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和野玫瑰》糖上晏

13、第 13 章

　　姜玫和姜惜分别被姜昊明、柳以珊牵在手中，距离拍卖会开场还有一点时间，不少人都站着寒暄。

　　姜惜没多久就开始不耐烦，柳以珊见状将她带了出去，姜玫有点羡慕，可惜她永远当不了姜惜。

　　姜昊明在此期间接了几张名片，也递出去几张，当他结束一段谈话转过身，罗光宗正朝着他点头示意。

　　两人往人少处走了几步，姜玫自然也被带了过去，她贴着窗边，尽量远离罗光宗，成年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隐晦却贪婪，姜昊明注意到了，却只是虚虚拦了一下，实际没有多少阻挡意思，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罗光宗，姜玫不是他能随便狩猎的猎物。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成人式的试探迂回，姜玫没有听进去，目光看向窗外，倏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梁修瑾跟着一个老爷子，姜玫之前在餐厅见过的，是梁修瑾的爷爷，两人被簇拥着走向他们所在的这栋楼。

　　姜玫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梁修瑾看，后者突然抬头，姜玫不确定他在看什么，也不确定从楼下能不能透过这惶惶灯火看清窗户里面，但她希望梁修瑾刚才那一抬头能看到她。
　　很难说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只是下意识地，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希望它足够坚韧好让她不至沉底。

　　“爸爸，阿瑾哥哥。”
　　姜玫不知道自己从哪儿生出的勇气，她打断了姜昊明与罗光宗的对话，带着真切的欣喜，表达自己的意愿。
　　“爸爸，我可以去找阿瑾哥哥玩吗？”

　　罗光宗望向姜玫，幼小且稚嫩的小女孩，干净单纯，她以为自己搬出梁修瑾就能万事大吉吗？那一定是低估了大人世界的肮脏。

　　果然，姜昊明温柔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监护人的权威，“玫玫，今天不可以去打扰梁家哥哥知道吗？爸爸还有事情要办，如果你要出去玩，罗叔叔可以带你。”

　　姜玫的表情僵在脸上，她还没能学会在这种情况下立刻调整好情绪，整个人都带着勉强和抗拒。
　　“不，不用了。我陪爸爸。”

　　“这孩子真乖。”罗光宗话是对着姜昊明说的，却伸手捏了一下姜玫的脸，在她白皙莹润的颊边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会场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人群围绕着新入场的梁家爷孙，都想上前搭句话。

　　姜昊明和罗光宗也一样，他们早在今天之前就知道梁家会出席这场拍卖会，但没想到来的会是梁家老爷子。

　　梁修瑾作为唯一一个被梁弘毅带在身边的梁家人，可见老爷子对这个孙辈的宠爱。

　　梁弘毅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他一边应付着凑上前打招呼的人，一边同梁修瑾说着话，梁修瑾手边依然带着他的魔方，偶尔才回应梁弘毅几句。

　　姜玫在这两个月里已经摸清楚梁修瑾根本不是多喜欢魔方，他只在出门的时候带着那东西，比起和人讲话，梁修瑾情愿玩在他手里一点都不显得难的魔方。

　　梁家爷孙已经走到了席位上，没轮到上前露个脸的人不免遗憾，罗光宗也是如此，他和梁家勉强搭上了线，只是关于城西那块地，半点风声也没有，这让他有些急躁。

　　竞拍者落座，拍卖会开始。现场安静下来，也压下了浮动的人心和欲望。

　　柳以珊带着姜惜没有回来，姜玫被安排坐在姜昊明和罗光宗的中间，期间姜昊明出去了一趟，直到拍卖会结束都没回来。

　　姜玫的不安在放大，一些毛骨悚然的东西顺着皮肤爬到指尖，让她四肢僵硬。

　　人群离场的速度很慢，不少人等在通道边等着和梁弘毅说一声恭喜，老爷子今天唯一一次出手，拍下了一幅现代画家的巨型油画。

　　梁弘毅微笑着拍拍梁修瑾的肩膀，“是这小子拍的，我等着看他眼光行不行。”

　　于是众人又转去恭喜梁修瑾，一群成年人围着个十来岁的孩子献殷勤，场面荒诞滑稽，但在这金碧辉煌的憧憧灯影下又露骨的真实。

　　罗光宗牵住了姜玫的手，他算是明白姜昊明离场的用意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对这只小羔羊做些什么，但带着姜玫能去梁家面前露个脸。
　　姜昊明好算盘啊，一个女儿两头用。

　　姜玫不想被罗叔叔牵着，可对方抓得很紧，她挣不开。

　　“玫玫，刚刚不是还惦念梁家哥哥吗？不去打个招呼吗？”罗光宗带着姜玫靠近梁弘毅祖孙，“去和哥哥说一声恭喜，然后叔叔带你去找爸爸好吗？”

　　姜玫站在梁修瑾面前，对方的视线从魔方上移开看向她，明明那目光里什么情绪也不带，她竟感觉到一丝难堪。

　　她别过脸，第一次没在人前保持好孩子的形象，倔强地没有喊人。

　　梁弘毅活了这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姜家这个小姑娘和孙子玩到一起的事情，他有所耳闻，至于那个生面孔......老爷子保持着微笑表情，并不做声。

　　梁修瑾觉得很烦，老头子等着看他反应，周遭又围了那么一圈人，他好像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

　　“玫玫？”罗光宗对姜玫忽然不配合的举动产生了一些不满，他握住小女孩手腕的手略微施力，姜玫吃痛皱眉。

　　梁修瑾看向姜玫被握住的手腕，收回目光的时候又瞥到了她偏向一边的脸颊上那点即将消失的红痕。

　　梁修瑾忽然产生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回家吧。”他看向梁弘毅，“您今晚喝过酒，我还没告诉家庭医生。”

　　梁弘毅意外地扬眉，“你还管我？”说归说，老爷子还挺高兴，“走，回家。今天跟我回老宅？”

　　梁修瑾说“可以”，祖孙俩说话时将罗光宗晾在一边，他倒是很忍得住，神情不变地和梁弘毅打了招呼又低头耐心“劝说”姜玫，“这是突然怎么了？玫玫没有拍到东西不开心吗？”

　　姜玫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梁修瑾走在梁弘毅身旁，随着他们移动，人群也移动起来，就在姜玫的身影即将被他人挡住的时候，梁修瑾伸出手，拉住了姜玫另一条胳膊。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姜玫身体一颤，僵硬的躯体似乎被重新注入活力，她顺着梁修瑾的力道摆脱罗光宗——或许是罗光宗自己松开的手，但姜玫依然觉得她挣开了钳制她的枷锁——站到梁修瑾的身侧，带着颤抖的尾音，属于小女孩的清脆声音低低传来，“谢谢阿瑾哥哥。”

　　梁修瑾把姜玫带走了，在梁弘毅的默许下，带回了老宅。

　　这一个晚上，整个云城的上层圈子都在传梁家和姜家是不是有什么联姻计划。
　　不过怎么是姜家呢？还是个养女。

　　“好，小女给您家添麻烦了。不不，明早我来接她吧。这......也好，那就麻烦了。”姜昊明挂上电话，又回了几个旁敲侧击打探的消息，高兴的情绪溢于言表。就连罗光宗给他发来玉矿的事情稍缓推进的消息也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那边姜昊明挂上电话，姜惜撇着嘴向柳以珊提问：“妈妈，姜玫以后是不是不回来了？”她还小，对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如果姜玫以后都不会回家了，她会非常高兴。

　　柳以珊看着闺女傻乐的笑脸，心里堵成一片，“你还笑！你以后给我乖乖的，别去惹姜玫。”

　　“妈妈？”
　　姜惜刚要尖叫，姜昊明走了过来，“惜惜别吵。我打算给玫玫转学，你去联系一下罗兰。”

　　“罗兰高中阶段就要出国，梁家那个小少爷跳级读的吧，没两年了。你确定你女儿吊得住那个小少爷？别最后成个笑话。”

　　姜昊明想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梁家能给我们什么吗？不用以后，借两年的势，足够明奈更上一层了。”
　　他一向审时度势，不去做太远的梦。

　　姜玫带给他的惊喜已经超出预期了。

　　梁家老宅。

　　香园最高处的庄园今晚格外热闹。老爷子突然带着梁修瑾回家，梁修瑾还另外带回来一个小女孩，梁家其他人听到消息一个两个都赶到老宅，又被梁弘毅全赶了回去，只留了陈曼彤说了一会儿话。

　　梁修瑾不耐烦搭理人，姜玫随他一进家门就上了楼，躲开了不少窥探的视线。

　　这间与卧室连通的起居室布置和老宅相差无几，一贯的中式风格，黄花梨和红酸枝的家具将整个基调拖入旧时光里，庄重又压抑。但梁修瑾身处其中，有股泰然自若的矜持贵气。

　　姜玫坐在圆凳上，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东西，又觉得这些似乎都没什么意义，她的视线无意识地跟随着梁修瑾。后者从美人榻上小憩起来，走到五斗柜前，在抽屉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个什么东西转手抛给了姜玫。

　　姜玫手忙脚乱地接过来一看，是个九连环。她捧着九连环对梁修瑾疑惑地眨眼。

　　梁修瑾淡淡道：“别看我，你可以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