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最宠爱》暝夜鎏光

61、巫人

　　“什么……”她的嗓音充满了困惑，因为哭泣让脑袋昏昏沉沉，她撑着一只手，稍微起伏一些，看着自己的泪水一滴滴，滴落在神像上，灰烬被炸开一朵自然的泪花，花瓣破开一条蜿蜒水痕，从深到浅，直到干涸。
　　小精灵将自己嵌入石柱的其中一个缝隙之中，惊讶的看着天空，雾气越升越高，最后到了它无法触碰的地方。
　　“嘀嗒！”水滴落在一边的柱子上，有清脆的声音，小精灵震惊的看着天空，连绵的雾渐渐散去，天空下雨了。
　　小精灵冲进了神庙，神庙很安静，原本应该站着华邑的地方空无一人，它扭过头看到了焕然一新的神像，新的神像已经换了主角，天使金色的长发及地散落，碧绿的瞳孔如同深邃的宝石，天使张开的双手放在胸口，手心之中，是一个铜铃，铃铛飘荡在空中，彰显神迹，小精灵眨了眨眼睛，看到了天使眼角有泪水流出。
　　她果然是来接替俄椤的神明。
　　精灵的时代早已不复存在，就连抚育精灵诞生的神明，也消失了吗？
　　小精灵沉默了下来，已经感受不到旧神的力量，它缓缓弯下腰，虔诚跪下。
　　“雾散了。”卡洛儿拎着篮子正在采集浆果，雨中的浆果绝对新鲜，她正开心的采摘，余光忽然扫到什么，她震惊的抬起头看向山腰，晨雾散去，爱维尔山脉重现人间。
　　这意味着什么，她扭头望向山脚，几乎已经可以看到山脚下的人赶过来的画面了。
　　山顶是宫殿，拥有着国王的藏品，虽然不清楚有多少，但是人们很清楚，其他公国的贵族子嗣也未必清楚，这种时候，登山之人掠夺者，一定会连绵不绝。
　　村子里的人常年经受病痛折磨可能无欲无求，但是居住更远的镇子上的人们可不会管这个，他们走卒贩夫，乞行者遍布。
　　卡洛儿拎着篮子，匆匆的往回走，她记得塔莎说过，前往山顶的人一去不复返，绝对不是因为这些雾气。
　　“塔莎，塔莎，你醒了吗？”卡洛儿边跑边喊，主要是身后上山的人太多了，她不算是个本地村民，塔莎还好，有一些威望，应该能劝服一二。
　　塔莎安静的看着天花板，木屋的天花板熏黑了一片，上一次修整还是在她小的时候。
　　她坐直身体，耳边听到卡洛儿的声音，站了起来，浑身酸痛不止，再加上躺了很久，手脚无力，她缩了缩身体，披着外套扶着一边的椅子往外挪动。
　　走了几步，身体适应了下来，她绕过书架，推开了大门，还没站稳就被扑面而来的卡洛儿抱了满怀，篮子打到她的腰腹，她无奈的推开，自己给自己揉了揉。
　　“我救回来的人呢？”塔莎问。
　　“华邑不见了，前天晚上还一起睡觉，结果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找了半天没找到，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山顶的雾不见了……”卡洛儿把浆果铺在早已经准备好的酿造的布上，边忙活着边说。
　　“雾散了？”塔莎转身摸索着床，找到自己的魔法杖，她握在手中，往门外走去。
　　果然半腰上露出郁郁葱葱的树冠，看上去是很美丽的自然景观，塔莎走到一边的杂物间，翻找了很久，拿了一块牌子出来，上面写着‘危险勿入’ 的字样。
　　她看着簇拥着来的人群，走出大门，在屋后不远的地方，便是上山的路，她站在路中央，把木板插上土地上。
　　“我去村长家，召集大家起来，最近千万不要好奇去山上。”塔莎敲了敲木板确定它不会随便乱动，她站起身，往镇长家走去。
　　“嘿，塔莎，要一起冒险吗？”有认识的年轻人喊住了塔莎。
　　塔莎认出了他，是村里某一户人家的孩子，十六七岁的样子，只比她小四五岁。
　　“最晚的冒险者是你出生前一年上去的，那是一位力大无穷的冒险者，上去的人至今没有回来过，尸骨无存，你快回家去吧。”塔莎劝了一句，扭头就离开了。
　　她对人性已经看淡了，能劝服的都努力劝不行的就不拦着他们送死了。
　　她走的很快，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有野心勃勃的人绕开了木板往前走。
　　华邑觉得头痛欲裂，她已经成功的通过了试炼，进入了试炼之地神明的躯体之中，领域在她的面前铺展开，但是她的整个脑海之中还充斥着混乱的悲伤。
　　被屏蔽的情绪一拥而上，几乎将她掀翻。
　　那些走马观花的画面变成身临其境，她仿佛成为了故事之中的主人翁，再一次血肉模糊，倾倒于地。
　　千年之前，神明带着她的小天使在此地采集泉水，阳光搅进了水波之中，碎裂的光芒在神力的伴随中，诞生了精灵。
　　神明的亲和力聚集了周围的精灵们，精灵一族掌握诞生的母亲树根系发达，稳稳的攀擎在这座山峰。
　　树精灵掌控着树木生长的力量，一座座树屋被建立起来，更多的类人精灵生长在这里，它们勤劳善良，勇往直前。
　　安稳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那一日，被追杀的巫人逃离到了这个国家，靠近这里的巫人是人类和树精灵做交易之后的产物，他们可以操作更为强大的力量，但是会有对应的缺陷，譬如说他们的头上有树枝或者脚上的皮肤像树纹路，因为亲近森林，精灵们很快接受了他们。
　　人类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是无限的，森林之中多了许多人类的建筑，巫人们会打铁会炼金，会研究很多神奇的药剂，同时，他们需要补给，需要与外界往来。
　　华邑进入到了一个外出的巫人身躯之中，巫人抱着面包和一袋面粉往回走，东西不算多，他们会配以林中自己种植的菜一起吃，够使用很长一段时间了，穿过宽广的平原，他突然趴下身耳朵凑到了地上，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举目四望四周完全没有可以遮挡得地方，他瑟瑟发抖，转了个方向往别的方向跑去。
　　尖锐的铁钩从照着他的面门袭来，划破了他遮住面庞得斗篷，露出他与常人无异的面庞，好在他的印记在身体上，并非脸上他唯唯诺诺的趴下身，马蹄在他的周围来回的踩踏着，他不敢抬头，华邑也无从看到来的这堆人情况，但是巫人的余光看着周围，地上的被绳子捆着拖行着的巫人有三四个，血迹斑斑但是因为已经拖行了很久血迹已经是黑红色的，他们的身躯沾染了杂草，早已经没有气息，露出的头颅上都有着树藤般的角，面容老态横生，看上去都是很老的人。
　　其实他们还很年幼，不过十几岁的年龄，是强行使用了巫术，才导致变成了这副模样，巫人把自己的脸庞砸进泥土之中，不敢再看一眼，他没有邻国的通行证明，但是因为帮助了一位餐馆的店主治疗过，所以能经常跟店主交换粮食。一只冰凉的手拽过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是个普通人。”面前的骑兵穿着盔甲，只露出空洞透亮的眼睛，腰佩长剑另一只手蛮力的按着他的头骨摩挲，很显然他们对巫人的甄别，只限于头颅上的角。
　　他颤抖着，惊恐无比，但是不敢开口说话。
　　“放他走。”有人翻身下马，把他怀里的包裹打开，一条狮头项链勾在了那人的手指上，巫人低着头余光看向那条项链，回忆起这可能是店主的孩子玩耍间不小心遗落的，这是王国给予市民的某种奖赏，骑兵是附近国家的，很快放了他。
　　他看着骑兵远行的背影，看着他们身后拖行着的尸体，浑身颤抖，汹涌的泪水透过他捂住脸庞的指缝流了下来，好一会儿，他费力的抱起地上的粮食，艰难的往回走。
　　华邑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她费力的睁开眼睛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恐惧、仇恨、悲伤的漩涡之中，但是仿佛有巨石压在身上，她只能被迫随着这具身躯悲伤痛苦。
　　他们太过分了，为什么要杀害巫人，明明他们是为了保护人类才选择了成为这样的啊……
　　男性的巫人拼命的在森林之中狂奔着，他身后是狂吠的猎犬，这是另一个国家的狩猎者，巫人飞快狂奔着，抱着粮食的他跑不了太快，但是森林毕竟是很靠近的，他折断了一根树枝，突然被另一条枝条抽了一下。
　　是一只树妖。
　　“讨厌鬼，离我远点。”树干裂开一张嘴巴。并不是所有的精灵都是友好的，树妖就很不喜欢人类，因为这些巫人经常捡树妖的木头去烧火做饭。
　　“救救我，有人在追杀我。”巫人抬起手中的树枝，试图使用咒语，但是猎犬已经到了跟前。
　　树妖一鞭子抽过去，拦住了猎犬，下一刻，离弦之箭破风而来，插入巫人的胸膛。他不甘心的倒下，手边的粮食倾倒了一地，猎人走上前，他捡过地上的粮食，拔了自己的弓箭。
　　这是一个杀人抢劫的盗贼。
　　可是这位巫人拥有的，只是一些食物罢了。
　　树妖痛苦的□□着，但是它无法动作，因为在人类面前，它只是一棵普通的树木，那个杀人的盗贼砍断了它的树干，焚烧了它的躯体，火化了巫人。