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花开[傅红雪x花无谢]》苍白微

27、喝酒去

　　路小佳一回来，叶开就不怎么找傅红雪撩骚了——

　　用叶开的话说，就是他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卖身卖肾的付出，倒头来不仅没人感谢他，还对他人身攻击！

　　路小佳问：“傅红雪怎么人身攻击你了？他打你了？”他抛出一粒花生米，用嘴接住，嚼吧嚼吧吃了，一脸幸灾乐祸：“你把他的刀打断了，他不打死你，算是手下留情。”

　　叶开气愤道：“哼！他说我比他长得老！”

　　“……只是这样？没往死里打你？”路小佳有点失望：“不过，傅红雪说的也没错，你的确长得像他叔叔。”

　　叶开立即用手指着门外：“滚！你给我滚！带着你的小屁孩滚！”

　　“滚是不会的，飞还行！”路小佳一跃，飞身屋顶，朝傅红雪的院子去了。

　　但，看到傅红雪又在练刀，路小佳简直要崩溃了：“你不是不用报仇了吗？干嘛天天练、天天练，有完没完了？”

　　傅红雪没答话，把一套刀法练完，才收刀入鞘——

　　他的刀刃是木头的，刀鞘也是木头的，不过打磨精细，刀柄和刀鞘，被黑布条层层包裹着，从外观看上去，就和他原本的黑刀一模一样。注：木料来自那株十九岁的香梨树。

　　路小佳是个脸皮厚的，傅红雪不搭理他，他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我们离家出走吧，反正叶开说不要我们了，那我们干脆出去玩！”

　　傅红雪眼神一动，自从两个月前，他被叶开带回斑衣教，他还没出去过。

　　“走走走！喝酒去！”路小佳大叫一句，就把傅红雪拖出了门。

　　傅红雪这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在边城一向是个万人空巷的所在——就，他一出现，街上的人立即跑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此处请注意成语“万人空巷”的正确使用方法，不要学文盲作者）

　　但自从两个月前，在丁家庄，叶开拔出傅红雪的黑刀，所有人都知道傅红雪的黑刀断了，而且是被小李飞刀击断的，大家就没那么恐惧傅红雪了……

　　这傅红雪有那么厉害吗？他的刀，还不是被小李飞刀打败了？
　　没有黑刀的傅红雪，还是傅红雪吗？肯定不是！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傅红雪？切，不过是个连自己的刀都保不住的废物点心！
　　……

　　因此，当两个月后，傅红雪被路小佳拉着走上街时，他惊讶地发现，大家跑得没那么快了，虽然依旧不敢靠近他，但顶多是站得远远地围观，街上还是有人的。

　　傅红雪的内心，得到了许多安慰。

　　不过，等他回过神，发现他和路小佳站在无名居外时，他立即刹住步子，死活不肯进去。

　　路小佳问：“怎么了？不是去喝酒吗？”

　　傅红雪道：“我没钱。”

　　路小佳不信：“不会吧，叶开没给你钱？”

　　傅红雪点点头。

　　路小佳抱怨：“两个人都没钱，那还玩什么呀？”

　　于是两个穷光蛋，一个提刀，一个抱剑，像两位门神一样，站在无名居的大门口，大眼瞪小眼，发起呆来。

　　寒风凛冽，冬意萧萧……不过，他们好似不怕冷一样。

　　这俩人在边城一带都很有名气，虽然名声不好，但也家喻户晓，因此他们俩往这一站，其他想进无名居喝酒的人，就望而却步，不敢进了。

　　无名居的小伙计听说自家门口多了俩门神，战战兢兢跑出来一看，就冒着生命危险走上前，道，“两、两位少侠，这，你们——”
　　——你们要么移步请进，要么转身离开，别在这儿守着了，我们付不起工钱！

　　傅红雪一看到他们被人嫌弃，脸上挂不住，就朝路小佳道：“你回去要钱。”

　　路小佳不乐意：“为什么是我？”

　　傅红雪道：“我是个瘸子，脚程慢。”

　　路小佳一愣，下一刻大叫起来：“傅红雪，你真是厚颜无耻，你轻功有多快我不知道嘛！”
　　——不过，傅红雪亲口说出他是瘸子这种话，却是让路小佳意外的，因为傅红雪心思敏感，对于自己是个瘸子这件事，一向是很自卑的，没想到，今天，他居然自己提起来。路小佳想，这人真是不一样了，外表仍是那个冷冰冰的傅红雪，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傅红雪面无表情道：“你回去。”然后他补充一句：“我要一百两。”

　　“一百两？！”路小佳一听就炸了，“你真是狮子大开口，你是不是想让叶开打死我！”

　　傅红雪低头看着他的刀，慢吞吞道：“我会替你收尸的。”

　　“不要脸！”路小佳气冲冲骂了句，提步回了斑衣教。

　　叶开正在账房抓耳挠腮——他是没有书房的，他只有账房，他只想要金山银山，不想要琴棋书画。

　　看到路小佳回来，他头也没抬，随口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带傅红雪去喝酒了吗？”

　　路小佳把一只干干净净的大手伸到叶开面前。

　　叶开这才抬头：“干嘛啊？”

　　路小佳：“给钱！没钱怎么喝酒？”

　　叶开不想给：“不会吧，你好歹在江南游历了两个月，不会连这点酒钱都没有吧？”

　　路小佳道：“花完了！”

　　叶开没辙，才拉开抽屉，抠抠搜搜取出一块银子，放在路小佳手里。路小佳立刻把银子揣在怀里，再次伸出手，举到叶开面前。

　　叶开道：“不是喝酒吗？这点够了！”

　　路小佳就仰头看着天花板，理直气壮地说：“要二百两。”

　　“二百两！”叶开登时从椅子里跳起来，瞪着路小佳，大声道：“不就是喝个酒嘛，怎么会这么多！”

　　路小佳道：“我也不知道，傅红雪要的。”

　　叶开气得手脚发抖：“我没钱！这日子我不过了，你们这是逼我去卖身！”

　　路小佳低头剥花生米，轻描淡写地道：“你去卖身，也卖不了这么多吧。”

　　叶开把手一挥，赶人：“滚！你给我滚！我没钱！”

　　路小佳一脸满不在乎：“滚就滚，我看你还能找到谁替你带孩子。”

　　他说着就要飞走，就听叶开咬牙切齿地说：“回来！”

　　叶开捂着心口，把两张银票塞给路小佳，再次挥手：“你们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

　　傅红雪目送路小佳回了斑衣教，就转身跟在小伙计身后，走进无名居——

　　外面实在太冷，他的手和脸都要冻僵了，勉强忍住，才没有抖成筛子。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只要了一壶免费的白水，先没点吃的。

　　小伙计还从没见过来无名居只要一壶白水的，但人家是傅红雪，他可得罪不起，就赶紧上了一壶白水。

　　好在没多久，路小佳就春风满面地飞回来了！他在热闹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独自坐在角落的傅红雪，实在太好找了，因为傅红雪周围的桌子，全都空了！

　　路小佳一屁股坐下，把一张一百两拿给傅红雪，傅红雪也没说什么，就放进怀里。

　　路小佳又招呼小伙计点单：“要两壶酒！”

　　傅红雪道：“要一壶。”

　　路小佳道：“两个人喝一壶，也太抠了，我们至少一人一壶。”

　　傅红雪道：“那一壶是你的，我不喝酒。”

　　路小佳一愣：“你为什么不喝？我记得你以前多少也能喝一点的。”

　　傅红雪道：“我只在信赖的人面前喝酒。”

　　路小佳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傅红雪道：“信赖的人，就是我娘，叶开，还有……花花。”

　　路小佳一听就生气：“什么？为什么信赖的人里，没有我的名字？！那个花花是什么鬼？”

　　傅红雪解释道：“花花不是鬼，花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路小佳眉头一挑，忽然想起，叶开好像提过一嘴，傅红雪这两个月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叫花无谢，感情很不一般。他就道：“那我不管，为什么信赖的人里有叶开，没有我？”

　　傅红雪想了想，就道：“那从今天起，信赖的人里，再加一个路小佳。”

　　路小佳这才神色一松，朝小伙计道：“要两壶酒。”

　　傅红雪道：“要一壶。”

　　小伙计：“……”
　　无语但不敢表现出来，赔着笑，看着面前这两位惹不起的家伙。

　　路小佳瞪着傅红雪：“这又是为什么？我不是已经是你信赖的人了吗？”

　　傅红雪道：“今天刚开始算，信赖度不够。”

　　路小佳正要发飙，傅红雪已抬头朝小伙计道：“要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路小佳奇了：“你不喝酒？那你来干嘛？”

　　傅红雪道：“吃饭。”

　　路小佳问：“你吃什么？”

　　傅红雪直接朝小伙计道：“我要一碗牛肉面。就这样。”

　　小伙计暗自舒了口气，接完单，连忙跑开了。

　　路小佳惊呆了：“你、你也太抠了，你好歹再给我要个下酒菜啊！”

　　傅红雪道：“你不是有花生米了吗？”

　　路小佳不甘心：“我都吃这么久花生米了，想换换口味，你不是也不吃阳春面了吗？”

　　傅红雪道：“阳春面没营养，我应该吃点肉，对身体好。”

　　路小佳目瞪口呆看着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的傅红雪，天呐，短短两个月不见，这傅红雪到底是怎么了？傅红雪都不吃阳春面了，开始养生了，他还是傅红雪吗？他伸手去摸傅红雪的额头：“你是不是中邪了？还是发烧了？”

　　傅红雪侧头避开，反而看着路小佳，若有深意道：“少点一些东西，你会感谢我的。”

　　路小佳不明所以，收回手，轻哼了声：“莫名其妙！”

　　酒和面很快上来。

　　面煮的很大碗，但牛肉只漂着三片，一端上来，路小佳就当先夹走一片肉塞到他自己嘴里。

　　傅红雪默默把碗往他怀里搂了搂，就低头开始吃面。

　　路小佳两杯酒下肚，就道：“傅红雪，你给我叫个姑娘吧。”

　　傅红雪问：“为什么要叫姑娘？”

　　路小佳指了指周围喝酒的男人们，“你看谁桌边没有个姑娘？”

　　傅红雪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吃面：“你桌边有我。”

　　路小佳道：“有你有什么用？又不能摸？”

　　傅红雪奇怪地问：“你要摸什么？”

　　路小佳道：“姑娘啊！”

　　傅红雪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道：“摸我吧，我忍着，不要浪费这个钱。”

　　路小佳：“……太抠了！”

　　路小佳正恨得咬牙切齿，就听一旁传来喧闹声，他回头一看，就见一袭蓝衣的翠浓朝他们桌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