥川看向走廊的窗户外。除了水泥灰的围墙外，没有别的东西。但是稀疏斑驳都地衣显出淡淡的白。
　　第三站是芥川下令打造的横滨向日葵美术馆。
　　美术馆里依旧是人来人往，芥川竟期待着一场一如上次的邂逅，可惜没有像那位少女一样有趣的人。
　　有人轻声为同行的人介绍画作，然后提到了同样有名的高更。
　　芥川想到了高更的画集，从中能够感受到鲜明深刻的大自然。
　　他又想到自己在一个秋雨过后的黄昏从郊外的铁路护拦下走过。护拦对面的堤坝下面停着一辆老旧的小汽车。当他走过去的时候，他觉得有人先前走过这条路。
　　是谁呢？——现在没有必要问他本人。在他十九岁的心里，有一个割掉自己耳朵的荷兰人正叼着大烟斗聚精会神地凝视这忧郁的风景……
　　第四站是一家普通的咖啡店。
　　窗外是一颗巨大的橡树，阴影笼罩了窗边的芥川。
　　在热烈的阳光下，橡树的叶子纹丝不动。遥远的天空上一杆垂着玻璃秤盘的秤在努力保持着平衡。——他一边读着许久未见的夏目老师的书，一边感觉到这样的景象……
　　他听见老旧留声机播放的音乐。这音乐神奇地流过他的心田，是莫扎特的《魔笛》。
　　打破十诫的莫扎特一定十分痛苦，但是，也未必像自己这样。于是，他垂下脑袋。
　　当芥川从咖啡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里，索性他今天虽然在东京和横滨两边跑，现在也里港/黑大楼很近了。
　　在这条路上的行人渐渐减少，最后在大楼周围的道路上就只有芥川一人了。
　　忽然，他在路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从港/黑的地下车库里驶出，停在他的身边。
　　后座的车窗落下，原来是菊池宽。
　　“龙，你今天玩得怎么样？”菊池宽面上带着微笑和欣慰，似乎是很高兴有人难得能放下文件去好好玩一场。
　　“很好。”芥川自然是这样回应。
　　“那就好，我去处理一个谈判的事情，回见。”菊池宽就要离去。
　　“宽。”芥川嘴唇蠕动，最后还是把称呼所在了喉间，看着载着菊池宽的车子离去。
　　随着芥川走近，在门口站岗的黑西装全部单膝跪下。
　　芥川摆摆手，沉默地走进了电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你还好吧？”柳川自己出现了，担忧地看着芥川。
　　“夺走我的异能吧，杀了我。”芥川用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着柳川。
　　柳川似乎被吓到了，但是他是芥川的造物，本质上与芥川同根同源，于是看到他的表情的柳川很明白，芥川是十分真心地说出这句话的，甚至带了一丝恳求。
　　如果不是这句话，柳川是会很高兴的，可惜芥川恳求的话是为了让自己杀/死他。
　　再次听到芥川的请求，柳川手指颤抖，双眼微微睁大，但还是依着芥川的话照做了。
　　芥川感受着自己的能力。
　　「老年」消失
　　「罗生门」消失
　　「黄粱梦」消失
　　「蜘蛛之丝」消失
　　「啊吟」消失
　　这几个能力缓慢却没有阻遏地一个个被柳川夺走。
　　远在东京的柳川银在录歌房里猛地一顿，整首歌的录制完全失败，但是她没有心思关注这个，清秀白皙的脸上露出比平常更加真实的惊慌。
　　她夺门而出。
　　柳川这里卡在了最后的「齿轮」上，它一直盘踞在芥川身体里纹丝不动。
　　也是，虽然被要求夺走芥川的能力，但是柳川内心深处却还是不愿离去——他并不想要背叛芥川，所以即使是「齿轮」化身的他，也夺不走这个能力，除非他能改变自己的思想。
　　最后，这些能力又重新回到了芥川身体里。
　　芥川能感受到这些能力的雀跃，可是自己注定要抛弃它们了。
　　于是柳川被强制收回，芥川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办公桌。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巴比妥扭开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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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多出改编《一个傻瓜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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