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花开[傅红雪x花无谢]》苍白微

79、最后一天

　　正月二十九。

　　一大早，花无谢睁开眼，就见傅红雪侧身躺着，手支着脑袋，正在盯着他瞧。

　　傅红雪眼睛通红，布满血丝，似乎一夜没睡。

　　花无谢倒是睡得不赖，把埋藏在心底的沉重往事分享出去后，他心里顿时轻松不少，他学着傅红雪的样子，侧躺起来，用手支着脑袋，笑道：“就算小爷长得再美貌，你也不必这么盯着看一夜吧。”

　　傅红雪露出一个笑容，“嗯，花花最好看。”

　　花无谢：“……”
　　傅红雪实在过于捧场，反而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为了不被傅红雪看出他的羞涩，他准备起床。

　　可花无谢刚一动，傅红雪就扑过来，吻住了他，把他压回枕头上。

　　起初花无谢还想，亲就亲吧，可他发现傅红雪不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想更深一步有所动作，就把傅红雪推开：“不可以，我们今天要回白鸟山庄了，要是让别人看见我走路都走不利索，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傅红雪便“嗯”了声，不再乱动，抱着花无谢，柔声问：“早饭想吃什么？”

　　花无谢感觉傅红雪有些异常，询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回白鸟山庄？反正郁淮最近都没回来，要不，我们在这里再住几天？”

　　傅红雪道：“不用。”

　　花无谢想了想，又问：“难道是因为……我不让你做吗？”
　　——他和傅红雪都是初尝情|事，食髓知味，其实不止傅红雪，连他也很想经常做一做，可是，时间真的不允许啊！

　　傅红雪没有解释，顺着花无谢的话头，问：“那回到白鸟山庄后，我们还可以……吗？”

　　花无谢脸颊红了红，道：“抽空吧！”

　　傅红雪这才满足，亲了亲花无谢的脸颊，便起身穿衣。

　　花无谢也坐起身，拍了拍他（被）睡了三天的小破炕，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留恋来，就道：“这火炕还挺舒服的，宝贝，我们在白鸟山庄也做一个吧，但是要大一点的。”

　　傅红雪已穿好衣服，站在炕边，回头看着花无谢，笑了笑：“你做主。”
　　他说罢，就要出去做饭，花无谢已经从身后抱过来——

　　花无谢用手臂抱着傅红雪的腰，不让傅红雪走，皱眉问：“宝贝，你到底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傅红雪没有说话，只剩下最后一天，他想和花无谢好好过，可他太笨了，想了一个晚上，都想不到应该怎么“好好过”。

　　花无谢听不到傅红雪回答，但发觉抱着的人在发抖，把傅红雪转过来一看，就见傅红雪眼圈通红，挂满泪，似乎是抑制不住要哭出声了。

　　花无谢：“……”
　　他惊诧地看着傅红雪，事实上，傅红雪虽然孩子气，但不算特别爱哭。

　　傅红雪见花无谢发现他哭了，慌乱地掩饰道：“我没事，就是太笨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好好……过……”

　　花无谢也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一下就听成“不知道应该怎么好好……做……”，他心道，原来还是念着这档子事嘛，这有什么好哭的，何况傅红雪做的挺好的，根本不必谦虚，就挑眉道：“多大点事儿，至于哭鼻子嘛！”

　　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傅红雪抽搭搭问：“花花，你干嘛脱衣服？不起床吗？”过于惊讶，他还打了个哭嗝，“嗝~”

　　花无谢一懵：“你不是哭着要做吗？”

　　傅红雪：“我没有。”

　　花无谢瞬间涨红脸，一把拉好衣襟，瞪着傅红雪道：“不做就不做！那你还看！给我滚出去！”

　　傅红雪这才反应过来他错失了什么，又扑上来，抱住花无谢，哭着道：“我有~嗝~我有！”

　　花无谢：“……”
　　果然还是奇怪。
　　但他心里其实也是想的。
　　而且也不想回白鸟山庄。

　　两人黏黏糊糊到中午，实在不能再拖，傅红雪才跳下床，飞快穿好衣服。

　　花无谢慵懒地坐起身，一动弹，嘴里就叫：“我的天……”
　　如果有空，他真想出本书，就叫《夫君力气太大或者腰太好怎么办》。

　　他左手的衣袖往上拉开了些，露出手腕上的莲蛊印，瞧着比昨晚清晰了点。他正要低头穿衣，傅红雪已上前一步，替他拉好衣袖，动作温柔地穿衣服。

　　——由于傅红雪刻意地遮挡和阻拦，再加上那印记还不算明显，也不疼不痒的，花无谢自己倒是还没察觉。

　　傅红雪的意思是，只剩最后一天，就让花无谢开开心心过，也不必知道这件事，白白地去伤心，反正到了明天，花无谢也不会再伤心了。

　　花无谢见傅红雪这么主动替他穿衣服，自己也就懒得动了，只是衣来伸手，嘴里夸赞道：“我的小媳妇儿真贤惠。”

　　傅红雪脸颊红扑扑的，“嗯”了声。
　　——他决定了，今天的“好好过”，就是让花无谢开心，花无谢想做什么，他都陪着。

　　花无谢打量傅红雪，见傅红雪神色放松，便想，早上那么别扭，果然还是想睡觉吗？便也放下心来，不过，他道：“宝贝，你以后力气别这么大好嘛？我快散架了。”

　　傅红雪羞窘不已，深深埋了头：“……嗯。”

　　花无谢饶有兴致地看着傅红雪那通红的耳朵尖，调皮地吹了口气。傅红雪一个激灵，嗓音都哆嗦起来：“花花，别、别闹了。”

　　花无谢见傅红雪这么经不起撩拨，时间又实在不早，便笑眯眯收了手，不过出门的时候，还是扶着腰唉声叹气起来。

　　门外就是萧平，花无谢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反正萧平听了这三天的墙角，肯定知道事实的真相。但等走出院门，看到门外候着的那三百神策军时，花无谢就放开扶腰的手，挺直脊背，做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朝马车走去。

　　——在不知情的外人面前，尤其还是他未来的部下面前，他夫君的面子还是要保住的。

　　但马车都有点上不去，好在傅红雪机灵，扶着他的腰，暗自发力把他送了上去，不至于让他僵硬地卡在半空，尴尬露馅。

　　傅红雪跟上马车，车帘一放下，花无谢就懒洋洋往傅红雪身上一歪：“媳妇儿真好。”

　　傅红雪笑着问：“花花，你回去准备做什么？”

　　花无谢只当傅红雪问他回去怎么面对宣德皇帝那两道圣旨：一道让他接手神策军，一道让他回去与倾城完婚——便道：“宝贝，两国交战，受伤最深的是劳苦百姓，所以神策军这道圣旨，我必须接，战场，我必须上。”

　　傅红雪顺着花无谢的话，点点头：“我明白。”
　　——听花无谢讲完初代城主的故事，他就知道，虽然自身充满不幸，但白衣城的历代城主，都是心怀大义、忧国忧民的良善存在，所以花无谢的决定，他都会支持。

　　花无谢又道：“至于退婚的事，我想到办法了，但时机未到，先保密。”

　　傅红雪听得眼前一亮，“真的？”

　　花无谢得意地笑道：“那当然！”

　　傅红雪看着花无谢，眼中一片温柔，由衷道：“花花真厉害。”

　　花无谢却眼神一转，忽然压低声音：“既然我这么厉害，我是‘夫君’，你懂吧？”

　　傅红雪问：“你想怎么做‘夫君’？”
　　——如果花无谢提出要换位置，他也会同意，不会再哭鼻子。

　　花无谢坐直身体，煞有介事地看着傅红雪：“所以，是你要嫁给我。”

　　傅红雪同意：“我嫁给你。还有吗？”

　　花无谢道：“我们俩‘睡觉’的真实位置，你要保密，尤其不能告诉斑衣教的人！”

　　傅红雪问：“娘和叶开也不能说吗？”
　　——花无谢这次居然没提要在上面的事，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花无谢道：“当然！”
　　——最不能告诉的就是叶开那混蛋！且等着，等他有空，一定要变本加厉地报复回去！

　　傅红雪不解：“为什么？他们是我最信赖的人。”

　　花无谢道：“你想啊，我们俩个不穿衣服做的事，怎么能告诉……只能穿着衣服面对的人呢？”

　　这话就颇为露骨了，傅红雪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真聪明。”花无谢抬起左手摸了摸傅红雪的脑袋，傅红雪乘势抓住花无谢的手，不动声色地拉下衣袖，然后就直接攥着花无谢的手腕，把花无谢搂在怀里。

　　路程虽然不远，但傅红雪怀里实在舒服，花无谢就迷迷糊糊睡了会儿。

　　待花无谢睡着，傅红雪才敢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圈微微一红——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嫁给花无谢。

　　一到白鸟山庄，在路上睡饱的花无谢，就精神抖擞地直奔书房，找到宝柱，问有没有斑衣教的来信。

　　宝柱见花无谢终于回来了，几乎落泪，一叠声道：“有有有！二少爷，您终于回来了，书房的信件都快溢出来了！”

　　花无谢当先把斑衣教的来信拆开看，但他越着急，越有人添乱，一连拆了三封，不是花白凤写来倾诉对傅红雪的思念之情，就是叶开询问傅红雪葡萄酒的事，还有一封干脆是叶开问他投资果园的事，直拆到第四封，花无谢才看到他想要的信息——

　　他眼神一喜，立即从书桌前站起，激动地走了两圈，又坐回去，提起笔刷刷给叶开回了信，然后装好信封，命宝柱叫人加急送出去。

　　见花无谢这样忙，傅红雪就坐在一旁，静悄悄看着。

　　应该是解决了难题，花花看起来好开心，和斑衣教有关，难道会是退婚的事吗？傅红雪眼中也涌起一丝开心。

　　花无谢回完斑衣教的信，才定了定神，走到傅红雪面前，问：“宝贝，你闷不闷？我还要看一会儿书信，进行一些必要的往来，你要是闷，就出去玩一会儿。”

　　傅红雪摇头：“我不闷，就在这里。”

　　“这么粘我啊。”花无谢一阵得意，叫宝柱拿了点心给傅红雪，他又坐回书桌前，翻阅那堆成小山的信件。

　　傅红雪不遑一瞬地盯着花无谢，看着花无谢桌上那堆书信，从左手边一封接一封地过到右手边。花无谢一直埋头忙碌着，连宝柱拿给他的茶水都顾不上喝。

　　傅红雪想，原来花花工作时是这副样子，花花好厉害！

　　宝柱在一旁伺候着，见傅红雪如此痴迷地盯着花无谢，不由暗想，等二少爷成婚后，傅公子可怎么办才好呢。不过，这就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插手的事了。

　　——纵然傅红雪万般想留住时间，但太阳还是一点一点西斜，书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花无谢搁下笔，揉了揉眼。

　　宝柱立即点了灯上前。

　　花无谢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不看了，我饿得不行了。”然后便扶着腰走向傅红雪。

　　宝柱奇怪地问：“二少爷，您的腰不舒服吗？”

　　……差点忘了这茬！花无谢立即松开扶腰的手，淡淡一笑：“坐得太久，僵住了。”

　　傅红雪笑出来，花花真的好可爱。他走过去，牵起花无谢的手，“花花，我们去吃饭。”

　　宝柱看着傅红雪和花无谢手牵手离开的背影，感叹道：“二少爷和傅公子是真恩爱。”

　　花无谢这三天都在吃傅红雪做的饭菜，突然吃到家里的豪华大厨，反而有些不合胃口，草草吃了个半饱，就要去泡澡——

　　虽然傅红雪天天抱着他说他“香香香”，每次睡完觉，也都会帮他擦洗，但作为一个有洁癖的人，花无谢觉得他这三天大汗下来，简直要馊掉了，他今晚必须安安静静地沐浴更衣，然后焚个香，虔诚地清心寡欲一下。

　　花无谢前脚走进浴室，傅红雪后脚就想跟进来，花无谢一把挡住，戒备地问：“你干嘛呀？”

　　傅红雪指了指天空。

　　花无谢不明所以。

　　傅红雪：“天黑了。”

　　花无谢挑眉：“想也别想！”

　　傅红雪垂眸：“我也想泡澡。”

　　花无谢：“我叫金哥儿给你安排别的房间。”

　　傅红雪：“我不要别的房间，就要和你一起泡澡。”

　　花无谢拒绝：“不可以！跟你一起，我还能安安静静泡澡吗？”

　　傅红雪委屈：“是你说，回到白鸟山庄也可以的。”

　　“……”花无谢抬头望了望天，把他想爆发的脾气压下去，和声细语地道：“宝贝，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们早上不是才刚刚……嗯？要懂休养生息，你知道吗？”

　　傅红雪于是道：“你可以在上面。”

　　花无谢心头一动，“你现在能明白‘在上面’是什么意思吗？”

　　傅红雪点点头。

　　花无谢还是不放心：“你真的明白？”

　　傅红雪道：“换位置，不是换姿势。”

　　花无谢：“……”
　　这天降惊喜，简直让他有点接不住，他咳嗽一声，把门打开，放傅红雪进来——休养生息可以暂且放一放，毕竟这种好事，不是每天都有的。

　　傅红雪其实不是一定要和花无谢做这件事，他只是想留在花无谢身边，因为天黑了，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但他如果不以这件事为借口，花无谢恐怕又会像早上一样，怀疑他的异常。

　　但……花无谢的浴池，真的好大。

　　傅红雪想，幸好他跟进来了，不然花花一个人泡澡，这么多的水好浪费。

　　泡澡的水里，还浮着花瓣，连水都是香香的，好舒服。

　　花无谢把香膏都准备好了，见傅红雪居然专注地开始泡澡，不由蹭过来，色眯眯地问：“宝贝，你还记不记你答应了什么？”

　　傅红雪的脸颊被热水熏出两片红晕，看着水面，点点头。
　　——他准备好了。

　　花无谢就抬手把傅红雪抱坐在怀里，两个人轻轻地吻在一起。

　　甜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