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见卿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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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溪上见卿卿，眼波明，黛眉轻，绿云高绾，金簇小蜻蜓。
傅恒见她眼中似拨云见日般澄澈，一时哑然，心里只浮出这么一行诗，倒也贴切。
“奴婢所愿…”她屏住呼吸，吐出的字句也随之变得轻盈：“愿所爱之人平安喜乐，安稳一生。”
“所爱之人？”
“我姐姐。”她别过脸去，握紧手中笔杆：“奴婢自小没了娘，她待我最好，就像娘亲一样。”
暧昧氛围一瞬破灭，傅恒难得不自在的轻咳几声，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笔杆之上，笔锋稳而有力，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傲然，她捏住笔杆的手指不自觉轻轻松开，只见那纸上有三个字。
“魏璎珞？是我的名字，我认得。”
曾见过多次，印象最深的无非两处，一是魏清泰在她八岁时想卖给别户人家的傻儿子做童养媳时，再一个就是与何九的婚约。
想起何九的婚约，她眉间便不自觉拧起，若是往好了说，叫阴魂不散，用老百姓的话，就叫狗皮膏药。
他似是不满她的分心，手掌略微施力，握紧她的手复又落笔。
“魏璎宁？”
“你认得宁字？”
“少爷傻啦？魏璎珞我且认得，改了最后一个字，那便就是我姐姐。怕是少爷定是觉得奴婢不认字，脑子也不灵光。”
她舒展开眉头，是一副嗔怒相，抻平那张宣纸放在眼前来回的看，半晌像是满意了，对着傅恒点点头：“那奴婢就先从自己的名字和姐姐的名字写起。”
“学字如做人，不急，慢慢来。”
“对了，少爷，之前你说可以替奴婢在宫里打探姐姐的近况…”她有些踌躇，又带着些自认特别的胆大妄为：“那少爷可不可以带奴婢进一次宫？奴婢思念亲人，想必这种心情，少爷是能体会到的。”
“这…”
傅恒倒是有些犹豫，不是因为他不想，只是他从来都是个规矩本分，毫不逾矩之人，皇帝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亲人亦是。他在判断权衡事情的重要性后，都会按部就班的完成，行事做事滴水不漏。
他的过分得体，在遇上魏璎珞这般不得体的女子时，就如同海浪撞上岩石，一番番撩拨而来，翻卷不休。
“倒也不是不行。”傅恒权衡二三，还是决定冒一次险：“额娘最近打算给皇后送些体己的补品，我或许可以让你入宫，也算是个陪同丫鬟。”
“真的？”她雀跃起来，宣纸刷的一声被丢在一旁，抓住傅恒的袖子摇来晃去，看起来像个讨得心爱之物的孩子。
“真真假假，你别高兴太早。”他无奈处之，避开那满是期颐的视线：“说不定…你只能待在长春宫，很难见到魏璎宁。”
“为什么？”
“后宫的各宫宫女是无故不得出宫门的，何况你还是个小丫鬟。”
“紫禁城到底是皇城，规矩这么多…”她松开傅恒的袖子，眼珠一转：“少爷当差当的是御前侍卫，那少爷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规矩呀？”
“规矩向来是约束自己和他人的法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规矩能用好玩来形容。”
“规矩当然好玩啦，它是人设的，但设它的人又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就好比咱们富察府，老柴总和我们说桌面上不能堆着盘子杯子，下人要有下人的规矩，喝完吃完后要各自洗漱好放到枕边，桌上不摆着东西，难道是来教人啃着用的吗？”
“还有这等规矩？”
傅恒有些唏嘘，府内规矩从来是老夫人立，下人们再依次增序，每个人所执掌的事务不同，规矩也就不同，府里的丫鬟仆人们全归老柴来管，他在富察府任职几十年，最懂主子的规矩和想法。
“下次见到了，我和他谈谈。”
“别呀少爷！”她有些急：“您可别和他老人家说，说完一准知道是我告了状，回头再搞出个什么更复杂的规矩，吃瘪的还是我们丫鬟。”
“不对呀少爷，我问您紫禁城的规矩，您还没说呢。”
她一来二去间已然忘却该自称“奴婢”二字，这等不规不矩的作为却让傅恒感到很舒心，她应当是卸下防备和猜忌，把他完全当成可以依赖的人才会如此。
这倒是傅恒头一回觉得规矩是累赘。
“紫禁城规矩纷杂，大规矩成百，小规矩上万，从内务府到辛者库，无论是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相应的负责人，和相应的宫女太监把关，平日里规矩繁杂，更不必说逢节宴或祭祖，加之宫中对礼数要求甚高，入宫的第一件事，就是立规矩，立不成规矩，就没法在这里走下去。”
魏璎珞听的云里雾里：“那就是说没什么好玩儿的喽？”
“宫中宴会时会放烟火，也会来一些戏班子表演昆曲戏法，歌舞升平，还有西洋乐器演奏，很热闹，也很好看。”
“少爷是御前侍卫，也能参加宴会？”
“御前侍卫是在宴会外巡逻的。”傅恒垂下头：“不过也许再过些年，我也就在其中了。”
“苟富贵，毋相忘，少爷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别忘了也让奴婢见识见识，给您当个陪同丫鬟也愿意呀。”
魏璎珞捡起之前丢到一旁的宣纸，遮住脸笑的狡黠。
好是问他：“来得么？”和笑道：“莫多情。”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十五）见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