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花开[傅红雪x花无谢]》苍白微

13、鬼阴刀

　　傅红雪提了酒进来，就见小舟还在，花无谢也一改刚才那种没精打采的模样，整个人都亮闪闪的，一看到他，就高兴地迎上来，“小冰块，我知道那假傅红雪的来历了。”

　　傅红雪眼神也一亮，“他是谁？”

　　花无谢先夸了一把小舟：“多亏了小舟，我才想起来。”

　　小舟一听被主人夸奖，脊背立刻挺得笔直，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也写满骄傲。

　　“二十年前，白天羽白大侠的《千绝刀法》闻名江湖，但在白天羽之前，还有一位厉害的刀客，就是鬼阴刀客路白雀。后来，鬼阴刀客在和白天羽争夺‘神刀无敌’这个称号时，被白天羽打败，便从江湖上消失了。”

　　傅红雪明白过来：“那假冒傅红雪的人，就是鬼阴刀客的徒弟或者儿子？”

　　花无谢点点头：“对，至少是鬼阴刀法的继承者。”

　　傅红雪努力整理思路：“所以他假冒我杀害丁灵中，逼我在边城出现，然后绑走你，逼我和他比试，是为了争夺二十年前的那个‘神刀无敌’的称号？”

　　花无谢道：“目前看来是的。”

　　傅红雪疑问道：“可他为什么在比武时，还不说出他的身份？而且，他为什么一开始要用白大侠的《千绝刀法》和我比试，而不是用他的鬼阴刀法？他又是怎么会用《千绝刀法》的？”

　　花无谢道：“这些的确是疑点。我怀疑，他在鬼阴刀法继承人的身份背后，还有其他身份，也就是他杀害罗灰的原因。”

　　傅红雪道：“所以还是要查罗灰的事。”

　　花无谢不置可否，不过，他道：“罗灰的事，牵连甚广，我派了别人去查，我们就不要管了。”

　　傅红雪只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花无谢这是不要他插手的意思，他道：“好。”

　　花无谢见傅红雪并不追问，就笑了笑，“酒既然已经拿来了，就喝一点吧。小冰块，你酒量怎么样？”

　　“不怎么样。”傅红雪低头道，“很容易醉。”

　　花无谢一听反而来了兴致，他替傅红雪斟满杯，好奇地问：“你喝醉是什么样子？”

　　“我……”傅红雪神情别扭：“不太好。”

　　花无谢一看傅红雪这神情，顿时两眼发光，流下了想吃瓜的口水：“快说说看！”

　　傅红雪看着满脸八卦的花无谢，心底暗叹一声，他知道花无谢今天的心情算不上好，就不忍心让花无谢失望，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直刺嗓子，他轻咳两声，才道：“就……差点，被人脱光……扔出无名居。”

　　花无谢听得一惊，上下扫了傅红雪一眼，问道：“脱、脱光？为、为什么？！”

　　傅红雪当初下山报仇，花白凤一共给了他二十两银子，为了省钱，他只能吃最便宜的阳春面，住最便宜的客栈。但为了打探马空群的消息，他去过两次无名居。去了无名居，他也只敢喝最便宜的酒，更别提要下酒菜。

　　但傅红雪的酒量实在是差，只喝了一壶就晕晕乎乎的，有点神志不清。等他迷迷糊糊醒过神来，就发现他躺在翠浓房间里，翠浓就在他身边，还在脱他的衣服，他当时就吓醒了！

　　花无谢提着酒壶倒酒，但酒都溢出了杯子，他都没察觉，震惊地问：“什、什么！你和翠浓，你们睡、睡——”

　　傅红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脸劫后余生道：“没有，幸好我醒得快，连忙跑了。”

　　花无谢：“……啊？为什么要跑？翠浓不是很美嘛？不是边城所有男人都喜欢她嘛？”

　　“在翠浓房里睡觉是很贵的。我曾见过一个男人，因为付不起房钱，第二天被脱光了，扔在大街上。”傅红雪道：“幸好我跑得够快，不然第二天，我也会被脱光了扔在街上让人围观的。”

　　花无谢：“……啊？所以，你拒绝翠浓，跑这么快……只是因为银子不够吗？”

　　傅红雪道：“那倒不是，我只是不明白。”

　　花无谢觉得他才是不明白：“你不明白什么？”
　　——小冰块和翠浓，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生感情？

　　傅红雪道：“翠浓的房间虽然好，床很大很软，打扫得很干净，也香香的，但实在太贵了，为什么有人愿意花那么多钱，去那里睡一觉？要是把钱省下来，可以吃好多碗牛肉面。”

　　花无谢：“…………”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把凳子往傅红雪身边拉了拉，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地问：“小冰块，你真的知道，在翠浓房间里睡觉是什么意思吗？”

　　傅红雪又饮完一杯酒，他眨了眨眼，把眼前的重影驱散，问道：“睡觉不就是睡觉吗？”边问，他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掉。唔，讲故事，真的很下酒。

　　花无谢这才明白，原来傅红雪拒绝翠浓和马芳铃，不是因为不喜欢她们，而是因为他压根什么都不懂，根本没人教过他。不过也对，虽然在神京城，世家大族的公子，为了将来议亲方便，一过十四岁，都会请人来教导这些闺房之事。花无谢由于与倾城公主有婚约，情况特殊，是宫里直接派人来教的，比其他人晚两年，但十六岁那年，也都学过了。

　　但傅红雪就不一样了，满心满眼只有复仇的花白凤，怎么会请人教他这些事？傅红雪在花白凤手里，根本不是当成正常孩子养大的。

　　傅红雪仍在喝酒，他酒量并不好，平日苍白的脸颊上，此刻挂着两团红晕，眼中清冷不再，而是十分迷离，偏他的神情又是干净而茫然的，看上去既美艳又可爱——

　　花无谢看着他，不禁吞了吞口水。他朝身后摆了摆手，小舟立即化作一道黑影，从房间里消失。

　　花无谢又把凳子往傅红雪身边拉了拉，两人的手臂就碰在一起，他犹豫地想，他要不要先下手为强……主要是为了教一教小冰块，以免小冰块以后在其他人手里栽了跟头！

　　傅红雪虽然醉了，但感觉十分敏锐，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握刀的手紧了紧，但一眼看见是花无谢，他又放松下来。

　　花无谢却被傅红雪这骤冷又忽然温柔的一眼瞥到了心里，他的心像要化开了一样，绮思邪念瞬间消散，只剩下满满的温情和甜蜜。他凑上去，温柔地亲了亲傅红雪红润的嘴角。

　　傅红雪看着在面前骤然放大的花无谢的脸，手里的酒杯放下来，不解地问：“花花，你干嘛呀？”

　　花无谢往后退开一些，笑着道：“没什么，你嘴上有酒，我帮你擦了擦。”

　　“唔，”傅红雪便不再问，又喝了一杯，忽然道：“雪……花……糕。”

　　花无谢给他自己斟了一杯酒，正慢慢喝着，没听清楚，不由问：“你说什么？”

　　傅红雪口齿不清道：“刚才好像吃了一口雪花糕。”

　　花无谢眼中溢出笑意，又问：“雪花糕好吃吗？”

　　“好……”傅红雪只答了一个字，便伏倒在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花无谢失笑，放下酒杯，扶着傅红雪到床上睡下。

　　傅红雪即使醉酒了，怀里依旧抱着黑刀。花无谢想把刀拿开，让他睡得舒服些，但傅红雪立即抱得更紧，连眉头都皱起来，花无谢只得松手。想到傅红雪刚才讲的，醉酒差点被脱光扔出无名居的事，花无谢便也没替傅红雪脱衣服，只是盖上了被子。

　　不过，傅红雪这喝醉就睡的习惯，的确是很容易任人摆布——

　　花无谢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心底渐渐涌上一股落寞来，然后，他虽有留恋，却没有犹豫，转身吹了灯，走出房间。

　　*

　　花无谢刚回到他自己房间，就听到了敲窗声——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窗外也没有站立之处，但在边城这能人异士乱窜的江湖之地，有人半夜敲窗，也不算稀罕事。

　　花无谢从容道：“请进。”

　　窗子“吱呀”从外面推开，一身绿衣的叶开、带着满身露水，一跃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