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和野玫瑰》糖上晏

12、第 12 章

　　“为什么？”梁修瑾反问，“没有必要。”

　　姜玫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理解为什么道歉是没有必要的。

　　梁修瑾不再和她对话，推开了边厅的门。

　　陈曼彤看到梁修瑾笑容更真切，招手让儿子和姜玫过来坐，姜玫照旧嘴甜地阿姨爸爸喊了一通，梁修瑾没有叫人，只是点头示意，姜昊明也没指望这位孤僻的梁家少爷能喊他一声叔叔，于是拉过姜玫，问她和哥哥玩得怎么样？

　　姜玫回答的一定是让大人们都舒服的答案，姜昊明知道这一点，问出来也不过是在陈曼彤面前再刷个好感度，陈曼彤也知道，她嘴角擒着笑，看了坐在一旁的儿子一眼。
　　梁修瑾兴致缺缺，在人前的兔子，不如没人时候有趣。见儿子没什么反应，于陈曼彤的笑意也就不及眼底。

　　姜昊明适时推了一把姜玫，姜玫转头看了姜昊明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想和哥哥再玩会儿？”

　　陈曼彤朝姜玫父女俩看过来，姜玫挺直了脊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她不知道她接下去的举动会产生什么后果，但她不做点什么的话，兴许今天就不会好过。

　　于是她大着胆子朝梁修瑾伸出了手，冰凉的指尖触到了男孩的手背上。这应该是她幼儿园毕业之后第一次拉别的小男生的手，来不及产生诸如紧张、羞怯之类的情绪，梁修瑾飞快地甩开了她的碰触。

　　姜玫的脑子一片空白。

　　陈曼彤嘴角的笑容消失，有些紧张地盯着儿子。他好像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反应，陈曼彤不确定是儿子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其他什么，她谨慎地沉默着。

　　反倒是梁修瑾皱起眉，开口道：“口水。”

　　“什么？”姜玫被这一句“口水”拉回神志。

　　“黑豆的口水。”梁修瑾像是在提醒姜玫。

　　姜玫瞪眼，“我擦过了。”也许是声音有些大，姜昊明在她肩膀拍了一下。

　　梁修瑾目光掠过那只属于成年男人的手，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走离沙发区域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姜玫。

　　陈曼彤反应比姜玫更快，“快去玩吧，一会儿阿姨叫你们下来吃饭。”

　　姜玫几乎是被推出去的，她回头看了看两个大人，他们都朝她挥手示意她跟着梁修瑾上楼，姜玫于是不再踟躇，跑快两步追上梁修瑾的步伐。

　　他这次没回书房，而是一路向上。梁修瑾步子跨得很大，姜玫追得吃力，好在三层楼就到顶了，墙壁上挂着很多装饰画，姜玫看不懂，不过走廊上展示柜里那些乐高她看明白了。
　　很漂亮，许多她熟悉的，不熟悉的IP连绵成片，几乎放满了整个走廊。

　　梁修瑾打开了左手边一个房间，姜玫探头一看，洗手间。她窘迫地缩回头。

　　梁修瑾透过镜子看见姜玫的表情，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流水声和梁修瑾的声音同时传来，“洗手。”

　　他还在介意黑豆的口水。

　　可是如果要洗手的话，刚才就能洗啊。姜玫不理解，但听话，她就着梁修瑾开启的水流洗干净了手，肩膀上被搭上一条毛巾。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毛巾搭上肩的时候，像是某种拍打，带着嫌弃。

　　姜玫察言观色的能力好像刻进了骨子里，当她发现梁修瑾不会解答她的疑问，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她都不会再提问。

　　梁修瑾看着姜玫擦干手，将毛巾挂回架子上，示意她去打开洗手间斜对面的房间门。姜玫依然照做，开门后发现里面堆满了各种盒子，几乎都是模型和拼图类的东西，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牌子堆积在一起，叫人眼花缭乱。

　　“以后每个周末你来我家，无聊的话可以上来挑你喜欢拿去书房拼，也可以看下面书架上的书，或者和黑豆玩，但不要发出噪音。”梁修瑾看着姜玫，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姜玫迷茫又惊喜的身影。

　　“好的。”姜玫听见自己的回答，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欢欣。

　　姜玫不知道姜昊明和陈曼彤到底说了什么，但她发现姜昊明的心情很好，他在午餐前提前离开，留下姜玫一人并嘱咐她好好陪梁家哥哥玩。

　　姜玫原本觉得这样很好，她不用被送去罗叔叔那里，是她撒谎给自己争取来的最好的结果，但父亲的态度又让她心情低落。她好像一只小狗，讨人喜欢才会被注意，谁想要摸摸她，只要能换取利益，都可以。
　　谁都可以。

　　姜玫以为自己不会失望，但好像不行，眼眶会发酸。

　　可这里是梁家，她不能哭。姜玫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她调整好表情转身，看见梁修瑾站在门边。
　　“你变脸的速度还挺快。”

　　他确实是用夸赞的语气在说话，不过姜玫高兴不起来。

　　下午，姜玫从众多复杂的看不懂的模型、乐高、拼图里挑出一个平平无奇，格格不入的500片卡通拼图，梁修瑾瞥了一眼，甚至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混进楼上储藏室的，可能是某个赠品？

　　姜玫在梁修瑾的目光下慢慢涨红了脸，幸好他只是扫了一眼，没有说话，不然姜玫真的会羞愤到想去和黑豆挤同一个屋子。

　　姜玫有一搭没一搭地拼着拼图，偶尔抬头看一眼梁修瑾。他真的很安静，不看电脑屏幕的时候就伏案书写着什么。姜玫莫名想到刚才在楼上的时候看见的几个精巧魔方，她记得前两次见梁修瑾都是在外面，他手里都带着魔方，然而在家里的时候，他手边几乎看不见魔方。

　　“看什么？”
　　梁修瑾忽然站起来。

　　“嗯？”姜玫垂下眼，装作找拼图的模样，“没什么。”

　　“最上排中间位置。”梁修瑾径直略过姜玫，去到书架前挑拣起书籍。

　　姜玫对照着图纸，果然是。她又转去看梁修瑾，满脸写着“真厉害”。

　　梁修瑾找到了他要的书又坐了回去，姜玫也低下头继续她幼稚的拼图。

　　像这样平静的星期天，姜玫渡过了六个。整整两个月，她几乎都要忘记罗光宗这个人了，然而大概是太得意忘形，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天逐渐热起来，柳以珊带着姜惜和姜玫添置新衣，主要是姜惜，闹着出门玩，柳以珊拗不过她，就将本该放在下周的行程改到了这周。姜玫因为周天要准时去梁家报道，很多课程压缩到了周六，因为课程繁重，出门这事儿原本也没有她，是姜昊明特地吩咐了才带上姜玫。

　　柳以珊一开始也疑惑这是为什么，等到在商场里“碰巧”遇到罗光宗，她明白过来，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姜玫顿在原地，她没想到会这样碰到罗光宗。

　　“玫玫，快过来。”柳以珊的呼唤让姜玫不得不上前去，她嗫喏着喊了一声“罗叔叔”，大半个身体藏在柳以珊的后面，被柳以珊硬是拉到了面前。

　　“很久不见啊，玫玫。”罗光宗伸手摸了摸姜玫的头，收回手的时候，手掌落在姜玫的脖颈处，一触即逝，但仍旧使姜玫僵硬了一瞬。

　　她好想逃，却不知道能往哪里逃。

　　晚餐时，姜昊明过来了，他邀请了罗光宗一起共进晚餐。姜玫的位置就安排在罗光宗边上，一顿饭下来，罗光宗非常规矩，只是姜玫在他若有似无扫来的目光下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罗光宗仿佛一只狡猾阴险的豺狼，乐此不疲地欣赏幼小的羔羊挣扎在恐慌里，惴惴不安，惊惶紧绷。

　　姜昊明和罗光宗在将生意上的事情，姜玫大概听懂了一些，罗光宗给姜昊明介绍了一条玉矿的线，已经基本敲定了。

　　临结束时，罗光宗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下个周五的拍卖会姜昊明去不去。那是个艺术品拍卖会，在云城洲际酒店举行。

　　姜昊明答应了，伸手揽过妻女，“正好带玫玫和惜惜涨涨见识。”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结束了今晚的会面。

　　姜玫的惊惧持续了整晚，在第二天柳以珊告诉她今天不用去梁家的时候达到顶峰。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又无法求证，惶惶不安的样子被姜惜大声嘲笑。

　　“被梁家扔掉了吧？看你能嚣张几天。”

　　“惜惜。”姜昊明沉下脸，转向柳以珊，“谁教她的这些话？”

　　柳以珊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道：“兴许是哪个帮佣？你天天这么把大女儿往别人家送，不怪别人多想。”

　　“以珊。”姜昊明放缓了语气，柳以珊反而紧张起来，两个大人去到一旁说话，姜玫向那处看过去，听不清辨不明的低语声像是对她的判决。

　　姜玫浑浑噩噩地渡过接下来几天，周五，她下课后甚至没来得及吃口饭就被柳以珊交给了请上门的造型师，打扮一番后由姜昊明夫妇带着出席了洲际酒店的拍卖会。

　　当晚的洲际酒店豪车云集，姜家夹在其中顶多算中规中矩。进门时，姜玫看到一些工作人员在往某处聚集，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