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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八）尘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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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再次进宫时，心境不同以往。
魏璎珞的忐忑早被磨平，她头上的珠钗与身上的华服相辅相成，虽不比嫔妃们艳丽精贵，可京城里订制的布匹加上魏璎宁亲传的绣工，别致无二。
以此昭示着她这个富察府的少夫人——还是皇帝钦赐的，瓜尔佳氏独女，自然是配得上富察傅恒，不容旁人嚼什么舌根。
傅恒的视线偏过去，有宫女近前问安，她只点点头，待宫女走远后又掩不住的笑。
“夫人，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想少爷原来每天都要受这么许多的尊敬，再想想小宫女眼里的光变成了妒，你说，我现当今是不是宫女堆儿里的大恶人？”
“光？她们连头都不敢抬，你是从哪里看出有光的？何况今日有阴云，太阳遮的严实，也是不会有光的。”
她啐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呆头呆脑，还是假不解风情。”
鞋底踩在石砖上哒哒作响，她走得急，走了好一阵才忽的想起这是紫禁城，便站住了脚，规规矩矩的朝身后还站在原地窃笑的傅恒施了一礼：“夫君快些走，还要面见圣上，要是晚了时辰，可是罪过。”
“夫人又不等我，害我苦思冥想了半阵子，可算是明白那光的含义。你是想说——落花已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对吧？”
“我可没说的那么诗情画意，有落花有流水的，你现在栀子花塞了满屋，还惦记什么落花？”
“为夫没惦记着落花…”
“嘘。”她悄悄拿手指点了点傅恒的额头，站定原地，看着不远处拱门后的身影由远至近：“李总管。”
“哎哟，真真儿是新人新气象，二位这气色顶好着，奴才想着也该是时候进宫了，这不，便赶紧来告诉富察侍卫和少夫人一句，皇上他还在处理公务，不便待客，让您二位先去长春宫和皇后请安，等皇上忙过了这阵儿，奴才再来叫您二位。”
“麻烦您了李总管，何苦亲自跑这一趟，您让面前的小太监带个话不就行啦？”
李玉瞥了一眼魏璎珞，笑的狡黠，她看的斟酌，心里登时明白这不过是卖个好，保不齐是在皇上面前听见什么提拔傅恒的消息，做太监的，万不能失了人脉。
“瞧少夫人这话说的，他们毛手毛脚的，办事奴才不放心。”
“是了，李总管您办事周到，我们记下了，待会儿还得麻烦您通禀一声。”
“不麻烦，不麻烦。”
他话音刚落，又一溜烟的跑走了。
“瞧吧我的富察侍卫，待会儿你就要成为富察大人了——”
“夫人？”他带路朝着长春宫走，走的是曾经那片竹林，而今被修理过，便显得开阔许多。“莫要乱言。”
他做的是侍卫，自然少不了耳听八方，那石墙转角后的碎石被踩出微响，有个宫女匆忙逃开。
“少爷，我们不至于刚刚进宫就被有心人盯上吧？”她思绪转的快，从后向前推，忽然有些猜忌：“莫不是…纯妃？”
“纯妃？她监听我们作何？”
“这倒要问她了。先不管，少爷，我们去给姐姐请安。”
魏璎珞猜的确实没错，那玉壶也察觉了傅恒的异样，匆忙跑开时崴了脚，待回到钟粹宫时，心底思量一番，忽然觉得不能将魏璎珞是府邸丫鬟这事告诉纯妃。
自从入了王府，苏静好便一直有心绪解不开，丝丝绕绕，寸寸牵绊的都是那个名为富察傅恒的人，入了宫做了嫔妃，便更是如此，夜夜魂不守舍，苦于身份，只得作罢。
可她曾不止一次的对玉壶说过，既然她不能嫁给富察傅恒，那便一定得是全京城，不，全天下里最好的女子才配得上。
若是如今叫她知晓是一个被御赐的丫鬟飞上枝头成了富察府的少夫人，娘娘说不准会歇斯底里。
不，绝不能如此。如果说魏璎珞是清清白白的瓜尔佳氏嫡女，她会不会就此作罢，踏踏实实为皇上生子？
玉壶吸了一口气，凝神踏入殿内。
“怎么样？玉壶？那女人怎么样？”
纯妃的精神近来一直不好，自从听说了皇上下旨一事，便对外声称是旧疾反复，要静心修养，只有玉壶知道她到底是为情所伤。
她狠狠心：“娘娘，奴婢见到了，富察少夫人…确实是有着身份的清白女子，瓜尔佳氏嫡女，并非作假。”
“是吗…”纯妃喃喃自语：“他终究是要另娶他人的，是命。”
“娘娘要注意身子，莫要太伤心…”
“他们朝着长春宫去了是吗？我得去，得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配赐给他。”
“万不能啊娘娘！”玉壶冲上前，半抱住了精神有些错乱的纯妃:“您去了，只会让人嚼舌根，宫里上下满是猜忌，何况您对外说的是旧疾复发，现在赶去长春宫，您真能泰然自若的恭贺富察侍卫新婚吗？”
“我总得见见啊玉壶…”纯妃咬牙切齿，却是管不住泪流：“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错过也罢，这是我苏静好的命，可他明明收了那个穗子，我不甘心，我到底为什么要嫁给弘历，为什么！”
钟粹宫门前萧索，凄凉满地。
而长春宫则是一副喜庆劲儿，连富察皇后也难得的着了件较为艳丽的衣裳，明玉更是头上别了朵簪花，惟有尔晴依旧喏喏，眼底的恨被藏的不着痕迹。
明玉虽面上不待见，可心里是讨喜的，她先前对傅恒的迷恋取决于表象，而今她心里被塞进来另一个满嘴不着调的男子，便对这份表象忽视许多，先前还崩着，聊着聊着便又笑起来。
“当了少夫人就是不一样，连头发都挽的利索，不像之前进宫那会儿，快成疯婆子啦！”
“哪有，之前进宫我也梳的好好的，明明是你起床时像个狮子一样到处找木梳。”
“魏璎珞！”她瞥了一眼富察皇后，咬牙切齿改了口：“少夫人！”
“好啦，你们一见面就要斗斗嘴，可明玉前儿就总和本宫念叨，说璎珞什么时候可以再进宫看看。你呀你，连关心都这么别扭。”
“娘娘，你说这些干嘛…”她低着头，连头顶的簪花都晃了晃。
傅恒瞧得有趣，二人对着富察皇后问了安，便并肩而坐，絮叨些成亲之事。
尔晴站在角落里，面上带着笑，心里百般滋味，好比——醋坛子打翻，又连带着碰倒了桌上的刀，一时不知这刀尖落地，扎的该是谁的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